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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是,龚亚梅知道何雨珊当天给自己打了电话,如果警察看到通话记录,肯定会觉得可疑,从而通过公司电话调查到她头上。所以她用何雨珊的手机给几十家同类型公司拨打电话,假装成求职者的身份。如此一来,就巧妙地把她公司的电话混淆在了这几十个电话中,就算警察到通讯服务商那里查询何雨珊手机的通话记录,也不会立刻注意到龚亚梅公司的电话号码。”

“这个女人,连这一点都想到了……”江明摇头感叹,然后用手势示意,“你继续说。”

“这是龚亚梅做的第二件事。第三件事,就是买了玥海湾的房子。龚亚梅在杀人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理市多待了几天。因为她知道,如果当晚处理完这一切,第二天就返回自己所在的城市。事发之后,警察只要调监控来看,就会发现她一个外地人来到玥海湾小区十二楼,是非常突兀的,而且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小区,嫌疑会非常大。

“所以,龚亚梅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没有离开理市,反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频繁联系玥海湾附近的中介,前往玥海湾小区看房子。这一点,我和李斌刚才已经在中介公司那里证实过了,他们还能想起这件事。据说龚亚梅当时看了很多套房,四楼、十楼、十二楼、十三楼……并且她真的买下了十三楼1303的房子。如此一来,她就可以伪装成是来理市买房,出现在这个小区,也就变成了十分自然的事——巧妙地掩饰了案发那天晚上,她来到这个小区的突兀行为。”

江明深吸一口气,摇着头说:“这个女人的心思太缜密了,难怪我们两年多都破不了案。”

谭勇说:“是的,龚亚梅曾经说过,她的数学很好,说明她有很强的逻辑思维能力。这三件事,是龚亚梅为摆脱嫌疑而做的。实际上,她的心思还不止于此。买了房之后,她并没有留在理市居住,而是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公司还没有倒闭,或者说正在生死存亡之际,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处理。是在大概半年后,公司彻底倒闭之后,她才来理市定居的。

“但是这件事,她对包括我在内的‘大家庭’成员,都没有说实话。她说的是,房子买好后不久,她就住进来了。我们当时也没有怀疑。现在想起来,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显然就是为了掩饰她在命案发生后‘以买房作为幌子’的事实。龚亚梅一直对我们说,她是在公司倒闭,遭遇各种变故后才来理市定居的,而她买房的时候,公司已经负债累累,快要破产了,家庭关系也出现裂痕,所以这个说法自然是成立的。就算我们去考证,也会发现她说的是事实。”

“但是龚亚梅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会在两年后抓到她儿子,并且在审讯中无意间得知了一些信息,从而联系各种疑点,把这起本来不可能侦破的案子,给破了。”李斌感慨地说。

“是啊,必须给你们俩记一功!”江明赞赏地说道,然后问谭勇,“你刚才说,这些推测都已经证实过了,是怎么证实的?”

谭勇说:“龚亚梅曾经告诉过我们,经历各种变故之后,她一度不想活了。是后来得到某个‘大师’的指点,才让她重拾生活的信念。我刚才打电话问冯律师是否知道这个大师,巧的是,此人正好是冯律师介绍给龚亚梅认识的,于是我问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我打了过去,攀谈之后,得知这大师是一个修行的人,离群索居,远离尘嚣。当初龚亚梅找到了他,请他指点迷津。

“这大师还挺有原则,一开始不愿意告知我们,龚亚梅当年跟他说过什么,说这涉及到隐私。我告诉他我是警察,并且龚亚梅已经死了,不必再隐瞒,加上这起事件还关系到另外一些人的安危,大师才终于把实情告诉了我。

“龚亚梅杀人之后,活在内疚之中,找到这个大师倾述和忏悔,说自己为了保护儿子,不得已杀了人,但她深受良心的谴责,并且这事之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夜不能寐,仿佛被那女人的冤魂纠缠一般。加上其他一些事情,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大师一番开导劝诫,总之是让她好好活下去,并且给她支了两招。第一是让她经常去靠近‘死者冤魂’的地方,念经诵佛、超度亡灵;第二是让她多做善事、多积德,用善报来抵消恶报。”

听到这里,江明明白了:“所以龚亚梅才买了1303的房子,这套房子就在1203正上方。”

“对,龚亚梅死后,我们去她家搜查,发现了很多香烛、香炉之类的东西,当时觉得她本来就有点佛系,就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是这个用意。”李斌说。

