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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其身前的一片沾血的帛书,飘逸的字体仿佛要飞出纸面,正是:
“五十一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
……
此时此刻,月山富田城以东十里外的清水寺前。尼子国久身着大铠、面色冷峻地带着新宫众朝着镜港驰去,突然视线内出现了一彪人马挡住去路。
瞧见打头之人后,尼子国久眯着眼睛喝止手下,对着面前的尼子久幸道
“松田氏报来消息,今夜作乱众人已从美保关出行。国久奉父亲大人之命赶往镜港拦截,将相干人员尽数带回本家调查处理。如今叔父大人半道阻拦,不知何意?”
尼子久幸同样一身玄色铠兜,闻得此言只是挑了挑眉毛,平淡道:
“家门不幸,听闻后辈酿成大祸,某第一时间过来将其锁拿回去,事发突然没有向兄长大人讨个命令实在失礼。既然四郎(备注一)得了兄长大人号令,某自动配合你行动。”
“另外,事发突然,部下一路急行军至此人困马乏,只能暂且休息用膳,无法行军。还请四郎稍安勿躁。”
尼子国久闻得此言,却不怒反喜道:“叔父大人行大义不避亲,一片拳拳公心实在令我敬佩,我等联手前行,定能妥善解决此乱。另外在下也是半夜奔波良久,麾下儿郎早已疲惫不堪,也是打算停下补给一番,正好与您做个伴。”言罢,也转回吩咐手下原地休憩进米水。
待一切布置妥当后,身边副将疑惑之下,还是私下开头问道“殿下,我等奉大殿之命平定此乱,如今表明和野州守大人一起包庇他家那位,大殿事后会不会有所责罚?”
尼子国久哂笑一声,“你真以为我等今日是在提人的?从上到下摆明了要走过场、敷衍了结此事,我等不好好逢场作戏,还要陡然冒头惹出众怨?”
“我且问你,诠久是父亲大人亲自抚养的嫡孙,经贞是野洲守殿下唯一的继承人,千家和北岛两家更是出云大社国持,是父亲大人都要大力拉拢的势力,几方冲突博弈,是我一个小小的家中二代可以大摇大摆跑来拿人的吗?”
“你也知道左京大夫过世三年来,本家日日厉兵秣马,现已是用兵在即,就连三郎那边有所异动都视而不见。因此,父亲没有亲自出面平息此事,也没有派遣其他资深位重的家老,而是让我一个小辈出来已经充分表明了要从速抹平此事的态度。”
“第一,将此事性质默认为小辈冲突而非家中内乱,以免引发进一步骚乱或过度解读。”
“第二,为了家族平稳,默认诠久吃上这个哑巴亏。毕竟失去一臂不是失去一命,不耽误吃喝拉撒,总不能也罚去经贞这小鬼的一命或者一臂,让野洲守殿下心生芥蒂,那才是真的自断一臂。”
“第三,借由插手本家内务的借口惩处千家、北岛两家一番,稍微削弱其尾大不掉之势。虽然其两家作为国持影响深厚,本家不得不依赖信重,但插手家族继承还是大大犯了忌讳。本次内耗一下也能让他们清醒老实几分。”
“因此,让经贞这小鬼在乱中或死或逃都是他自己的造化。若是死于乱兵之手,诠久这边有了交代,野洲守殿下也只能自吞苦果、心底的怨恨也只会针对千家、北岛两家,不会影响本家团结。若是顺利出逃,那么父亲大人在领地方面对野洲守殿下略作处罚也就可以揭过此事,诠久心有不甘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因为孩童间的冲突,连坐重罚一门重臣吧。”
“所以,我这么做既是领会父亲大人安排,也是给叔父大人一个人情。至于诠久的不满怨恨,自然也只会怪到叔父大人此番作梗,与我无关。”
副将听完此言大为叹服,再无疑惑之下也放心休息。
两盏茶后,天色已然泛起鱼肚白,两方用膳完毕的部队才一齐行进到镜港。出海巡游一圈毫无所得之一只能转回月山富田城。
至此,尼子诠久失去一臂但性命无碍,尼子经贞乱中出奔不知所踪,尼子久幸和千家、北岛一齐受到不轻不重的处罚,尼子家的这场闹剧就以此为结局虎头蛇尾地收场了。时间没有记忆。随着尼子家和大内家矛盾日益突出,中国地区风起云涌,关于此乱的各类传言也在半月后逐渐烟消云散。
备注一:四郎,尼子国久乳名孙四郎,所以如此称呼,但他其实是尼子经久的次子。三郎,指的是盐治兴久,他是尼子经久的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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