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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樱樱。
就两个名字，还都是小名。
陆靳北沉默将这些东西全装入脑海中，起身来：“好，那我们就先走了，阿姨，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女人眉头轻蹙，一副难言的样子。还不等她说出口，陆靳北大致知晓那是别人痛楚了。
要真的有什么可靠的亲人朋友，也不会一人在这儿独住这么多年没人来看看。这些，从昨晚那些人碎碎语中就应该猜到的。
“不好意......”
“以前。”可就在这时，女人忽然开了口，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抓膝盖裤子布料，嘴角翕合好几次后开口补充：“女儿刚出事时，都听说有抚恤金，他们都赶到这儿声称要给我女儿申冤，要替我讨回公道。那时候我觉得只要能让我女儿走得明明白白的，钱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拾材好烧火，可后来......抚恤金被吃了，他们骂骂捏捏便走了，再也没有联系过......”
简简单单诉说人际关系的言语，女人口气中甚至都带着平淡疏离，一开始只是好久没被人提起才会觉得难言。
亲情友情，竟是如此凉薄心酸。
说到抚恤金，陆靳北这才想起，觉得自己拿来支票是很愚蠢的行为。平日里开支票习惯了，却忽略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
“车里有没有现金？”陆靳北问。
“有的陆总。”
“拿过来。”
“是。”
那人快速从屋里大步往外走，去车里取钱去了。女人闻声忙道：“不用的不用的，年轻人不需要给我钱，我随便捡点垃圾，做做零工，我也买不着什么东西，过日子还是没问题的。
我一把老骨头挺到现在，只是想等着期盼着有一天能拿回我女儿骨灰。如此就够了。我......我早就活够了。
他们真坏啊，死都不让人死，用......用我女儿骨灰威胁我，他们太.....太缺德了！！！”
女人情绪起伏蛮大，陆靳北看入眼中，虽心中同样低沉，但他不会安慰人，只会给予自己承诺：“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女儿骨灰完整无缺给你带回来。”
“好。”
“陆总。”
整整四五叠钱，全落入陆靳北手中。陆靳北又顺势站起身，将那一叠钱全交给女人。
“年轻人，这个我不能要，我......”
“阿姨，你听我说，拿着这笔钱过好一点。另外......”他看了一圈周围环境，觉得不妥当，于是道：“这里不能住了，我让人给你找个地方。回头我们也好单向联系。”
“太麻烦了年轻人，只要你能给我女儿一个公道就......”
“阿姨，你的安全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到时候还需要你当个证人。就安心接受吧。”
“......好，阿姨尽全力配合你们。”
陆靳北跟她谈好后，让人给她重新安排了住处。
他没回酒店，而是让司机开车在这座南方小城绕了一圈。从前他过来，都是匆忙路过亦或者是谈完事儿就走。
第一次来，是十岁那年，跟奶奶一起过来探望老朋友--南嘉奶奶。
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记得她绑着两个马尾，说话都还奶声奶气的。跟他们现在的宝贝仙贝一模一样。
露两个虎牙，在她奶奶教导下叫他哥哥。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哥哥两个字喊得那么叫他动心。
他还觉得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没成想大人不在身边了时，她就变了。不叫他哥哥了，直接叫陆靳北。
那个小一团，就到他腰上一点点的个头，竟天不怕地不怕扒在他住的那一间客房桌前直呼他大名。
他逗人心思上头，便故意吓唬她，说：“叫哥哥，不叫哥哥要挨揍的，没大没小！”
那还算是难得的好脾气了，要是换个人，他都是万年不变地一个字“滚”。
但莫名其妙就是对她难得说一大堆，本还以为她会哭，或者被吓到。谁知人家吐吐舌头“略略略”后又喊了句他大名。
甩裙摆负气走开了。
“陆靳北，我家院里的紫荆花开了，你来看吗？”
“陆靳北，奶奶包了粽子，奶奶让我给你留两个。”
“陆靳北，奶奶说想陆奶奶了，让我问问元旦你带陆奶奶来吗？”
小姑娘在一次次喊他大名中，逐渐从两个小辫子变成一个马尾。也从他腰上一点点的个头直逼他肩头。
那张脸也越发明艳动人，明眸皓齿、朱唇挺鼻。看得他没忍住于她晚上沉睡时，从窗户翻入，漾着一颗躁动的心偷吻了那唇。
他还记得那晚月光皎洁，除了他热烈跳动的心，万物静谧安好。
......
“去南巷。”陆靳北从那鲜活的回忆中回笼，吩咐司机说。
“好。”
这一片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原本陈旧狭窄却温馨舒适的小巷，现在变成冷冰冰宽敞的高墙。一幢幢高楼林立。
车子路过小巷路口，一个小女孩弯腰蹲路边捡玩具，忽地站起身来露脸那一刻，展颜笑，两条眉毛都跟着弯曲，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
他忽地想起从前他跟奶奶过来，下车时，她总在路口蹲着，或是玩弄着一堆细碎石头，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奶奶一喊她名字，她闻声从地上站起来，就跟现在这小姑娘差不多，脸上堆着明媚灿烂的笑。
陆靳北看得心中又暖又软。
“陆总，后面的车在追了。”
后面车一直在摁喇叭，陆靳北却未闻，一直盯着路边那小孩子笑。司机是没办法才硬着头皮喊他一声。
“走吧。”
“去哪儿？”
“回酒店。”
“是。”
回酒店后，陆靳北彻底倒在床上。昨晚上那么折腾，叫他早已没了精力。今日早上外出都是强撑着的。
“陆总，您没事吧？”
他给陆靳北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靠在床头的陆靳北。
“没......”一个字刚出口，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感袭来。他闭了闭眼轻晃了晃头。
“陆总！您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吧？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他伸手在陆靳北头顶探了探：“好烫，陆总，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着急着想把他从床上扶起来，陆靳北却推开他手：“我没事，给我叫个医生过来就行。”
此时此刻，他多希望程载能在就好了。就不用叫外人。
“可是陆总你很严重，叫医生过来不可取，还是去医院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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