“现在回想起来,龚亚梅每次去李雪丽家——也就是当年她犯下杀孽的地方——手腕上都会戴一串据说可以辟邪的桃木念珠,没事的时候也会拿出这串念珠来数,口中念念有词。我只当她是对这套凶宅有介怀,今天才彻底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而她后来经常去养老院做公益,显然也是听从了大师的第二条建议。”谭勇说。

江明点着头说:“目前抓住了和案件有重大关系的樊柯,也顺藤摸瓜把两年前的案子破了,这是重大突破!拖了两年的何雨珊案,终于可以结案了!老谭,结案手续我来办,你现在集中精力破最后一个案子——找出后面这一系列案件的真凶!”

“是!”何雨珊案的告破,让谭勇深受鼓舞,信心百倍。

“对了,樊柯呢?”李斌问。

“我刚才让他走了,但我派了人轮番盯着他,以免他偷偷跑了。同时我给他住的那家民宿的老板打了招呼,让他们观察樊柯的状况,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通报。”江明说。

“民宿老板……靠谱吗?”李斌有点怀疑。

江明“嘿嘿”一笑:“这家民宿的老板,恰好是我的朋友。虽然不是警察,但是让他们协助一下,是没问题的。”

李斌竖起大拇指,说了声“牛!”江明双手重重拍在他俩肩膀上,说:“牛的是你们!”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3

“大家庭”的成员,此刻聚集在苏晓彤家中——十几分钟前,苏晓彤在群里告知大家,她有重要的事跟他们商量。

“说吧,晓彤,什么事呀?”坐在沙发上的李雪丽问。

苏晓彤说:“是这样的,我刚才想了一个主意,用这个方法,所有人都可以避开危险,并且得到遗产。”

这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兴趣。韩蕾问:“什么办法?”

苏晓彤清了下嗓子,说道:“我就不绕弯子,直说了。现在活着并且还有继承权的,是李雪丽、范琳、韩蕾、王星星、沈凤霞,以及我和顾磊,对吧?暂且把我和顾磊算作一个人,那么就是还有六个人有继承权。

“如果我们继续留在理市,这中间可能出现的风险和遇到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就不用我来说了。而且这不是短时间的事——二十年,在不放弃继承权的情况下,我们二十年都要过这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彼此之间没有信任可言,纵然拥有很多金钱,但生活一定是紧张、压抑的。相信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我一个人吧。”

苏晓彤这番话,无疑是说到每个人心坎里去了。所有人默不作声,表示认同。

苏晓彤继续道:“但是如果让我们像老谭那样毅然放弃继承权,估计又很难做到,于是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所以我想的办法,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什么办法,快说说看!”王星星急切地说。

“方法是这样的:剩下的六个有继承权的人中,只留一个在玥海湾小区。其余五个人,都离开理市,到另一个城市去居住。这样就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继承权。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在此之前,跟留在玥海湾的那个人签订一份协议,让他每年拿到钱后,按比例把钱打到另外五个人的账户上,就行了。”苏晓彤说。

范琳一下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选出一个人来,让他继承所有的遗产,其他人跟他签订协议,每年从他那里分得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

“是的,这样的话,既没有违背亚梅姐的遗嘱,对于所有人而言,也都是安全的。离开的五个人,可以到全国天南海北的地方去生活,不必把自己的居住地和行踪告诉任何人,自然就不会再遇害了。而留下来那个人更不用说,整个小区只剩下他一个大家庭的人,而且他又是唯一的一个继承者,谁会动他呢?”苏晓彤说。

“妙啊!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王星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忍不住拍掌叫好。

“但是,留下来的那个人,真的会如约把钱打到每个人的账户上吗?”李雪丽提出担忧。

“这一点不必担心。首先,我们商量后,决定留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相对让大家放心的人;其次,跟他签订的协议,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我们会到公证处进行公证。协议上可以写明,这个人在每年拿到遗产后的10天内,必须把相应的钱打到另外五个人的账户上。否则的话,每逾期一日,就会产生千分之几的违约金。如此一来,这个人是不敢不按合同办事的。而我们也不必担心他会跑路或者躲起来,因为他必须留在玥海湾小区,才能每年得到遗产。”苏晓彤说。

