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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杏一脸迷茫。
倒是正在打理床铺的素蕊笃定道:“这倒未曾见过,昨日殿下将您抱下车舆,未见有物件遗落。”
“车舆内奴婢也整理过,不曾见到甚么书贴。”
大约已被摄政王收下了。
谢青绾微微点头,拢一拢披散的长发,无甚胃口地摆弄着那柄瓷勺。
倒难为摄政王记挂她这一把病骨,下车杀人还记得先行敲晕了她。
谢青绾幽怨地揉了揉后颈。
她眉目幽静如画,乐与不乐都藏在心底里,常常是瞧不太出情绪的。
饭罢,芸杏替她挽好发髻,极素淡地簪了两枚珠花,又热敷过后颈,替她仔细按了按。
昨夜之事传入宫中,太后当即差人送了好些东西来以表慰问。
谢青绾亲自去迎,这才发觉来送的并非宫人,而是康乐长公主。
顾菱华小跑着上来牵她的手:“皇婶身子如何了?”
“已无大碍,”谢青绾道,“怎么是康乐长公主亲自来?”
顾菱华蹙了蹙眉,有些委屈于她的疏淡:“皇婶唤我菱华就好了,我听母后说皇婶出事,特意去向母后求来的这差事。”
她凑到谢青绾耳边小声道:“皇叔就要下早朝了,我不敢久留,日后再来看你。”
这位长公主不过十三岁,正是稚气未脱的年纪。
谢青绾任由她握着手,笑意清浅:“好,快回罢。”
王府的赵大管事同她一道送走了风风火火的康乐长公主,笑眯了眼转向她:“老仆今日收整库房,发觉几样不错的物件,便想着兴许王妃娘娘喜欢,拿来解闷儿也是好的。”
于是摄政王下了早朝,正撞见四个粗使仆从抬着通体红玉雕琢的香炉进了含辉堂。
赵大管事亲自指挥着安顿好这奢靡异常的玉炉,抹汗的间隙正瞧见摄政王负手而过。
不曾停留半寸目光。
摄政王手中权柄惊人,库房里奇珍异宝难以胜记,与其白白收在库房里生灰,倒不如拿来借花献佛。
赵大管事隐隐觉得,兴许这位病恹恹的漂亮王妃,当真能降得住这尊杀神呢。
他先且尽心伺候着总是没错的。
老管事目送摄政王冷峻的背影远去,复又盘算起库房里的奇珍。
不出半日,宫里忽然传出卜官林恒贪赃枉法欺君罔上,已入狱抄家,圣旨诛连其一姓人。
谢青绾隐隐想起来,秦月楼那场相遇,便是因摄政王剜了林家次子的指骨而起。
昨日两场风波便都有了缘由。
她煮了清茶,轻叩开了摄政王的书房。
成婚后,摄政王宿于含辉堂东厢寝房,书房自然也不远。
谢青绾捧着茶盏,莲步轻移,缓缓地入了房门。
一入室内,先被檀木书架上浩如烟海的典藏震了下。
她目光亮了亮,面上仍旧细步袅娜,隔着极妥帖的距离将那盏茶搁在他书案一角。
顾宴容另一手边,是还未来得及收好的那本书贴——《响泠泉引》。
猜想得到验证,谢青绾未敢多作停留,始自垂着眼睫静候他忙完。
只是她隐隐有些眼馋那满墙的典籍,那诡怪志异、南楚异闻足有四指厚,似乎是民间佚本。
出神间,顾宴容已搁了笔:“所为何事?”
音色隐有慵倦。
谢青绾睫羽轻抬,湿濡的目光里有跃动的烛火:“清茶祛乏提神,殿下近来奔波,委实辛苦。”
顾宴容闲淡挪开眼,揭开那盏茶品过一口,开口却出乎意料:“架上典籍可命飞霄为你取。”
仍是一贯冷隽的声线。
谢青绾愕然,她进门时只片刻的微顿,这位杀神却已敏锐至此。
倘若她见过昨日那场戮杀的惨状,只怕此刻未必有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偏偏她无知无觉,为摄政王的敏锐惊异过一瞬,便福身道:“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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