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8章 灭族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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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异族入侵，微臣一直觉得有内奸，三百万大军越界而攻，千里外遍布各处的烽火台竟然无一点亮，表明他们进入方式匪夷所思；西河城上古大阵无端毁灭，微臣与鹤大人、阵道宗师同台察看，捕捉到了土规则之力的痕迹，基于此，微臣初步判断，这件事情，乃是地族所为，此事，鹤大人想必已经向陛下禀报。”</p>

仙皇轻轻点头：“是！但此事并无实证。”</p>

“现在，实证已经有了！”林苏道。</p>

全场之人同时大惊……</p>

“何种实证？”</p>

林苏道：“紫气大军潜入裂缝之中，微臣以一法器尾随而入，亲眼见到了他们的落脚点，陛下不妨一观！”</p>

他的眉心一亮，一幅影象出现虚空。</p>

数十万紫气文朝大军清晰在内，他们出现在一间大殿之中。</p>

这殿堂极度古老，四壁尽是铭纹，非常厚重的铭纹。</p>

谢东眼睛光芒大盛：“宫有九面壁，壁上厚土纹，地族的圣殿！”</p>

“谢大学士此言正是！”林苏道：“且看看外围！”</p>

蝴蝶展翅，从一处角落飞出，外围的影像也传回。</p>

一座赤色宫殿远远立于山巅，四周无数的土黄色宫殿错落交织，一条长长的瀑布从上方泻下，瀑布色泽金黄，宛若黄金一般。</p>

谢东缓缓点头：“没错了，地族总部，老臣曾经去过三次。”</p>

“那边有长老迎接！这几位长老，谢大学士可认识？”</p>

视线之中，十多名长老并肩而来……</p>

谢东轻轻吐口气：“大长老领头，三长老、九长老、十四长老、十七长老……全是地族实际当家人。”</p>

影像一阵震荡，消于无形。</p>

御书房中，仙皇脸色铁青，他手撑书桌，桌面上一圈裂纹慢慢放大，显示出陛下心头无边的激荡。</p>

外敌入侵，打也就是了。</p>

没什么纠结的。</p>

但是，这入侵之外敌，却是与异族中的上四族相勾连的。</p>

内奸，而且是一个超级强悍的内奸，毫无征兆地、以铁证如山的方式摆在他面前，给了他一次巨大的冲击。</p>

良久，陛下缓缓抬头：“诸卿，议上一议，该当如何！”</p>

十个字，一篇大文章！</p>

宰相轻轻吐口气：“陛下，地族敢于与外敌勾结，实是愧对仙朝恩典，此事，断然不能轻易放过，依老臣之见，该当派出使节，严厉训斥之，同时，可考虑削减地族三成资源配给，以示训戒！”</p>

谢东眉头深锁，慢慢抬头。</p>

陛下似乎在等待他开口，然而，谢东迟迟没有开口。</p>

林苏开口了：“陛下，微臣不太认同宰相大人的意见。”</p>

“林卿且说说你的意见。”</p>

“是！”林苏道：“地族勾结外敌，差点葬送整个西河，涉叛国重罪，如果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所谓训戒，起不到半点训戒作用，反而会助长所有异族的骄横，从而导致异族野心膨胀，众人会产生一个错觉，即便犯下最严重的罪行，也只是罚酒三杯，那他们又何来敬畏？整个西河之地，法度全失，皇权将无法生根，民众，将会离心离德！”</p>

皇权无法生根，民众离心离德。</p>

十二个字，重重地击在仙皇心头。</p>

仙皇缓缓道：“依卿之见，若何？”</p>

林苏道：“所谓训戒，是需要一个训戒，然而，这训戒不是给地族的，而是给其余三十五族的！臣之见，灭地族，警示其余三十五族！”</p>

“灭族？”仙皇身子微微一震。</p>

谢东都吃惊了。</p>

鹤排云更是吃惊。</p>

宰相郭洪霍然抬头：“陛下，万万不可！目前西河局势极度复杂，万万行不得如此决绝之事，一旦激发三十六族的反叛，且不说西河必失，即便是仙都，都将承受不可承受之重！”</p>

仙皇目光移向鹤排云：“鹤卿，你乃是西河知州，在西河深耕四十七年，对情况最是了解，你且说说，你之意见若何？”</p>

鹤排云满脸纠结，自见到陛下之后，一言未发，此刻被陛下直接点将，唯有开口：“禀陛下！微臣往日，持的意见也与宰相大人相同，三十六族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动，是故，即便面对异族对人族的鱼肉，微臣也是忍辱负重，但是，异族并未因皇权之退让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长此以往，西河堪忧，是故，微臣以为，到了该当有所决断的时候，纵然经历此番阵痛，也得为我仙朝正此民风！”</p>

郭洪怒道：“鹤大人说得好生简单，有所阵痛！三十六族若叛，岂是小小阵痛？那是直接动摇仙朝国本！如此大事，岂能意气用事？”</p>

鹤排云茫然了……</p>

他想说，他忍了四十七年，不想忍了……</p>

他想说，纵然将他的性命就此留在西河，他也含笑上路……</p>

但是，涉及动摇国本之大事，他就算将性命搭上，就算将所有的豪气搭上，又值几何？</p>

林苏踏上一步：“宰相大人，偷换了一个概念！”</p>

“何意？”郭洪道。</p>

“下官说的，一直都是地族！并未说除尽三十六族！而宰相大人却始终在说三十六族！”林苏道：“这就是一个概念问题，地族，不代表三十六族，灭地族一族，激不起三十六族的共同反弹，甚至可以说，其余三十五族，乐见其成！”</p>

