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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龙熵犹如受惊的小兽,幽黑的眸子里闪着水泽,紧紧地盯着孙婆婆,“师父说,死后要把她放入密室里的棺木中……”
“那便是入土为安!”孙婆婆叹息着,老人家摸了摸龙熵的头,“姑娘就依着主人的遗愿来做吧!”
龙熵怔怔的望着孙婆婆,半晌,默默点了点头。
孙婆婆心中十分难过,忍不住叹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李莫愁被逐出古墓!若是李姑娘在,她岂会让龙姑娘这么年轻的少女做这些晦气又伤心的事情!真是造化弄人啊……
龙熵依言,在孙婆婆的帮助下把老妇的尸体放进棺木之中,一抬头,瞥见另外三具棺木。龙熵道,“师父说,剩下的三具,婆婆一个,我一个,莫愁一个。”
孙婆婆不由打了个哆嗦。老人家虽然过了大半生,早已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但到底出于本能还是有些惧怕死亡。龙熵却好像对生死并无多大挂碍,孙婆婆越看她反而越觉得这个冷清的少女不可接近。似乎无端又平添了些冷意,小姑娘茫然的模样却有增无减,只是眼底的泪泽渐渐消退,反而越发显得清透不可捉摸。
“……姑娘,主人有令,待姑娘十八岁时,就可接任掌门,将活死人墓中的绝世武学传承下去。”孙婆婆隔着七八步的距离望着龙熵,竟有些觉得这小姑娘宛如冰雕的玉人儿,“老奴遵主人令,定伺候姑娘周全,姑娘可认真钻研墓中绝学。”
龙熵掌心托着一块牛皮纸,上面画着活死人墓的地图,标记着何处有什么样的武功。龙熵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等我学会了这些,是不是莫愁就会回来了?”
孙婆婆一顿,却不做声。
“婆婆,你说,是也不是?”好像只是为了确认的问一声,孙婆婆尚未回答,龙熵接着道,“等我学完这些,莫愁便该知道,外面有多不好,她若想回来,到时这里由我做主,我自然可以放她回来。婆婆,你说是也不是?”
“……”孙婆婆犹豫着,她本欲回答“不可”,可是见龙熵垂眸发怔的低落表情,孙婆婆心头一软,答道,“姑娘既是这里的主人,自然可以决定让不让李姑娘回来。”
龙熵闻言,却忽然眼睛一亮,唇角含着笑意,走到老妇的棺木面前,抚摸着棺盖,低声道,“便是死,也是要死在这里的。”
孙婆婆惊望着龙熵,愕然不能语。
龙熵却轻声道,“师父,等徒儿日后死了,定会和师姐一起去向您赔罪的。”默默垂头站在棺木旁半晌,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棺木,忽的“啪嗒”一声,竟是龙熵泪落,泪滴在棺木上,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石室里显得尤为响亮。
孙婆婆一惊,正欲开口相劝,却见龙熵挺直了背,面无表情的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对孙婆婆说,“婆婆,自今日起,我便要闭关习武,你且自便,不必管我。若是渴了饿了,我自会唤你。”
“……”孙婆婆惊讶地望着愈发冷冰冰的龙熵,安慰的话尽数堵在嗓子里,一句也吐不出来了。只是心中也着实担心,怕小姑娘悲伤过度,这个时候练武显然并非什么好时机。可老人家却一点都无法开口。
“唉……”倒是龙熵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拂袖而去时轻声道,“婆婆无需担心,我自己心中有数。”
“……”孙婆婆闻言一时心中有些暖。姑娘虽然面冷,但到底还是知道心疼人的,老人家无奈的摇头叹气,却也只能遵从龙熵的命令,“是,老奴知晓。”
古墓之中无岁月,转眼间,两年已逝。
龙熵也终于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变成如今,十六岁的小龙女。
“孙婆婆,”龙熵表情寡淡,轻声说,“自今日起,我们门派就改作古墓派吧。”
”是。“两年来,孙婆婆已经习惯了龙熵的少言寡语,偶尔闲暇时分,龙熵除了自己看书外,便令孙婆婆将外面之事详尽的说与她听。龙熵虽然未有真的与外界接触,但已不像两年前那样于人情世故一概不知。她现在缺少的,只是亲身历练。但是……除去初时那些日子孙婆婆还会被问起李莫愁有没有回来过外,后来的这些日子孙婆婆再没听她提起过师父或者李莫愁。仿佛,这两人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孙婆婆望着愈发出落的翩然若仙又淡漠的龙熵,心中不由愈发敬重。显然龙熵已经越发有了一派掌门人的气度。
“你且对外去说,古墓派内藏有许多绝世秘籍并有许多稀世奇珍,谁若是娶得了古墓派掌门人,这古墓里的宝贝便尽数归谁。”龙熵一柄银剑如长虹,动作极慢的舞着,然而周身却仿佛凝了一层霜露,白色剑光闪过,绿色纷纷追逐着飘落,却只是在她周围飞舞徘徊,始终近不得她身。那是玉/女剑的剑气。
“什么?”孙婆婆甚为震惊,疾呼道,“姑娘!”
“且去做。”龙熵声音平稳,无一丝波澜。话音落,一枚绿叶完整无缺的飘落剑尖,然而不过片刻,倏地碎成碎片,从剑尖跌落。
孙婆婆紧皱眉头,咬咬牙,不知龙熵想做什么,却也只能无奈的顺其意去做。
待孙婆婆已经离去,龙熵怔怔的望着远山,又是一年春到。
李莫愁离开这里已经两年,如今这远眺的无边春景,告诉龙熵,这已经是李莫愁离开的第三个年头之始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回来过。甚至,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找不到你,那么,让你来找我,如何?
龙熵抿了抿唇,重又提剑,银剑一改先前舒缓稳重,倏忽变得凌厉狂乱,可怜她周边的草木,尽数遭强劲的剑气侵袭,哗哗作响,继而“噼里啪啦”地尽数皮开肉绽,残败的绿叶铺满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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