“对,你说的有道理!”范琳带着欣喜的口吻说道。

“那么,大家是不是都赞同这个方案呢?或者说,还有什么质疑,也请提出来。”苏晓彤说。

“我觉得,你这个方法是可行的。”韩蕾说,“但唯一的问题就是……”

“什么?把顾虑说出来吧。”

韩蕾犹豫片刻,说:“我说的这种是极端情况,不一定会发生,但是我们总得考虑进去,那就是,万一留下来的这个人,在这二十年中死了的话,该怎么办呢?我不是说被杀害,而是因病去世,或者遭遇意外之类的。”

众人陷入了沉默,隔了一会儿,李雪丽说:“韩蕾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是个问题。我们把宝全部押在一个人身上,万一这个人出了什么状况,就全完了。”

这一点,苏晓彤之前没有考虑到,一时无法做出回应。范琳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剩下的遗产该怎么办?”

众人左顾右盼,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顾磊提议:“要不要打电话给冯律师,问问看。”

“对,我们也可以顺便问一下,冯律师把亚梅姐的资产进行核算和变现,进展是否顺利。”范琳说,“我来打这个电话,开免提,你们没意见吧。”

没人反对。范琳摸出手机,拨打冯律师的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冯律师,您好,我是亚梅姐的朋友,范琳。”

“你好范琳,我记得你,有什么事,请说吧。”

“我们大家现在在一起,电话开了免提,有两件事,想问一下。第一是,您上次说核算和变现亚梅姐的遗产,请问进行得顺利吗?”

“在推进中,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个星期,第一笔钱就可以打到你们账户上了。”

听了这话,王星星小声嘀咕了一句:“冯律师知不知道我们这边的状况?”

范琳瞄了一眼王星星,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问道:“冯律师,您知道玥海湾小区最近发生的事情吗?现在的继承者,不是九个人了。”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我知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

“谭警官告诉我的。有人遇害了,他则是主动放弃了继承权。”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和尴尬,双方都没有展开谈论。范琳问第二个问题:“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想问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啊——继承者只剩最后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没有活过二十年就去世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剩下的还没有继承的钱,将不再进行支付,而是转化为社会资产,交给类似红十字会这样的组织,用作公益事业。但是这个人之前已经继承到的钱,属于他个人的资产,即便本人身故,也是可以作为遗产留给亲属的。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冯律师,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范琳说:“冯律师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这个人中途死了,那剩下的钱,也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众人面面相觑,韩蕾说:“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个问题,确实是存在的,假如留下的那个人,恰好……”一时没能找到准确的表述。

“你就直说吧,如果那人恰好是个短命鬼,剩下的遗产就彻底泡汤了。假如是这样,这事简直成了一场闹剧。”范琳说。

“但是这毕竟是低概率事件。一个年轻人平平安安地活二十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王星星说。

“你强调‘年轻人’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沈凤霞说,“夏琪死后,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不就是你了吗?听这意思,你是想留下来,当那个‘唯一的继承者’?”

“我没这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这意思,又怎么样?留下来的人又不会多分到钱,不也跟大家一样,只能得到六分之一吗?而且留下来的人,在这二十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玥海湾小区,不像其他人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地去旅行。还得每年给其他人转账,不麻烦吗?所以留下来有什么好,你以为我想当那个留下来的人呀?”王星星说。

“就算你想,我们也肯定不会让你当这个人的。”沈凤霞说。

“为什么?信不过我?”

沈凤霞“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太幼稚了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能信任谁呀?岂止你一个人是不能信任的。”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当这个人?”

“因为你的寿命,是我们当中最说不准的。”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天天晚上熬夜玩游戏,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

“你……!”王星星为之气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本来嘛,我说的是事实。虽然你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但以你的作息规律来看,说不定是我们当中最短命的一个。”

李雪丽有点听不下去了:“凤霞,别说这么难听的话,好吗?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那么温柔,现在怎么比谁都毒舌?”

“我不是说了吗?之前是刻意伪装成温婉小女人的样子,迎合袁老师喜好的。现在袁老师都不在了,我跟你们这些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必要装下去?”

“‘我们这些人’?”李雪丽忽然掉下泪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是,袁老师在你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但是其他人在你心目中,难道就什么都不是吗?我们好歹在一起度过了一年多快乐的时光,就算现在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难道连一点快乐美好的回忆,都没在你心中留下吗?”

韩蕾也说:“是啊,凤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袁老师死后,你觉得凶手就在我们当中,所以心中充满怨恨。但你别忘了,凶手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不要把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恨意发泄到每个人身上,好吗?”

