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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之后的苏了了,真正做了一个星期的理卷订卷工作。作为一个人生二十年都在读书,而且好读书又能读好书的硕士毕业生,苏了了完全领会了解忧的引导方式。卷宗按照案由分类,休息的时候就在研读每个卷宗,做好笔记,不懂的就问沈太阳,好的证据组织方式、透彻的代理意见,用心的判决书她都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偷偷打印出来分类装订再偷偷带回家留着自己研究。虽然这些日子订的卷宗都是以民事纠纷为主,但是她也发现,这些民事小纠纷有很多异常复杂。比方说一些不涉及财产的家庭纠纷案件,事情很简单,然而整个过程冗长复杂,可能会遇到鉴定、评估等等需要从审限中扣除的时间,从而拉长了案件周期,也可能会遇到取证瓶颈,申请法院调取的证据可能在千里之外,让结案更加遥遥无期,万一遇到被告找不到,还要各种公告,这样一个案子做下来,可能挣不到多少钱却搭进去了无限的精力。
第二周开始,解忧开始给了了安排一些校对的工作。无论是律师还是法官的工作,保证字面的正确无误都是最基础的要求,如果您收到的法律文件出现了错别字,可以初步判断出具文件的法律工作者态度是不端正的,因为“错别字”是从实习第一天就不断被强调要杜绝的事情,一份文件发送出去之前至少要两个人轮流检查三遍。
到了第三周,解忧开始有意带她一起去谈案子。
M市理工大是除了M大之外的另一所知名高校,以工科见长,在西郊的开发区里有一家理工大的校办工厂,工厂的负责人是理工大的教授魏理阴,最近魏理阴有些焦头烂额。先是公司的生产部长李大雷起诉公司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然后是魏理阴在自家小区停车场让人用板儿砖开了瓢,虽然没有造成大碍,但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这种惊吓转变成愤怒,他深深的怀疑这跟李大雷有直接关系,发誓要把李大雷送进监狱。
解忧带着苏了了走进魏理阴办公室的时候,魏理阴的妻子王娟也在,王娟并不在公司任职,但是因为魏理阴受伤了,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跟着魏理阴,方便照顾。
“魏教授,我们又见面了。”解忧保持着职业微笑打着招呼,“王老师也在呀,这些日子辛苦了。”
”解律师,这次麻烦您跑一趟,本来我们应该上门的,但是您老魏这个情况,去您事务所怕是不雅观,所以就麻烦您过来一趟,实在不好意思。“王娟指着魏理阴的头抱歉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赶紧开始吧,谈完了让魏教授赶紧休息。“解忧开门见山,并示意苏了了拿出电脑做记录,这是苏了了第一正式参与的法律服务,内心不自觉有些小兴奋。
”解律师,这次真实麻烦您,我们这应该是三个案子,我现在跟您详细讲讲这三个案子的关系,都是因为李大雷而起。这次案子处理完了,我们公司的常年顾问就签给您“说这些话的时候能感觉到魏理阴的恼羞成怒。
解忧很讨厌这种用常年顾问做诱饵来谈案子的委托人,多半都是以此作为一个借口来讨价还价,但是所有的案子在她眼里都是不能放过的,大小无所谓,只要谈了就不能不接,而且无论多大多小只要一接触到案件本身她都是全身心投入,投入到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收了多少代理费。她没有接着常年顾问的话题寒暄,而是静静的听着。苏了了在一旁认真的记录:
校办工厂不大。有二十个正式员工和300个在车间生产线的派遣员工,公司由研发部、采购部、生产部、质检部、财务部以及办公室组成(简称五部一室),其中研发和生产是龙头,研发部由魏理阴亲自主抓,研发团队是理工大的在读硕士博士以及进站的博士后,依靠理工大申请国家科研经费,因此研发团队除了魏理阴都不在工厂挂职,也基本不会出现在工厂,都是在实验室里扎根。李大雷是校办工厂的生产部长,部门由6个车间主任1个生产文员和300个派遣员工组成,是整个工厂最大的部门,而作为其下游的质检部有三个员工,工作主要是取样抽查,真正的质检工作有一部分交给了研发组没有重要工作的硕士研究生。采购部为生产部服务,有一个部长和三个采购人员,平常与生产部门联系紧密。财务部有一个会计和一个出纳。办公室有两名工作人员,一个负责人事,一个负责行政,其中行政负责人是李大雷的妻子。这种基本架构下,工厂一直正常运转,直到去年九月份,理工大校办决定对校办企业进行年底联合大审计,魏理阴想在联合审计之前进行一次自查,于是在去年十月就组织核查固定资产,自查账目,这一查发现有好几台生产设备没到年限就报废,报废程序也不对,还有一些设备就平白消失了。魏理阴找相关人员谈话,采购部门的交接手续还算完备,所以矛头都指向了生产这边。李大雷当然拒绝承认这些,并且指责魏理阴管理有漏洞,整个工厂都是魏理阴的亲信,一起陷害他,这个工厂没有魏理阴的同意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么大的设备没了,怎么就是生产的过错?核查过后,魏理阴开会整顿,要求李大雷自己引咎辞职,李大雷拒绝,魏理阴便采取了停发工资,作废李大雷的门禁卡等手段,经过几个月的拉锯斗争,这个月李大雷把工厂告上了劳动仲裁庭。
魏理阴讲到这里,有点激动,解忧打断一句,问道:“当时发现设备丢失的时候,为什么不报警,听您的叙述,这里已经涉嫌到盗窃或者职务侵占了。”
“嗯,因为我们工厂是校办企业,涉及的固定资产实际上是国有资产,我们不想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动静,对企业和学校都不好,甚至对我本人,毕竟我是工厂负责人。至于之后有什么缺口,我这边和团队会设法堵上。”魏理阴解释道。
听到这里,解忧心里已经笃定魏理阴没有说实话。如果李大雷真的是设备消失的始作俑者,那报警按照涉嫌盗窃或职务侵占立案受理,对于魏理阴来讲没有什么损失,即便最终李大雷没有财产可以赔付企业,但是背锅肯定是问题不大的,到时候魏理阴再想办法补缺口为时不晚,魏理阴是企业的核心人物,他的项目是理工大的重点项目,不会因为一个生产部长的监守自盗而影响什么前途。而他现在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一个生产部长,怕是背后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解忧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示意魏理阴继续讲。
劳动仲裁目前还没有开庭就发生了地库袭击事件,魏理阴坚信地库里袭击他的即便不是李大雷本人,也是他雇佣的人,说到这里魏理阴又开始激动,叫嚣着要把李大雷送进监狱,要求李大雷赔偿他的损失。
“您看,这三个案子,一个劳动仲裁,是李大雷要求我补给他工资保险,要求恢复工作或者给与经济赔偿。另外一个是怎么把他送进监狱,最后一个是他伤害我,我要跟他索赔,您帮我分析一下,这三个案子咱们怎么操作。”
解忧思考了一下,准备做一个简短的分析以便确定魏理阴是否真的有委托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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