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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花痴笑,“是的。”
无生咬牙,不语,他的躯体渐渐无力,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知道你渐渐能动了,软骨散已没有了效果。”
无生不语。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
无生不语。
“只要你遇上我,就应该要倒霉。”
舞姿已停下,她走向无生,轻抚着无生的躯体。
痴痴的笑着。
无生咬牙,不语。
“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好人了吧?”
她的确不是好人,不是好端端的人。
不是好端端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好事的,她显然不像是做好事的女人,从脚到头都不像。
她只是痴痴的笑着。
无生轻轻叹息。
不远处飘过一道剑光,剑光骤然又停下,停下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已扭曲,已变形。
她的脸骤然间变了,变得很可怕。
剑已缩回,剑光已消,剑气已无。
剑锋上的鲜血没有剧烈抽动,一滴一滴的往下飘落。
软花脑瓜盖血洞依然在流淌着鲜血,还有缕缕发白缓缓流出。
她的眼睛几乎已凸出,几乎已掉出,几乎要掉出眼帘。
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在缓缓的摇晃、摇曳着,飘在鲜血上摇晃、摇曳着。
鲜血缓缓的流动着,仿佛并不急着流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的鲜血并不比眼眶流得快,......。
他手里的剑没有急着入鞘。
迎风缓缓抬起,用力一吹,鲜血化作血雾。
血雾飘飘,他脸上的笑意也在飘飘。
剑锋上吹血的剑客并不多,近来的江湖中也许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这人赫然是春宵。
赫然是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之一,春宵剑王。
高高在上的剑王,脸上的笑意飘飘。
剑缓缓的入鞘,他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躯体、手里的枪。
“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想不到?”
无生点头。
也许他并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也懒得去想。
江湖中的事,时刻都在变化着,时刻都会变得对自己不利。
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这一代的江湖也许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的冷血、残酷。
“你想不想知道?”
无生摇头。
他不愿知道。
也许他并不是不愿知道,而是懒得知道,也许江湖中的事知道越多,麻烦就会越多。
他不怕麻烦,却很厌恶、很厌倦麻烦。
“那现在想不想跟我决斗?”
他没有看无生一眼,就走向刀王,也不愿听到他的回答。
无生不语。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已无权回答。
一个没有一丝力量的江湖人仿佛是菜板上地肉,只能任由别人去切割,无法反抗。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忽然倒下,倒下就咬牙,努力挣扎着,挣扎着站起。
他的躯体仿佛只能努力站着,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悲哀,没有痛苦,依然什么也没有。
天地间也许真的有种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打击、多么深的痛苦、多么重的哀伤,都不能令他屈服,屈服倒下,倒下永远不会站起。
绝不会。
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少得几乎没有。
他要着牙,枪头般盯着、戳着春宵。
春宵将刀王的躯体轻轻抱起,抱起又忽然倒下。
冷风依然在飘,软骨散还未消失,他已无力带走尸骨,自己已无力。
他倒下就嚎啕大哭,将自己的头紧紧贴在尸骨胸膛上大哭着。
冷风飘飘,泪雨萧萧。
他虽大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无生没有,也没有其他人看到。
可是无生已闭上眼,他已不愿看春宵一眼。
春宵大哭虽然没有流泪,躯体却抖动的很剧烈,那剧烈抖动在冰冷、漆黑的夜色里看来,实在极为的哀伤、极为的凄凉。
也许他并不是为了刀王悲伤,而是为了自己悲伤,悲伤自己的寂寞、孤独。
一种深入躯体、渗入骨髓的寂寞、孤独。
离别咒里四大天王,离别刀王、袈裟血王、着命垂王,还有他自己春宵剑王。
现在呢?
现在仅剩下一个天王,就是他自己,春宵剑王。
春宵一刻值千金,一个杀手的价钱若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就证明他手中的剑绝非一般,绝非凡品。
现在呢?
他的手已握不住剑柄,握不住剑柄的剑客是什么?
冷风萧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才有了力量。
他抱起尸骨,走向无生,凝视着无生,凝视着他手中的枪。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他的话说完就走了。
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表示钦佩?是不是表示某种无法描述的哀伤?还是有感而发?胡乱说出?
没有人来解释,没有人能留住他的脚步。
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就仿佛是濒临死亡边缘的老人,丝丝苦嚎,无力、无声的苦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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