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三 章 百年难遇的冰雹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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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大小声喝道：“把嘴闭住！别问！睡你们的觉！”俩个孩子很快地钻进破旧的被子里面趴下了，可是，怎么能睡着呢！偷偷地看着他们大大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们大大把喜鹊，乌鸦，黄骨鸬子，红、黑鬼子，麻雀等鸟各放了一堆，占了大半个的地面。这时，风明精的婆娘把水也烧开了，问男人：“在什么东西里面烫毛？”男人满地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一样能用来烫毛的东西。婆娘想了想说：“家里的菜地墙根下有半截破酸菜缸，没舍得扔，你去找找。”男人摸黑到菜地的墙根下把那半截破酸菜缸找来，在院子里把脏东西弄完，拿进屋子里，半截酸菜缸的破口沿高低不齐，有的破茬像刀尖一样锋利，有的破茬豁口很大，但有两尺多高，能装住水。俩口子就先把大一点的鸟放进破缸里，然后把锅里烧开的水用瓦盆舀着倒到破缸里面开始烫毛。先用擀面杖在缸里搅来搅去。等一会儿捞出来放在破脸盆里拔毛。就在风明精伸手捞鸟时，锋利的破缸沿在他的胳膊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风明精跑到灶火跟前，从灶火里掏出一些红红的草木灰，稍微凉了一下后，抓起一把盖在伤口上面，又研了研，然后让老婆找了一点破布缠住绑好了。接着又放了一缸继续烫他的死鸟。一共烫了四次才烫完了。最后才开剥，就是把内脏掏干净。内脏弄完后还要洗净。至于鸟肉净不净，谁也不知道，因为煤油灯盏实在看不清楚。屋子里满是血腥和骚臭味。俩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俩口子赶紧把洗好的鸟肉放进锅里煮。一袋烟的功夫，锅里冒出了鸟肉味。这淡淡的鸟肉味从屋子的每一个缝隙钻出，一缕缕的飘进了左邻又舍家里，也飘进了雾仙村的队长风长存的家里。风长存的家里也还亮着一盏煤油灯。庄里爱操心的一些人都不由自个地跑到队长风长存家里去了。大队书记风正烈自然不会缺席。每当村里遇到什么大事，比如，这家的母猪下崽了，那家的媳妇骂公婆；东家的猪拱了西家的庄稼而引起的纠纷；公社又有什么新政策了等等。这些人就都会不由自个、陆陆续续地聚集到队长风长存家里。在煤油灯盏昏暗微弱的光线里风正烈总是坐在炕后面靠着墙壁，风长存坐在炕上靠窗口的地方，谷长寿坐在炕上风长存的对面，其他人有的坐在炕沿上，有的坐在小凳子上，有的坐在破木墩上，也有的靠着别的东西蹲着。今晚每个人都耷拉着脸，不吭声，只听见唉声叹气的声音。最后，还是谷长寿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说：“都不要长嘘短叹了！看看今后怎么弄？”

谷满仓慢悠悠地说：“怎么弄？你说怎么弄？庄稼都让生雨疙瘩打完了，能怎么弄。”

“是啊，庄稼都完了，怎么弄？”谷满地接上话茬说，“眼看要上麦场的庄稼让老天爷糟蹋了！心疼死人啦！”

风长有叹息着说：“唉！这个死老天爷！没长眼睛，不让人活吗！”

“就是死老天爷，瞎眼啦！”

“家家都断粮了，这日子咱过呀！”

大家你一言，个一语，议论纷纷。“不要乱扯了，大伙说说眼前怎么弄？”书记风正烈发话啦。每次总是书记把纷乱引向主题。于是，大家又扯了起来。

队长风长存无奈地说：“眼下庄稼都让生雨疙瘩打完了，怎么弄？”

最后，还是书记风正烈发挥决定性作用说：“眼下是组织全队社员收拾生雨疙瘩打烂的庄稼。个觉得先弄大麦最好。”

“对对的，对对的，先弄大麦。”队长顺着书记的话说。每次书记在时，队长总是听书记的决定。就这样，眼下的大方针终于有方向了。

风明精的大事也办完了，整整闹腾了一夜。在鸡叫头遍时他把死鸟的毛啊，内脏啊等等的没用的东西全部用北篼背上倒到村外的窟圏里啦！风明精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