沈凤霞扭过头去,冷漠地说道:“所以说,我心中的伤痛,是你们永远无法体会的。袁老师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们更是不可能理解。他死后,我的心就跟着死了。我宁肯把你们所有人都当成凶手,也做不到温言软语地跟某个可能是凶手的人说话!”

客厅里陷入了沉寂。苏晓彤打破沉默:“那么,大家有推举的人选吗?觉得谁适合留下来呢?”

韩蕾自嘲地说道:“按照刚才那个逻辑,我这种长期泡夜店,熬夜、喝酒的人,生活方式也健康不到哪儿去,显然也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快四十岁了,你们不会嫌我年龄大了吧?”范琳说,“不过再活个二十年,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苏晓彤问。

“说实话吗?那肯定是不愿意。就像刚才王星星说的,留下来的人身负重任,又没那么自由,也不会比别人多分到钱——怎么想都不如离开的人舒服。”

“说的也是,那要不要这样——留下来的人,可以适当比其他人多得一些钱。现在每个人每年能分到的钱,是两百万多一点吧。离开的五个人愿不愿意每年少拿二十万?也就是让留下的人多得一百万。算是对留下来的人的补偿。当然,其他人也少不了哪里去,180万,够多了。”顾磊说。

众人不置可否。苏晓彤问范琳:“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还是不愿意。每年180万,够了。我倒是愿意把那20万给留下来的人。因为留下来的人除了受到限制,还得养生,尽可能让自己别得大病,也不能做危害健康或者以身犯险的事,极限运动这些就算了,总之得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久点。虽说这个不算是损失,但好歹也是有压力的。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多得些钱是合理的。”范琳说。

“雪丽,你呢?”苏晓彤问。

“我……倒是无所谓,留下来的话也是可以的。只是听范琳这么一说,确实压力挺大。”李雪丽说。

苏晓彤望向沈凤霞,还没开口,对方抢先说道:“好了,别问了,其实你挨着问这一圈的意义,我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苏晓彤问她。

“一番比较之后,每一个人都会意识到,最适合的人选是谁。”

“那你觉得是谁?”

“别装了,还能是谁呢?不就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你吗?”

苏晓彤一怔:“为什么?”

“答案是明摆着的,因为你和顾磊,是两个人合占一分遗产。不管是从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安全系数上来说,两个人都肯定比一个人强。而且你们俩作息规律、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其实这一点,你在提议之前,就是考虑到了的吧?”

“你的意思是,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当这个留下来的人?目的是什么呢?因为可以每年多分得一百万吗?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说到这里,苏晓彤停了下来。

“是你老公顾磊说的,这不是一回事吗?你们在家里就商量好这些台词,然后在我们面前一唱一和吧。”沈凤霞挖苦地说道。

顾磊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怒视着沈凤霞说道:“你现在真是偏激到了极点。晓彤提这个议,明明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在你口中,却成了一件自私的事。对,我是提议让留下来的人多得一百万,但我没有想过留下来的人就是我们。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那也可以啊,我和晓彤没有任何意见。”

“我补充一句,如果留下来的人是我们,那就平均分成六份好了,不需要多给我们一分钱。”苏晓彤说,“这样行了吧?”

“不行。”沈凤霞硬邦邦地说道,“我明确告诉你们好了,我不会同意的,而你的这个方案,必须建立在所有人都同意的基础上。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都是无法执行的。”

“沈凤霞,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心理不正常?存心跟大家对着干是吧?”范琳怒斥道,“苏晓彤的这个提议,在我看来是解决我们目前困境最好的办法!否则就像她说的,我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就算你不为其他人考虑,好歹为自己和死去的袁东考虑一下吧,如果你能生活在一个安全又舒服的地方,每年拿到两百万,对死去的袁东也是一种安慰,不是吗?”

众人纷纷点头,出言相劝,毫无疑问,除了沈凤霞之外,所有人都赞同苏晓彤的提议。沈凤霞一开始没吭声,沉默数秒后,突然爆发了,吼道:“够了!我告诉你们,警察不会同意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的,这样就意味着,凶手的计划成功了,他们永远不可能抓到这个杀人凶手了!”

“不,警察不一定会这样想。”苏晓彤说,“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察不可能限制我们的自由长达二十年。而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意味着还有可能发生命案。采取我的方案,也许是不容易抓到凶手了,但是也肯定不会再出事。警察会权衡这个问题的,不会强制性地要求我们留在这里!”

