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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太子殿下这般温润俊朗之人,她又怎么能守住本心,不沉沦其中。
是她起了妄念,而现在,她庆幸她会有这样的妄念。
只是,在梵台听到的那则往闻中,陈家千金虽催动母蛊救了情郎,却最后被连体的子母蛊蚕食,落了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小花睁开双眼,视线挪到了静坐身旁的楚南瑾,他阖着眼,也在静静听着这首曲子,却是在小花望过来的那一刹,像感受到了一般,睁开双眼,对她温和一笑。
这次,小花未像从前一样满是羞意地移开视线,视线胶着在一处,她回以莞尔一笑,“哥哥可有计划好明日的目的地?”
“倒是忘了。”楚南瑾揉了揉眉心,“念兰可有想去的地方?”
“也还没想过,不如明日我们就包下一整只小船,它飘到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如何?”
楚南瑾从不反对她的要求,“好。”
小花没忍住,悄悄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挽住他的臂弯,稍稍偎了过去,轻声道:“这一路来让哥哥多有破费,我们是不是该稍稍节俭一些,否则空了财,流落街头乞讨了可如何是好?”
楚南瑾顺着她说道:“你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步,该上街乞讨的也是哥哥,念兰是姑娘家,不能丢这个脸面。”
琴声正好到了**处,多愁善感之人闻声泣泪,小花扑在他的怀里,他问她怎么了,她便抽噎着说:“这首曲子真好听。”
……
霜夜降临的时候,小花举着灯火赢弱的烛台,披了件青织鹭鸶纱衣,静悄悄地推开了隔壁房门。
床上人呼吸起伏平稳,看起来已经陷入了熟睡。
枕旁搭着的青色绢布折了几折,隐隐可见其下的猩红。
哥哥这几日在咳血,他的身体越发虚弱,她知道,但他只会瞒着她,在她面前佯装愈渐康复,就像是她知晓了,天就塌下来了一样。
就比如那夜大雪,她从医馆归来,他拖着病骨支离的身体与野兽搏斗,分明身体强撑到了极限,却仍执拗地朝她走来,为了安抚她的惊慌,不让自己倒下去。对于她的违诺,他不曾质问,就像是两人约好了誓言,却只要他一人遵守。
再回溯到从前,她后来才慌悟到的,那日他受伤时,肩上轻了几分的力道,并不是什么鬼差拘魂。
而是她的傻哥哥,分明受了重伤,只是不忍心让她多承几分力,就硬生生地忍着伤口的痛意,撑起本就虚弱的病体,这才在进了屋后,就立马昏迷了过去。
他对她是亲情也好、是爱情也好,她既承了这份情,受了他在细枝末节中给予的温柔,就不会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就像他教的那句,滴水之恩,应当以涌泉相报。
将子蛊引上身的方法,是用她的血。
不过随手在树下捡来的一根树枝,却意外的锋利,她看了眼雪臂上缓缓冒头的血珠,随即将视线重落回榻上的睡颜上。
她在心底声息地在心中刻着他的容颜,她知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么看着他了。
她张嘴,无声地唤了句,“南瑾。”
脑海中,那道惑人的声音是否有恨嗔,她应了,问她是否爱眼前这个人,她说,“爱。”
楚南瑾胸口的三朵花瓣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将血滴了过去,那东西尝到了甘甜,被她缓缓引导到了她臂上,顺着被树枝划开的伤口,钻了进去。
不过顷刻,她的脑海像是要炸开了一样,面色“刷”地苍白,她拢起纱衣,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去。
外头又落起了飘雪,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葬在了这个冬日里。
她也的确打算,将自己葬在这个冬日。
既然他总是瞒着她,她为何不能瞒他一回。
既然他总觉得自己“无私”,那她为何不能学着他无私一回。
许是因为体力流逝得飞快,脑海却格外清醒,以往忽略的细枝末节格外清晰。
她仿佛看到了年仅六岁的她,捏着从明灯中取出的字条,并不识得上头写的是什么字,只透过清正端雅的字迹,猜测应该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哥哥。
而过经年,小哥哥长成芝兰玉树、万流景仰的大人物,眉眼却仍旧温和,坐在视野开阔的酒楼,铺纸研磨,执笔挥毫。
而她撑着下颔,望过那繁华交织的街道,再去望他端坐如雪松的身子。
他写完抬头那刻,两人视线交汇,他拭去她嘴边的食物渣沫,笑容潋滟,道:“念兰嘴巴又吃得脏了。”
雪花般的碎片在眼前掠过,最后拼凑成她穿着嫁衣倒在马车仪仗前的画面,旁人对她指指点点,斥责她鲜廉寡耻,唯有他说,不是她的错。
那日,她袖里藏着簪钗,笃定了若是逃离不了,她就拿着那钗子自戕。
是遇了他,才让她放下了极端疯狂的念头。
从始至终,都是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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