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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夫人放下羊脂玉杯,眯着眼看着孙子:“国事家事?”
“家国大事。”越浔眼神坚定。
老夫人看向魏氏:“知府家的太夫人就要过八十大寿了,你去库房将那尊上好的白玉观音送去吧。”
“是,母亲。”魏氏知道老夫人是想支开她,也不在意,她不像婆母那么有远见,身为深闺妇人,她还是相夫教子比较合适。
魏氏走后,老夫人对着屋内伺候的众人吩咐道:“你们也都退下吧,沧澜冬至守在屋外,没我吩咐,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是。”
沧澜与冬至领着众人下去,两人则守在屋外,寸步不离。
“祖母,我还是回避下比较适合。”看祖孙两人这架势,似乎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不必。”
“不用。”
祖孙两人默契的开口,老夫人瞧了孙子一眼,握住柔韫的手:“你已是我越家人,行之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按理说你婆母也该在,但她为人多虑,知道太多,反而徒增烦恼,故只独留你。”
“是。”既然老夫人都说了,柔韫乖乖坐好。
“行之,什么事就说吧。”老夫人给自己又满上一杯茶水。
“昨儿霍衍来了。”
“哦,六殿下来了,都没知会一声,越府可招待不周了。”虽这么说,老夫人语气平淡,霍衍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与行之又是好友,向来不注意这些。
霍衍?柔韫想起昨儿碰到的那人,他自称是霍某,果然是皇室之人,只是没想到是当今久负贤明的六皇子。柔韫小小震惊了下,又恢复平静。
“六殿下此番前来,怕不是只为了关心你伤情这么简单吧。”老夫人毕竟是只老狐狸,看事极为通透。
“他此番前来有两件事。”越浔长睫微垂:“一是他已找到药宗,寻到了能帮我治疗腿疾的方法。”
柔韫抬头,眼里满是期翼,老夫人也激动万分:“当真?如此甚好,你父兄派人苦寻无果,如今倒让六殿下找到了。”
“是。”越浔对此事有疑虑,但还是没说出来。
“六殿下不会如此平白无故帮你吧,即使你们之间有交情。”老夫人冷静下来才想到这方面。
“第二个条件是,霍衍想让越家助他夺储。”越浔如实说出。
柔韫心里咯噔一声,如此大事,怪不得要支退众人,但凡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那就是谋逆的大罪,诛九族的。
老夫人也是眉头紧皱,手上的茶水撒了些都不自知,越家先祖,与顺帝一起南征北战,建立黎国功不可没。祖上玄武铁骑一直延续至今,兵力雄厚不亚于圣上的御林军。即便如此,越家从未参与任何一朝的夺嫡,一向是君王立谁,越家便拥立谁,不过到龚帝朝有些不同,龚帝突然崩逝,未曾留下遗诏,因而只能立嫡由启帝继承,如今到了启帝一朝,皇子背后都有多番牵扯,启帝像是担心什么一样,不肯立太子,眼睁睁看着皇子们相争。
“我老了,拿不定主意,你怎么看?”老夫人不想破越家不站队的规矩,但此番处境,若不做出决定,只怕越家会继续破落下去。
“启帝对越家兵权诸多忌惮,如今重用与越家不和的文相,朝廷由其一党把持,正好借此打压。如今与匈奴议和,边塞战事得到缓和,我猜启帝的下一步必是等父兄回京,借此夺走兵权。”
“嗯...那有何对策?”老夫人也意识到这一层面。
“虽说越家从未有站队皇子的说法,但如今启帝不如其他先帝圣明,文相又对越家处处针对,,为今之计只有为越家找棵大树庇护。”
越浔目光坚定望着老夫人:“我想拥立六皇子。”
老夫人盯着这个孙子,有些恍惚,这股劲倒与他祖父一样,老夫人眼眶有些湿润,自己操持越家数十载,越家男子只知行军打战,独她一妇道人家硬生生独守京都,树大招风,世家间的争斗远比战场复杂。
老夫人不做答复,越浔广袖下的手悄悄攥紧:“祖母?”
老夫人拂去眼角的泪,望向柔韫,声音极尽柔和:“韫儿,你怎么看?”
柔韫没想到此等大事,老夫人竟然在询问她的意见,越浔也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似乎也在期待什么,愣了瞬才缓过神:“柔韫涉世太浅,怕看法不全面。”
“无事,你尽管说,是非与否,我与行之自会判断。”
柔韫手虚虚拂过鬓发,稍微镇定才缓缓开口:“三皇子是文淑妃所出,背后定然是文相一党在支持,若扶持三皇子,待其登基后,必定会保母家,对越家下手;五皇子昏庸,比起皇上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若他上位,黎国百姓定会遭殃;如此算来,六皇子颇为贤明,且与越家素有来往,其背后无其他势力,若他来日能登基称帝,越家才能全身而退。”
“不过..”柔韫顿了顿:“贤明也可是为众人树立的表象,要想真正看透这位殿下,还是得靠长久的相处,如今,夫君扶持六皇子,既能医腿疾,又可保越家,是最适合的选择了。”
柔韫抬头,见祖孙两人听的认真,有些慌乱:“若是哪里讲得不好,祖母可不要取笑我。”
老夫人听到女子悦耳的嗓音,才从那番独到的见解上回神,哪是讲得不好,是讲得太好了,久居深闺的女儿家,看事通透,不局限于宅院,能阔谈朝政大事,非一般人所能及,与年轻的自己实在是像,老夫人越来越喜爱这个孙媳,眼神满是赞赏:“韫儿若为男,恐仕途无忧矣。”
屋里暖意萦绕,越浔看向妻子的眼神也满是柔情。
“祖母谬赞了。”柔韫微扬着脸,嘴角擒着笑。
“行之,此事就由你们年轻人来决定吧,祖母操持了半辈子,已是精疲力尽,只是,你不是自己一人,你的背后是越家,你的身边站着你的妻子。凡事三思而后行。”老夫人抚着自己干枯发瘦的手:“好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年轻人要多走走。”
“孙儿记下了。”
“孙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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