“苏晓彤!”沈凤霞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望着对方,说道,“本来我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但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想再憋在心里了,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好啊,你要说什么‘亮话’,只管说就是。”苏晓彤说。

“其实,杀人凶手就是你,对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包括苏晓彤在内,她也愣住了,不知道沈凤霞为什么突然就指向了自己。顾磊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喝道:“疯了吧你?凭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有理由的!”沈凤霞毫不退缩地说道。

“好,那么就请你当着大家的面,把怀疑我的理由说出来,我洗耳恭听。”苏晓彤说。

沈凤霞竖起三根手指头:“三个理由。第一,你们没来玥海湾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们来了之后仅仅一个月,就发生了连环命案。这是巧合吗?我看未必。”

“这能说明什么?”顾磊气呼呼地说,“那这个小区两年前还发生过命案呢!你怎么不说?这也跟我们有关系吗?”

“顾磊,你先不要申辩,等她说完,好吗?”苏晓彤说。

顾磊压着火气,没有说话了。

“第二,就是投毒事件。”沈凤霞扫视众人一圈,“你们还记得吗?警察当初说过的,中毒事件中,有三个人中毒程度是最轻的。”

“我记得。”韩蕾说,“是你,夏琪和苏晓彤三个人,对吧?”

“没错,就是我们三个。”沈凤霞说,“现在,夏琪已经被杀了,那她肯定不是凶手。而我心里非常清楚,我也不是。那么剩下那个人,是谁呢?当然,我说我不是,苏晓彤肯定也会说她不是。这种话谁都可以说,很难分辨真假。这也就是我之前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苏晓彤懒得跟她辩驳,问道:“第三个理由呢?”

“第三,就是你今天提出的这个提议。表面上看,是为所有人着想,也符合每个人的心理诉求,所以你很清楚,这是会得到大多数人支持的。但是仔细一想,如果我们真的同意,其实是正中凶手下怀。凶手来到理市,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尽可能地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然后在警察和大家都引起高度重视,已经不太可能再作案的情况下,抛出这样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利’的解决方案,一旦所有人同意,就可以远走高飞、抽身而退。至此,这场‘完美犯罪’就算是成功地拉下帷幕了。”

沈凤霞的话说完了,直视着苏晓彤。后者迎向她的目光,跟她对视着。

“你说完了?我现在可以解释了吧?”顾磊看上去已经忍耐很久了。

“顾磊。”苏晓彤叫了他一声。

“什么?”

“不需要解释什么。”

“这让她这样污蔑你吗?”

“这也算不上是污蔑,每个人心中,可能都产生过类似的推测。包括我们——我们在家里,不是也分析过谁最可疑吗?只不过,沈凤霞说出来了而已。”

顾磊无话可说。苏晓彤也不想说什么了,问沈凤霞:“总之,你宁愿继续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也不愿接受我的提议,对吧?”

“是的。我早就说过了,我留在这里,就是要亲眼看着警察把凶手抓住。如果按照你的方案,就永远没有这一天了。”沈凤霞说。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大家请回吧。”苏晓彤有些疲惫地说道。

王星星和范琳看上去有些不甘心,好像还打算说服沈凤霞,但即便要劝说,最好也换一个时间,此刻沈凤霞是肯定不会改主意的。于是众人默默站起来,打开房门,离开了苏晓彤的家。

所有人都走后,顾磊将房门反锁,气恼地说:“晓彤,我觉得范琳说的对,沈凤霞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即便你是为她好,为了所有人好,她也会曲解你的意思,往坏的方面去想,简直不可理喻!”

苏晓彤没有说话,望着阳台外面的蓝天出神。

顾磊坐到她的身边,挽着她的肩膀说:“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受打击?”

苏晓彤摇了摇头。顾磊说:“可是你这情绪,看上去不对呀。”

“没什么,我只是刚才说了太多的话,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下,你去看看小亮在房间里干什么,好吗?”

“好吧。”顾磊起身,朝房间里走去。

苏晓彤继续望着天空。云团发生着改变,互相拉扯、遮蔽,天色逐渐黯淡,如同她内心的写照,暗流涌动,疑云密布。

就在刚才,所有人的对话中,她好像注意到了一些她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事情。

这个发现,或者是这个想法,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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