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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道宗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甲板上、餐厅里、健身房、实验室内……
整艘货船,各个地方,都充满了惊悚恐怖的血色。
数百个研究人员仿佛是被某种猛兽撕碎了。
他们残缺的肢体、破损的内脏、凝固的血块等等,遍布货船内部,有的尸体上还能看到明显的啃噬痕迹。
那些牙印不属于正常人类,明显是某一种古老恐怖的怪物。
江道宗痛苦不已,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这些研究人员,许多都是他多年好友,如今竟然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死去了,难以想象他们在死前遭受了多少恐怖。
……
【汤姆手记】
【消息传来,那艘货轮上已经没有活人了,整艘船化作死寂的坟墓……】
【一个恐怖的怪物正在船上游荡……】
【上帝啊,我的朋友赫尔墨斯也在那艘船上,一想到他的惨状,我就无法入睡……】
【江先生陷入了自责之中,说他应该一直留在那里……】
【……】
这些资料中,并没有记载江道宗在那艘货轮上经历了什么。
但江城的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副陌生的记忆画面。
仿佛,他曾经就在那个地方……
在他的眼前,是一个血淋淋的铁门。
地上也满是鲜血残肢,血腥的内脏与肠子缠在一起,点缀以惊悚的人头,好似一副地狱绘卷。
“嘎吱……”
铁门缓缓开启。
面有怒色的男人走进这个黑暗的实验室,浑身的杀意难以遏制。
江道宗拔出武器,准备杀了这个怪胎。
江城回忆中的视角是这个怪胎的,他透过地面上破碎的镜子,看到了怪胎的样子。
此时的怪胎已经是三四岁的模样,披着一件简单的血衣,相貌与江城竟然有一丝相似。
坐在无数尸骸血块中的怪胎忽然开口了。
他的眼神很冷,脸上却带着笑容,说道“父亲,你想杀我?”
“我不是你父亲。”
“特殊的双胞胎,有什么奇怪的吗?”
怪胎的声音很童稚,听起来有几分天真。
但这份天真之下却藏着难以掩饰的残忍。
“父亲,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出来?你害怕我?”
“你是什么东西?”江道宗死死盯着这个怪胎,“不朽遗蜕?禁忌转生?特殊生物的命种?”
“我是你的孩子啊……”
怪胎笑出了声,声音很冷,像是来自幽邃的地狱。
这艘恐怖的货轮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道宗在血腥昏暗的实验室中行走,脸上怒意难藏,握紧了武器,已经不打算与这个怪胎废话了。
以他禁忌生物的实力,杀掉这个还没成长起来的怪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怪胎却依旧在笑,看不出丝毫的畏惧。
“父亲,你杀不了我的,我与弟弟是一体的,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一直活着。”
“弟弟?”
“对啊,江火……不对,江城,他的年纪比我小一些,算是我的弟弟吧。”
怪胎伸出双手,搓了搓脸上的血痂。
然后,他用两根食指用力勾住嘴角,露出更灿烂的笑容,以及更尖锐的獠牙。
“父亲你可以在这里杀了我,但用不了几天,我会重新从弟弟的身体里爬出来……”
“你……”
江道宗的身体颤了颤,停住了脚步。
他手里的刀距离怪胎只剩几米,刀刃锋利且冰冷,斩下过无数敌人的头颅。
此刻,只要他愿意,就能一刀把怪胎劈成两半。
但他没有再前进……
怪胎的话,让他产生了犹豫,这份犹豫带来的部分理智压下了暴怒,让他不得不进行短暂的思考。
“父亲你肯定在想要怎么把我囚禁起来吧?”怪胎舔了舔自己的尖牙,“但没用的,我会找到自杀的方法,然后再一次从弟弟的身体里爬出来,呵呵……”
“咔嚓!”
冰冷的刀锋一闪而逝。
怪胎被分为两半,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这段记忆就此结束。
……
房间内,一些凌乱的资料记载了后面发生的事。
后来,江道宗叫人清洗了整艘货轮,然后把幼小的江城关在实验室内,观察在他身体发生的变化。
【奥兰教授手记】
【江先生这几天心绪不宁,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担忧……】
【那个怪胎已经被他亲手杀死】
【可他还会回来吗?】
【实在是太可怕了】
【上帝啊,保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
一份份研究人员的手稿与日记,堆砌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为江城一点点还原当年发生的事。
他在后续的记录上,找到了他猜测的情况。
那个怪胎又回来了。
那是货轮事件的一周之后。
躺在实验室中的江城忽然痛苦地喊出声,他的背部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缝隙,有一双恐怖的小手正从里面缓缓伸出来。
游轮上所有研究人员都震惊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真的无法被杀死吗?
如果只能通过杀死江城来杀死这个怪物,那他们在这里研究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一天,又有一些研究人员放弃了,心灰意冷地离开这艘游轮,并在离开之前认真劝导了江道宗许久。
【希尔多教授日记】
【我的余生或许都会在这样的恐惧中度过,我无法原谅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但我实在是无法继续了……】
【江道宗先生,我的朋友,请原谅我,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为您的孩子祈祷……】
【……】
一段段文字映入江城的眼中。
那些模糊的回忆浮浮沉沉,慢慢变得清晰。
在回忆中,他看到了实验室内惨白的灯光,也看到了实验室外的父亲与母亲。
两人那时候都还不满三十岁,但眼中却充满了疲倦。
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研究员在门边询问江道宗“江先生,这次要怎么做?切除吗?还是任由他长大?”
“我想想……”
向来果断的江道宗此时都没了主意,靠在门边。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右手的手掌按在额头上,在纠结与挣扎中思索该怎么办。
其余研究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静静望着江道宗,等待这位父亲给出一个回答。
实验室内很安静,只有一些机械仪器的声音在有节奏地响起。
过了许久,江道宗终究是做出了选择。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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