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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锅咕嘟咕嘟煮得冒泡儿。
腌了两季的酸菜在锅里散发出发酵的气息,这种气息从嗅觉氤氲到味觉,让李永芳感到唇齿一阵阵地发酸。
他早该看出后金内部的分裂的,努尔哈赤废黜代善的太子之位,另外加封子侄为和硕额真,就是想要抬高十二阿哥阿济格、十四阿哥多尔衮、十五阿哥多铎这三位由现任后金国母阿巴亥所出的儿子的地位。
太明显了,废黜代善这件事发生在万历四十八年,这一年阿济格十五岁,多尔衮八岁,多铎才六岁,根本不可能亲身去“共议国政”。
努尔哈赤这样做,显然就是为了给这三个儿子积攒政治资历。
汉人总讲要立嫡立长,蒙古人的传统却是“幼子守灶”,或者像蒙元那样分封出四大汗国。
总之这后金的规矩还不像大明那样稳定单一,大汗不一定就只有一个。
天启元年再加封的四大和硕贝勒,即是四大贝勒均享后金大权。
四大贝勒按月分值,后金一切机务,皆令该月当值贝勒处理。
四人所享受的礼节都是均等的,譬如皇太极临朝时,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位贝勒便并坐皇太极左右,同受臣属朝拜。
这种制度于汉人而言是不可思议,鞑子却觉得是顺理成章。
尤其是后金在辽东屡战屡胜,频繁扩张之时,饼越做越大,分饼的问题自然也一时被掩盖了起来。
可若是八旗有朝一日开始打败仗,分饼的矛盾就凸显出来了。
佟养性重新拿起筷子涮了一大块鱼片,亲热地放到岳讬碗里,“就算入了关,也还有打不完的仗,您总有一日会是贝勒的。”
岳讬咬了一口鱼,不答佟养性的话,反朝范文程问道,“宪斗啊,你说说,我将来能当贝勒吗?”
范文程半是讨好半是认真地道,“能,主子爷,奴才向您保证,主子爷在将来一定会当贝勒的,入了关也是贝勒。”
岳讬又咬了一口鱼,笑呵呵地道,“算了,有喇嘛给我算过命,我跟这关内八字不合,你这奴才,就会捡好听的说,行了,你别跪在这里伺候了,快给大汗报信去罢。”
范文程又磕了一个头,这才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败,奴才该怎么笑他就怎么笑,“奴才告退。”
好似方才李永芳从他表情里读到的猜想,都是李永芳一厢情愿的幻觉。
李永芳搁下筷子,站了起来,一把披上皮袄,“我替和硕额真送送他。”
岳讬笑笑,好像刚才的一问一答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军中问话,“行,李额驸有心了,这鱼我给你留着,一会儿你再回来继续吃啊。”
范文程与李永芳一前一后地出了军帐。
天阴得反常,脚踏在地上就是一声脆响,好像辽东境内的所有生灵都被冰雪冻成了标本,又被一个个路过的人类踩得粉碎。
两人无声地走了一段路,行至一处空旷之地,范文程侧过身来,朝李永芳道,“就送到这里罢。”
这当然不是去大汗王帐的路。
李永芳望着不远处一丛丛执刀巡逻的金军士兵,吐着白气儿道,“老范啊,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范文程笑了笑,道,“李额驸说什么呢?奴才怎么听不明白……”
李永芳“呸”了一声,道,“我听不明白,你还拉我和佟养性下水?”
范文程道,“依奴才所闻,宁远城内的西洋大炮确为明国的新式装备,李额驸又不是知情不报,哪里来的‘拉人下水’一说?”
李永芳一时气结,这一刻,他倒真心希望大金能顺利攻下宁远城,这样他李永芳就清白了,就不会被迫两面三刀,总是被当作一个受鞑子蒙骗的反面角色,“你有没有‘拉人下水’,你心里没点儿数啊?”
范文程笑吟吟地不接话。
李永芳见他左右不承认,也再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打太极,“大汗显然是想传位给阿济格,这你不会看不出来罢?”
范文程吐出两个字,道,“未必。”
李永芳道,“我大金是马上打下来的江山,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基业,至于汉人支持不支持,那都无关紧要,主要还是看八旗在谁手里,谁手里的人多,那就该听谁的话。”
“所以汉军、蒙军都不管,朝鲜将来是什么反应也不算,我现在就跟你论论这八旗里的态度。”
“虽然每旗原则上应该包含二十五个牛录,每个牛录有三百人,共计七千五百人,但是实际上,现在每旗的牛录数量都是不一样的,也都不是固定的。”
范文程笑笑,接着举起手来,冲远处一个相熟的女真将领打了一个招呼,“嗳,那咱们就用明国的‘票拟’来算,一个牛录算一票罢。”
李永芳道,“现在大汗麾下的正黄旗与镶黄旗,一共有六十个牛录,这六十个牛录将来一定是会分给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的,他们三兄弟是一母同胞,大福晋阿巴亥又正值盛年,你是绝对离间不了他们的。”
“大汗之所以现在自领两黄旗,无非是因为这三兄弟年纪太小,多尔衮十四岁,多铎十二岁,大汗怕这两位阿哥不能服众,等到将来这两位阿哥长起来,那这两黄旗六十个牛录的归属问题就是板上钉钉了,所以阿济格三兄弟加起来就有六十票。”
“接下来我再跟你算四大贝勒,大贝勒代善所领的正红旗是二十五个牛录,其子岳讬所领的镶红旗是二十六个牛录,二贝勒阿敏所领的镶蓝旗是三十三个牛录,三贝勒莽古尔泰所领的正蓝旗是二十一个牛录。”
“四贝勒黄台吉所领的正白旗是二十五个牛录,大汗的另一位长孙杜度所领的镶白旗是十五个牛录,现在四大贝勒地位等同,彼此间不分上下,那无论怎么看,都是能拥有六十个牛录的两黄旗占上风,那这不就相当于是大汗亲自指定的汗位人选吗?”
一只苍鹰盘旋着飞过,在空中留下一串尖锐洪亮的鹰鸣声。
范文程目光辽远,这回轮到他看也不看李永芳了,“李额驸,你这就是有点儿‘汉人思维’了,我大金没有立嫡立长之说,更不一定是上一任大汗指定下一任大汗。”
“依奴才看,我大金将来的汗王,必定是像昔年蒙元一样,从忽里勒台大会中推举选出,所以这八旗的态度,应该作加法,而不是除法。”
“只要四贝勒能争取到最多数量牛录的支持,那就可以当汗王,剩下不支持四贝勒的旗主,只要让他们各自为政,彼此间互不服从即可。”
不知怎的,范文程气定神闲的语气,愣是弄得李永芳牙痒痒,“那你加一个给我看看。”
范文程道,“大汗手里的那两黄旗的六十票其实不必去管它,咱们先把两黄旗搁在一旁,就算余下那六旗的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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