谢东眼睛陡然大亮！</p>

仙皇眉头猛然锁紧。</p>

郭洪道：“三十六族，同气连枝，任何人针对其中一族，必然引发其余三十五族的唇亡齿寒，他们必定全体反弹。”</p>

“宰相大人，你从何处看出来，三十六族是同气连枝？十岁孩子都知道，三十六座山头，分属不同的阵营，所思所想，从来都只是自己的利益，何曾有过真正的同气连枝？”林苏道：“我们剿灭地族，它的地盘就会成为其他异族的红利与机会，下官觉得，其余异族兴许会弹冠相庆！”</p>

宰相噎着了……</p>

他当然有一堆的说辞……</p>

但是，林苏将一个十岁孩童都看得明白这句话说了出来，让他在辩解之前，多了几分警觉，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开口。</p>

仙皇目光投向谢东。</p>

谢东开口了：“林大人之言，发人深省也！异族三十六支，过往的历史中，我等始终习惯于将他们视为一个整体，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他们只是三十六支带有独特血脉的种族，正因为血脉自成体系，他们还无法融合成一个整体，在这样的状态下，的确存在林大人所说的那种情况，灭其中一族，震慑其余，其地盘，也可拿将出来，作为拉拢其余异族的工具，这一步踏将出去，兴许西河死局，真正迎刃而解！”</p>

仙皇心头大动……</p>

西河死局！</p>

这是站在最顶层的几个人，对于西河的共同感觉。</p>

三十六头超级猛兽，动不得，惹不得，乱法乱民，将西河变得不再象皇权管辖地。</p>

怎么做都不对。</p>

所以才是死局。</p>

而如今，林苏似乎踏出了一条新路，斩一族，震慑其余，各个击破，打下来的地盘，重新分配给其余的异族，如此一来，每次灭族都会有附和者，皇权在其中拨弄，渐渐改变板结的西河现状。</p>

仙皇缓缓点头：“林爱卿！鹤爱卿！”</p>

“臣在！”</p>

仙皇道：“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谨慎，朕以加强西河边关防线为名，派疾风军团入西河，待得大军进入，详议方案！”</p>

“是！”鹤排云大喜。</p>

陛下这是真正下了决心。</p>

然而，林苏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时大军入西河，不妥。”</p>

“哦？为何？”如果是往日，有人当面质疑仙皇的决定，乃是忤逆，是大罪。</p>

但今日，仙皇却是和颜悦色。</p>

林苏道：“大军入西河，真的会让三十六族感受到来自皇朝的压迫，真的有可能让他们抱团，此其一也。其二，大军入西河的消息无法隐瞒，地族一旦知晓此事，绝对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族中的紫气大军送走，这些人一走，我们灭地族就缺少了一条摆在桌面上，能服众的铁证，不利于正义之名。”</p>

仙皇眉头锁起：“爱卿所言倒也有理，那该如何？”</p>

林苏道：“外围所有人都不惊动，我以五万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他一族！”</p>

仙皇眼睛猛地睁大……</p>

林苏道：“此举有三大好处！其一，西河本地之兵直灭一族，才能形成最大的震慑！其二，拿到如山铁证，师出有名；其三，在其他异族反应过来之前，灭族成事，在结果已然注定的情况下，其余各族也只能接受，不至于另起因由，再生事端！”</p>

仙皇眼中精光闪烁：“朕看得出这些好处，唯有一事……你凭五万精兵，真的能灭掉地族否？”</p>

“地族万象三十九尊，实力强横，单凭五万精兵，不足以拿下他们全部。”林苏道：“但陛下若借我十名万象，微臣可立军令状，绝灭地族！”</p>

“好！”仙皇道：“仙朝四老即刻启程，助你成事！”</p>

“仙朝四老就不必了！他们的职责乃是保护陛下，不宜轻出！”林苏道：“陛下不妨给罗天宗传一密信，让罗天宗顶层长老前来，助我功成！”</p>

“罗天宗？”书房之中，三人同时心头一动。</p>

“禀陛下，绝灭地族，涉及一阵，此阵与天算之术颇有关联，是故，罗天宗的众位前辈，才能将此阵的威力放到最大。”</p>

“阵法！妙哉！”仙皇道：“林卿，千斤重担系于爱卿一身，此番功成，欲要何种赏赐？”</p>

林苏慢慢抬头：“微臣欲求一事！”</p>

“何事？你尽管道来！”</p>

在场之人全都深度关注。</p>

林苏道：“微臣想向陛下求取一道旨意，允许微臣在西河之地，便宜行事！”</p>

便宜行事！</p>

放权！</p>

下到地方之大员，面对地方官时，往往高调，但在陛下面前，往往低调，权，是绝对不能主动要的，这是非常忌讳之事。</p>

但是，林苏偏偏主动要了。</p>

仙皇久久地盯着他，林苏静静地等待。</p>

“爱卿要此权，欲达成何种结果？”</p>

“西河之地，法度重归！”</p>

八个字的回答。</p>

简单，却也直达陛下内心最深处。</p>

仙皇深吸一口气：“好！你要便宜行事，朕许你便宜行事，西河之地，放手施为！”</p>

“谢陛下！”林苏躬身。</p>

传讯切断，林苏慢慢抬头，接触到两双无比激动的眼睛……</p>

鹤排云的激动没有杂质。</p>

但计千灵的激动中，却带有几许复杂……</p>

因为她的师门罗天宗，被林苏直接点将，也将参与西河之局！</p>

西河，是一块奇妙的地盘。</p>

在各大权谋之宗看来，是风险与机遇并存之地。</p>

因为这里有混乱的局势，有强悍至极的势力，寻常人看到的是危，权谋人士看到的是机。</p>

是故，罗天宗是有进入西河之图谋的。</p>

但是，二皇子对此甚有忌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