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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没有多少惊惧,只有一些后劫余生的庆幸。

快速爬起身来,向来者跑去。直到躲到其身后,才看向那巨虎。此时,它正踉跄的爬起身来,显然那青光不只是伤了皮肉,更是击伤了肺腑。

它向这边发出一声咆哮,只是声音虽依旧洪亮,但却少了几分中气,像是在警告,却又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然后更是转头奔逃。

那男子见其欲逃,似是犹豫了一下,既而厉声喝道“不当再留你伤人!”随后便是手持长剑,于虚空一划,只是一道青色光影闪过,便已击中了那正在奔逃的巨虎颈部。

“轰”一声,那巨虎被掀翻在地,只是它终是没能再站起身来。脖颈处鲜血狂涌,嘴里也是只剩轻声的呜咽。

最后那巨虎却是将头颅转向了北方,眼神中似是有着不舍和不甘,可最终它眸子中的光亮还是渐渐熄灭。

“你这孩子,幼学之龄怎得跑到这来?!”这时,他才从震撼中醒来,抬头打量着救他一命的男子。

一席白衣,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别起,面容俊朗出尘,手持一柄出鞘长剑。似是怕吓到他,便又将长剑插回了鞘中。

剑鞘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普通木鞘,只在上头绕了根黄色绳子,与那长剑一般普通。只是此刻被持在那人手中,兀自有一股浩气荡出。

见他楞声不答,又观他浑身破烂,脸上也有那大虫溅出的血迹。仿佛猜出了他是个可怜孩子。于是他蹲下身来,与他平齐,声音愈发柔和了几分,犹如春风拂煦一般道。

“小家伙转过身来。”说罢,他便自顾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散了一些棕色粉末在他背上,之后又是轻声道。“你先去溪边洗洗,不用怕,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踏空而去。

那药粉很是神奇,撒上一会儿他便感觉不再疼痛。少顷,只见他一手拎着只灰棕色野兔,另一只手提着一只花羽野鸡。

捡拾柴火,清理野兔,野鸡。仿佛是不喜血迹,没在巨虎倒地的地方清洗,反向上游走了几步。之后又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起火,又用两根干净光滑些的树枝穿起已经剥好皮的野兔,野鸡。

做好一切后却又将野兔,野鸡递给了他,有些惋惜道。“相逢便是缘分,只是我今日有些急事,怕不能再等到这野鸡,野兔烤熟了。”

随后又教起了他该怎样烤。其实他是知道怎样去烤的,但却也没有去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什么不要用手直接翻动,而是要转动树枝。再就是要等到外皮泛黄,泛棕有些硬了才熟之类的。

最后又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递给他温声说道。“我此次出行未带多少银两,只剩几量碎银了,便都赠与你吧。

还有,自此分别,你一定要记住,一路向北,大概几十里地便是城镇,还有走时记得将火扑灭。”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问了一句。“知道哪是北吧?”见他点头,便又低头苦思起来,可能是实在想不出什么了,这才站起身来,轻叹着说道。

“我走了,小家伙,我说的话切要记住。”

说完有些愧疚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忙踏空而去。他看着那明明时间赶得紧,却依旧唠叨半天的白衣男子,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他的手法还算不错,烤的外酥里嫩,一滴一滴热油,顺着肉的纹路滑落下来。虽然没有盐等调料,但他依旧觉得很满足。

不过他只吃了一小半鸡,不是味道不好,而是为接下来的路程准备。

灭掉火,用一小块碎布把剩下的大半野鸡和整只野兔包了起来,尽量让其味道不散发出来。

不过其实只遇一只大虫已是运气差到了极致,此地虽是丛林茂密,但也并不是毫无人迹,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猎人寻些野味。

况且离镇子不算太远,历来并没有什么大型野兽,遇见大虫,只能说他运塞,或是时命。一路向北走得轻松了些,因不必再顾及食物了,只是他一路皆想着那一剑,那踏空的身姿。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这天地间的玄妙,不当属于常人的力量,他很向往...

走了大概几里路,天色已是渐晚,需寻个地方暂宿一夜了。恰巧的是,刚好遇到一个山洞,说是山洞,有些不妥。只不过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下面有了一块空地而已,大概一人高不到。

他倒是可以不用低头便进去。不过哪怕之前只是运差,他则并未鲁莽,像这种天然巢穴,有可能会是野兽的宿地。于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进去。

果然一阵低吼响起,而他对这声音太过耳熟,因为之前那斑纹巨虎的凶煞仍是历历在目,他下意识便要逃,只是却忽的听出这声音有些不对。

这声音过分稚嫩,毫无之前巨虎的霸气,但他依旧不愿冒险,此时后背的爪伤虽然已经结痂,但还是有一些隐隐作痛呢。

可忽然,他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巨虎临死前的眼神,那透露出的不舍。鬼使神差的,他竟是走了进去。

在一阵阵低吼的警告声中,他看见了一只只有不到半米左右的幼虎。犹豫了一会儿,有心想要离去,可那巨虎死前的眷恋,又一次在他眼前划过。

他此刻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巨虎袭他是为了自己子嗣得以生存,而他想活命也是本能,这中间是谁的对错?只因一个是人,一个是兽?这好像分不出对错!只是所立角度不同罢了。

或许日后回想起今天所想,尚会嘲笑自己,可如今他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反倒是立于是非之外,万事万物,孰是孰非?

看着这只幼虎,他喃喃道“可能这便是那些光头的和尚所说的因果。”

拿出那只还未动过的野兔丢了过去。看那幼虎警惕地试探着,然后便又狼吞虎咽起来。显然已是饿极。

之后他看着那已一点不剩的野兔,和依旧在盯着他,但却已不再低吼的幼虎。径直坐下,也不再离去。

清晨的阳光,总是如那柔荑般拂过心间。而他也缓缓醒来,想起昨日,自嘲一笑,哪来的善心?又是哪来的胆量,敢借宿在巨虎巢穴?不过昨夜睡得真舒坦,一扫几日奔走的劳累。

看着已是警惕醒来,但却对他已不是太过防备的幼虎,感叹一声,兽有兽性,人有人心。随后又道。

“我将要启程寻我那未卜的前程,而你却是等不到母亲了。”

他拿出那大半烤鸡,又撕了一半儿丢到那幼虎面前。见它没有犹豫,两三口便吃完,却又盯着他的那一半,他笑道。

“这一块可不能给你,我也是饿着肚子呢。”

这是他第一次笑,嘴角轻扬,双眸间没有平日的沉寂,而是干净如水,不含一丝杂质。也许这一刻,他才是一个少年,一个孩子。只是,唯一兽可见。

没有什么分别的不舍两者相逢,终是时命,了了前缘,未探后果。也许往后年岁,不会再见,也许缘分使然,再次遇见...

一幕幕划过,他的思绪回到了李嫂仍在喋喋不休的话里。前头不知还讲了多少了,只听她此时正说道。

“那大人物姓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可镇上三年前倒是又来了一个书生,说是那大人物的子嗣,一身素衣,也是性情温和,一如那大人物一般。

至于老辈见过那大人物的,都说不论样貌,谈吐,亦或是性情,都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平日里大家都称它为季先生。本名倒是不知,现就住在镇子最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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