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8）战后（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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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全看商成愕然的模样，俯在他耳边说：&ldqo;这是老姬临来前刚刚找人教他说的。一一可是背诵了一路咧，总算没漏下一个字。刚才还在堂屋里给柳家小姐学说过一回&hllp;&hllp;&rdqo;

虽然是耳语，可范全声音大，连屋里的杏儿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话还没说完，商成已经眯缝起眼睛笑得打跌，指着臊红脸的姬正说不出话。霍士其憋着笑，肩膀抽抽地，偏过头假装欣赏庭院里的几棵树。端着茶盘的月儿恰好走进庭院，吭吭哧哧地抿着嘴乐，飞快地跑进了书房。杏儿刚刚被商成一番威胁吓得够戗，可到底是少年心性，扶着几案已经蹲到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嗔唤。

姬正知道自己出了丑，挠挠头也不恼，上来架住商成另外一条胳膊，说：&ldqo;外面热，日头毒，大人还是先进屋子。&rdqo;

四个人进了屋各分位置坐下。商成身子还没大好，月儿在席榻上给他叠了两个枕头又搭上条薄被，让他靠着半躺下；又张罗着三个人倒茶汤。杏儿也有眼色，飞快地打来水拧了毛巾，让三个人擦汗，又拿来几把蒲扇分给他们，自己拿把一把，避在席榻边轻轻地给商成打扇。

商成对姬范二人说：&ldqo;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刚订了酒菜，晚上就在这里吃饭。&rdqo;

姬正范全立刻站起来恭敬地道谢。

商成摆着手让他们不要这么多虚礼。说了两句，看两个人还是手按膝盖上半身笔挺坐在椅子上，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干脆就转过话题，问道：&ldqo;最近大营里着忙不？&rdqo;

见他问话，姬正在座位上一挺身就要站起来，看商成又摆手，才坐着朝商成拱下手，说道：&ldqo;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也忙。百十号人吃喝拉撒的，屁大点的事情就没断过。上月更是忙得连蹲茅房擦沟子的时间都没有&hllp;&hllp;&rdqo;看月儿和杏儿俩姑娘都红了脸，他咧着大嘴对她们说，&ldqo;我老姬就是这么个粗人，半辈子都这样过来了，想细也细不起来，两位小姐可别笑话我。&rdqo;

杏儿听他把自己称作小姐，正要分说解释，看商成的目光逼视过来，赶忙又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商成问道：&ldqo;上月大营里出了什么事？&rdqo;

&ldqo;还不是忙行营的那道鸡吧命令嘛，让做什么检讨。我和老范从屹县一路打到如其寨，几乎没拉下一仗，没想到人没死在战场上，做这检讨倒差点给憋死。&rdqo;

范全正端着杯子喝水，听他这样说，抬头打岔道：&ldqo;是你差点憋死，别扯上我。&rdqo;

商成知道姬正能打敢战，说话粗但是心思并不粗，只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所以在军旅上呆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哨长，可做这什么检讨应该难不倒他，毕竟大营里有文书，又不用他亲自动笔。想到这里便沉吟着问道：&ldqo;除了战事检讨，还有什么事？&rdqo;

姬正使劲一拍大腿，大声赞叹道：&ldqo;大人就是大人，果然英明神武，一言中的！&rdqo;

商成哈哈一笑，说道：&ldqo;你现在拍我马屁也没用。我不是你的上官，就算想给你在检讨书里狠夸几句，也没机会了。&rdqo;他这也是玩笑话。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因为伤没好没去大营报到，所以这道命令还没送到他手里；一待他重新回了卫军，恐怕第一桩事也是检讨端州战役的得失。说不定行营和提督府已经在等他的报告了，毕竟他可能是从头到尾参加这场战役的人里面职务最高的&hllp;&hllp;

范全轻声道：&ldqo;其实检讨战事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每一仗打下来也有这么个命令，有就写没有就不写，实在不行乱凑点字数缴上去也成，也不会被追究。只是这回的命令显得有些蹊跷，竟然是打行营发下来的，大家伙都觉得紧张罢了。&rdqo;

商成刚刚还在疑惑军报上的&ldqo;行营&rdqo;是什么意思，便问道：&ldqo;这行营到底是怎么个称呼？又是个什么军司衙门？&rdqo;

范全是亲眼看见商成如何从乡勇一跃而成校尉的，也知道他虽然职务不低，其实对军旅里的许多状况根本就不知晓，听他问及什么是&ldqo;行营&rdqo;，便在椅子里欠下身，说道：&ldqo;就是燕山行营。本朝历来大方向作战，都会在要害地方设立行营，以便及时辖制调度指挥。&rdqo;说着他瞥了屋里众人一眼，确定没人会走漏消息，才放低声音说道，&ldqo;我听提督府的熟人说，渤海卫西两府、定晋卫东三府，还有燕山卫全境，所有官吏军民并各有司，全部归燕山行营指挥调度&hllp;&hllp;&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