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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努尔哈赤果然说到做到,在进入抚顺城中之后,立刻下令让士卒不要杀害城中百姓,而是将城中百姓编为千户,迁到赫图阿拉。
范文程就是当年“城中百姓”的一份子,于是接着就有了如今的“奴才范文程”,就有了如今的圈地、屠杀、饥荒。
范文程现在要向岳讬口称奴才、磕头请安的结果,有一大半是他李永芳和佟养性造成的。
另外一小半责任可以归因为范文程不“守节”,没有像袁应泰一样城破就自杀。
但是他李永芳也没为大明当了贞洁烈夫,所以他是没有资格指责范文程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范文程坚持不上桌,是为他李永芳和佟养性好。
假设范文程跟他们一块坐、一块吃了,那李永芳就看起来更蠢了。
人家老范家祖祖辈辈吃的都是大米白面,从宋朝开始端的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架子。
你李永芳倒好,一念之差就把人家从祖父那一辈就积攒下来的产业都送给鞑子圈地去了。
你说你李永芳要以此从鞑子那儿得了什么大好处那也就算了。
结果你绕了一大圈,就坐在这里吃鞑子腌了一个夏天加一个秋天的酸菜和用来骗眼睛的速食杂粮面。
这驸马当得还不如他范文程从前当大明秀才的时候滋润,他老范从前当沈阳县学生员的时候,每月还有六斗廪米的供给呢,哪朝哪代能有这样寒酸的驸马?
而要是范文程不上桌,那李永芳和佟养性起码还有个“能和镶红旗旗主同桌而食”的体面。
起码看起来还不像是被骗得那么惨,被骗得就为了那么点酸菜和杂粮面,跟自己的汉人同胞就此结下了血海深仇。
佟养性自然与李永芳感同身受。
只是李永芳抢先一步,一捞面条,把嘴给占住了,佟养性就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宪斗要坐下了,我就不敢坐了,不然三个汉人凑一道,那不就成了拉帮结派?”
岳讬笑了一笑,也没再坚持要范文程来一块吃锅子,只是开玩笑道,“三个人那怎么能算拉帮结派呢?咱们女真人现在还必须十个人一道结伴才敢走在大街上呢。”
女真人必须十人结伴才能出行是努尔哈赤的规定之一,这条规定出台的背景,便是后金有一段时间,落单的女真人总会无缘无故的死于非命。
当然汉人是报复不了汗王贝勒的,倒霉的总是女真平民和基层女真官吏,所以岳讬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拿这条规定来开玩笑。
范文程捧场地笑了起来,“主子爷,您就是会打趣奴才,其实奴才是觉得罢,这武纳格大人好不容易给主子爷您送来这两条鱼,奴才再贪嘴,也不能把武纳格大人孝敬您的这份心意给吃了啊。”
范文程说来说去,总算把“同桌吃饭”跟“影响满蒙交好”这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给联系了起来。
李永芳听出来了,范文程是真不想跟他们两位汉人额驸一块吃饭。
岳讬笑了一下,朝李永芳同佟养性道,“你们看看,我这个奴才就是爱操心,两条鱼还替我这个主子净省着。”
李永芳和佟养性忙点头称是,不仅是为了附和岳讬,也是为了给范文程一个台阶下。
不料,岳讬话锋一转,搁下筷子道,“倒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用,连这点子鱼肉都不能供我的好奴才痛快吃了。”
李永芳和佟养性一下子都愣住了,捏着筷子面面相觑,皆不知岳讬此言何意。
后金确实经历了连年饥荒,但是要说连贝勒阿哥们都吃不上鱼肉,那是在夸大其辞。
事实上贝勒阿哥们没少在沈阳旁的都尔鼻捕鱼,有的时候,甚至连努尔哈赤都会带着众福晋一同去捕鱼,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荒年最怕的不是没粮食,而是没人手,有了人手就总有办法弄来粮食。
再者说,越是有饥荒,贝勒阿哥们就越不会只吃主粮,因为人一旦没了副食,耗粮量就越是惊人,还容易得浮肿病。
一浮肿就更没法儿打仗了,没法儿打仗就没法儿抢劫大明,没法儿抢劫大明就得继续忍受饥荒。
所以贝勒阿哥们总有肉吃,鱼肉吃腻了还可以带着人去郊外打猎、挖野菜,所以赏点儿鱼肉给奴才吃也不算什么。
何况现在从右屯又抢了三十万石军粮,即使大明腐败不堪,导致那三十万石军粮里头大多都是陈米,但是仔细捡一捡还是能煮来吃的。
因此岳讬跟范文程为了两条鱼就搞这么一出孔融让梨是完全没必要的。
岳讬清了下嗓子,酝酿了片刻,再张口时就改成了一字一顿的汉话,“我听我八叔说,汉人有句诗,‘烹羊宰牛且为乐’,嗳……这是快一千年前的人写的诗词罢,没想到现在宪斗跟了我,连一千年前的乐趣都不能有了。”
李永芳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范文程今日确实是为了什么不能明说的事有备而来。
李永芳这样推测是有根据的。
首先,岳讬的汉语水平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所以他一般是不讲汉语的。
整个大金的汗王贝勒里面,汉语水平最高的是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的汉语是能直接跟他的义父李成梁无障碍沟通,能毫无阻碍地进京向神宗皇帝朝贡,能跟他的第一位汉女大福晋甜甜蜜蜜谈恋爱的。
后来在万历二十七年时,额尔德尼和噶盖受命创制了满文,也就是在这一年,岳讬出生了。
因此等到岳讬学说话的时候,他的周围已经是人人都在说满文了。
所以岳讬学汉语全是出于兴趣,跟努尔哈赤那种迫于生存压力而不得不把汉语当母语来讲的“母语人士”不一样。
而且岳讬的兴趣并不是出自于他在血缘上的汉人祖母,血缘只是推波助澜的催化剂,他的兴趣是来自于他的八叔皇太极。
这就是第二处诡异的地方,皇太极早在万历四十四年就被努尔哈赤封为四贝勒了。
那一年,努尔哈赤在赫图阿**基为汗,设置了四个和硕贝勒共议国政,各置官属,皇太极依年纪排序第四,前三位是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和三贝勒莽古尔泰。
因而岳讬唤皇太极“八叔”就很不正常,尤其是当着三个汉人的面,他更加应该称呼皇太极的尊称。
除非岳讬是想表达对皇太极格外亲近。
李永芳心想,不过这份亲近并不需要岳讬刻意说汉语来表达。
因为整个后金都知道岳讬与父亲代善素来不睦,他的生母是代善的嫡福晋李佳氏,李佳氏去世得太早,继福晋叶赫那拉氏待岳讬十分刻薄,所以岳讬自小就被他的祖父努尔哈赤寄养在皇太极的生母孟古哲哲膝下,与他的八叔皇太极一同长大。
鞑子不讲汉人的父子天伦,努尔哈赤更是带头不讲,代善不喜欢李佳氏所出的岳讬和硕讬,努尔哈赤直接就命这一对兄弟与代善分家。
因此虽然现在代善仍然为大贝勒,掌正红旗,名义上是代善、岳讬父子共掌两红旗,但是事实上这对父子并不合作。
岳讬并不因为血缘关系就天然支持代善,就像他并不因为血缘关系就天生喜欢汉语一样,让他受影响最大的还是皇太极,他讲汉语也是因为皇太极对汉文化感兴趣。
那么今日的岳讬为何忽然对汉文化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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