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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这么多?」那官员眉头紧蹙,道:「这可有点麻烦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百户讪笑着说道,那官员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并没有过多纠缠,命人拿着名单在这里清点了一遍,便宣布交接完毕。
随后,他让手下的人给锦衣卫的弟兄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在瀛洲府内游玩几天放松放松,待锦衣卫的人走后,他才冷眼看着被集中起来的犯人们,清了清嗓子,道:
「本官乃瀛洲都司经历司经历,若是放在过去,各位大人恐怕不会正眼瞧我一眼,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各位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让你我都感到不快的,当然了,谁要是不想当这个聪明人,那本官就只好劳驾亲手教他怎么当这个聪明人了。」
他说到后面,一旁的小吏们都轻声发出嗤笑,他们发出的笑声落在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犯人们都沉默地听着,经过这半年来的「磨炼」,他们每个人的棱角都被磨平了,在那船舱上可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曾经的身份,动辄打骂,吃的是连猪都嫌弃的猪食,喝的水也是发臭的。
从那里挺过来的,都不会像一个愣头青跳出来给人当出头鸟打。
那经历见居然没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他还想挡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曾经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呢。
不过他很快恢复心情,这些人就在自己手下,想什么时候戏弄就什么时候戏弄,有的是机会。
于是,经历大手一挥,命人将这些犯人一并带走,阮美他们就像是被驱赶牲畜一般,在那些小吏的大声呵斥下被迫前进。
在他们走出港口,进入街道后,很快就引起了城中百姓们的围观,不过他们只是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朝廷每年都要从大陆发配来许多犯人到瀛洲和绝岛,那些被流放的犯人基本都被分配到非常危险还很累的
工作岗位上。
比如官方发现并开掘出来的矿场,大部分男丁都被送入暗无天日的矿场内日日夜夜的采矿,他们要么累死在矿洞里,要么因为恶劣的安环境出现事故而死,很少有人能够善终。
相比之下,那些女性的遭遇就比较好了,因为苏言禁止官方经营青楼之类的机构,所以女性一般都会被送入劳动强度较低的工厂进行强制劳作。
大夏在南洋开办了大量的工厂和种植园,这其中也不乏有私人投资开办的,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因为朝廷严厉打击从本国诱骗汉人充当苦力,所以劳动力的来源就只能是被官府流放的罪犯,以及从东南亚、印度甚至是非洲卖来的奴隶,那些野蛮的土人因为他们不服王化,一般都没有人会愿意收留,直接就被处死。
南洋的工厂和种植园众多,有大量使用纺纱机的纺织工厂,以南洋特有的水果和泛滥的渔业资源为主要加工原料的罐头厂,还有面向欧洲而种植香料的种植园等等,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需要广泛使用橡胶的时代,那么橡胶厂也会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阮美他们的去处无非这几个,在百姓们怜悯的目光中,他们很快就被送入专门给罪犯开辟的收容营,他们需要先在这里待上几天,等上面的人将他们的去处决定好以后,再将他们送到未来的「葬身之所」。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负责把守收容营的卫兵对他们的态度温和许多,一些头脑活络的犯人就连忙抓着这个机会向那些卫兵询问他们未来的去处之类的问题。
虽然有纪律不允许他们向犯人透露,防止犯人心生绝望提前自杀,但这些老兵油子并没有严格遵守,他们自以为好心的向询问的犯人透露了一点,虽然没有明说,但那些犯人联想起自己之前落势之前听说过的传闻,都意识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于是,他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暗了下来。
阮美并没有去问,他看着那些昔日同僚们的脸色,直接就明白了一切,不过那些同僚并没有去自杀,而是猛地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阮美。
其中一人朝着他怒吼道:「你这个哈麻皮,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就算是死之前,都要把你一起拉下去!」
说着,他直接朝着阮美冲了过去,他的话煽动了那些心中悲凉的犯人,他们也都意识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阮美功不可没,他们也都大声咒骂着向阮美靠近。
阮美的长子阮朗和次子阮凌见状,不顾一切地挺身护在自己父亲身前,阮朗挺起胸膛,怒吼道:「你们想要干什么?要想伤害我父亲,先从我们兄弟俩的尸体跨过去!」
阮朗在这之前曾经是禁军中的一名都司,他的气场哪里是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文人能够抗衡的,带头的犯人看着他那壮硕的身躯,咽了咽唾沫,却是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时,负责把守的卫兵终于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他们一边朝这边跑过来,一边大喊道:「反了你们了,想要聚众闹事不成?都给我散开!」
那些被阮朗震慑得进退两难的犯人见状,好似找到了台阶一般,松了口气,又恨恨地瞪了阮氏父子一眼,赶在卫兵跑过来之前自行散开。
那卫兵见犯人自行散开,便也没有继续跑来,不过他们也多留了几个心眼,生怕这帮犯人又惹出其他事端来。
「倪子,是为父拖累你们了。」阮美长叹了口气,他的身子缓缓瘫软在地上,双手抓着白发,充满自责地说道:「如果为父没有被调回京师,就不会有今天这般下场了。」
「父亲,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一家同心协力,挺过这个难关才是。」阮朗跪在自己父亲身前,轻声说道。
「是啊,父亲,大伯还是辽国公,堂哥的官职也没有变,这说明天子没有完放弃我们阮氏,等过几年风声变了,大伯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一家捞回去的。」次子安慰地说道,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个可能性很小。
阮美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虽然他为自己的兄长没有因此而夺去爵位有些惊讶,但兄长的兵部左侍郎职都被卸下了,天子肯定对他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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