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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润带着晨光在江舟坊逛了一上午,晨光买了不少小玩意,中午时,二人正准备离开江舟坊去西街新开的那家南菜馆。
就在这时,两个佝偻着背的老夫妇从二人身前告罪猫着腰通过,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扎着辫子年纪不大的姑娘,三口人手里抱了一叠粗纸,姑娘把浆糊刷在墙上,她父亲将手里的粗纸贴在土墙上,又匆忙往前去了。
路人围过去看墙上张贴的画像,晨光和沈润离得近,也凑过去看,见画上画着的是一个眉眼秀气的少年。
少年目前下落不明,也不知是被诱拐还是出走,粗纸旁还用文字写着少年的相貌特征和基本情况,肖像画得粗糙,最后还写了如果有人能够提供少年的消息,会有酬金感谢。
晨光听见旁边有人议论:“已经是第七个了,最近城里怎么总有少年走失?”
“可不是,这种半大的小子,说让人牙子拐了去,也不大可能,拐了去做什么呀。若说出走离家,七个全部出走离家,这事也太离奇了!”
“什么世道?这么大的小子也能平白丢了!”
“就是!”
晨光和沈润听了一会儿,接下来就是猜测变胡说八道了,沈润失了兴趣,牵着晨光的手从人群里钻出来。
“现在连男孩子也有人拐吗?”晨光对沈润道。
“这么大应该是自己出走了吧。”沈润说。
晨光歪头想了想,总觉得有点蹊跷,晃了晃脑袋,扁起嘴道:
“小润,我饿了!”
沈润莞尔一笑:“走吧,吃饭去。”
两个人去了西街的和颐楼。
新开的菜馆,生意红火,门外车水马龙,看马车的样式就知道光临的全部是箬安城里的贵客。
马车刚在和颐楼前停下,就有和颐楼的伙计热情地迎上来,在看到付礼亮出来的牌子时,诚惶诚恐,扑通跪下来:
“容王殿下光临,和颐楼蓬荜生辉!”
“起来吧,不必惊扰旁人,找个安静的包间,别让人来打扰。”沈润道。
“是,是。”伙计也是个训练有素的,笑着应了,更加热情地将二人往里让。
从下了马车,晨光站在门前,一直仰头看酒楼上悬挂的黑底金字的招牌。
沈润走了一步,回头见晨光还在发愣,笑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刚要迈过门槛,就在这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清亮的男音,是男音却有点腼腆,惊喜地喊道:
“容王哥哥!”
声音干净动听。
晨光和沈润微怔,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是镇北王的幼子楼羽。
和楼羽站在一块的是他的好友薛翀,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则是薛翀罗哩八嗦的丑八怪姐姐薛蓉,以及和薛蓉像连体婴儿分都分不开的白婉凝。
在看见晨光时,薛蓉又露出一副愤怒厌恶的表情,晨光心想,长相这种东西,嫉妒是没用的,嫉妒并不会让人变得更好看。
“真的是容王哥哥!”楼羽开心地走过来,“好巧,我和阿翀第一次出门就碰见容王哥哥了!上回容王哥哥来的时候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我在北边新得了一匹良驹,这回带来了,改日带去给容王哥哥瞧。对了,还有钱明山的雪熊,钱明山上真的有雪熊,来之前我去钱明山打猎了,那一回真的碰见了雪熊,雪熊它啊……啧,容王哥哥,我们一块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说……啊,容王哥哥是和王妃一块来的吗,我会不会打扰容王哥哥和王妃两个人恩爱?”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之后才留意站在沈润身后面罩薄纱的晨光,有些不好意思。
薛翀看了晨光一眼,将胳膊搭在楼羽的肩膀上,阴阳怪气地说:
“阿羽,不会的,殿下最喜欢热闹,容王妃也不是小气的人,热闹一点容王妃不会讨厌的,对吧,容王妃?”
晨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小子跟个娘们儿似的叽歪爱嚼舌。
楼羽充满期待,用麋鹿似的小眼神望着晨光,接着薛翀的话问:
“真的吗?容王妃不会讨厌阿羽吧?”
晨光笑容可掬地说:“楼公子不用客气,没关系的,只有我和殿下两个人本来就很闷,人多了热闹。”
沈润瞅了晨光一眼。
沈润和楼羽的交情是沈润希望拉拢镇北王的交情,所以每一次楼羽跟着父亲从北边来,沈润都对他特别和气。众皇子里楼羽跟他最要好,不过这小子有点傻,沈润不太乐意和他周旋,但和他之间的交情还是必须要维持的。
晨光那样说了,沈润也就顺水推舟了,一边在脸上笑一边在心里怒,想安安稳稳地吃个饭都不能消停。
伙计将一群贵人往三楼的包间让。
落座后,伙计过来报菜名,听完之后,沈润很自然地问晨光要吃什么。
晨光点了几道菜,楼羽追加了两道菜,沈润没问其他人就让伙计上菜。
于是白婉凝又咬白了嘴唇。
晨光进包间就去了面纱。
楼羽眼睛一亮,大概是觉得晨光好看,盯着晨光瞧了瞧,又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这动作可招翻了薛蓉,有楼羽在场时,薛蓉一直很安静,端端正正地坐着,一派淑女风范,及至发现楼羽盯着晨光看,瞪向晨光的眼神更凶。
晨光察觉到这点异样,心中好笑,想薛蓉该不会是对楼羽有那方面的心思吧,薛蓉比楼羽大两岁,又早已有了未婚夫,想老牛吃嫩草,她还真有勇气。
“晨光公主这只手镯好看。”薛蓉啜了一口茶,笑着开口。
晨光不解她这么说是何意,但从那恶毒的眼神就知道肯定不是好意。
“是桂山的湖波绿吧?”薛蓉笑着说,还不等晨光回答,望向白婉凝,笑道,“对了,我记得婉凝也有一对湖波绿的镯子,上品湖波绿,就像碧水一样剔透清亮,啊,我记得那对湖波绿的镯子是容王殿下送给婉凝的及笄礼吧?”
她用确认的语气问,却一直在用得意洋洋的眼神瞟晨光的表情。
白婉凝心知薛蓉是在替她出气,心中爽快,低下去的眼眸里亦泛起了得意。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含羞带臊的表情已经将答案表现出来了,她用害羞的眼神瞥了沈润一眼,又把头低下,咬了咬嘴唇。
沈润有点尴尬。
晨光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润一眼,用极温和的语气笑说:
“小润这个人啊,最爱送礼物了,上个月我们府里踏雪生辰,小润还特地送了她一副金色的马鞍呢。”
白婉凝的脸刷地绿了。
楼羽没反应过来,歪着头,呆了半天,疑惑地询问:
“容王哥哥,你的马不是叫‘踏雪’吗?还有别的人也叫踏雪么?”
“楼公子认得踏雪?”晨光兴冲冲地问。
“容王妃说的是马么,马的‘踏雪’我认得……”楼羽一脸迷糊地说,说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容王妃口中的踏雪大概就是容王哥哥的马,可只是给爱马打一副马鞍,容王妃为什么偏要说“送”?
楼羽是个单纯的少年,他不明白,却觉得周围的气氛突然僵硬下来,尤其从自己的左手边开始薛翀、白婉凝、薛蓉三个人,安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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