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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打好腹稿,决定慢慢来说“祭祀之事事关重大,何况祀马祖又为军礼。以皇子之身主持,恐遭非议,圣人爱子,怎能不顾其清誉?”
“小祀而已,何至惹人非议?”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岂能以大小论之?”
“那么,十五弟说说看,谁来主持这次祀马祖,比较合适呢?”皇帝仍以打量的眼神看着他。
德王沉默不语。
“罢了,既然信王非你看好的人选,那你支持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辛苦十五弟,上朝言事太过劳累,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
等德王行礼退出紫宸殿,起居郎亦告退后,皇帝支起身体,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文书,抄目上火红色的钤印像地狱里狰狞的恶鬼,打开文书,里面记录着信王与驸马都尉魏极暗谋,搜罗罪证,驱使依附魏氏的御史、谏官带头弹劾康权的整个过程,连两人的几次对话都分毫不差地记录在册,末尾赫然写着“罗娑卫霍北”的字样。皇帝将这已翻阅数次文书又看了一遍,厌弃地丢在一旁“你干出这样的蠢事,教我想保你也难了。”
事情到了十二日这天终于达到了顶峰,避世已久的萧秉文最终还是听到了风声,承受不住卧病在床,他已年逾古稀,这一病有如山倒,隐有大限将至的征兆,萧家诸人终于不再观望,联名上表陈情,痛哭冤情。苦主的伸冤非同小可,皇帝终于在满朝臣子的期待之下,下令重审萧氏及殿中监谋逆一案,并亲赐药物膳食予太傅,命中郎将常住萧府,随时上报太傅的病情变化。但萧秉文没有因人君的雨露之恩而病痛全消,两日后,太傅笃疾,皇帝遂携信王、和王二子前往萧府探望,德王及其子亦在伴驾之列。
御驾至萧府时,萧秉文已在弥留之际,皇帝连呼数声“太傅”“老师”,都未有回应,左右服侍的家人无不引袖拭泪,皇帝面上显出愧色,转头问道“太傅的嗣孙是哪位?”不一会儿一个少年被推了出来“是他。”圣人注视良久,在那人几乎要把持不住时方道“好,果然举止不凡,不负太傅门庭。”当场授他四品太常少卿之职,对太傅道“老师后继有人,可以无忧了。”那人乍惊之下连连拜谢,唯唯诺诺的样子与皇帝口中的“举止不凡”相差甚远。萧济宁自进来起便独自神伤,见此情形一开始还很难过,发现他就是围猎时试图与自己搭讪之人时,一股愤然之气按捺不住,拂袖离开了病榻。
皇帝在此盘桓了半日,见萧家近侍之人无不诚惶诚恐,觉得自己继续留下来非但无用,还可能延误治疗,于是让几个宦者和尚药局的奉御及两位直长留下,方便照顾和传递消息,宣布起驾回宫。到了屋外,萧济宁趁机提议让自己留下来找看,皇帝未加思索便允了。
御驾走后半个时辰,一位小黄门从太傅病卧的屋内走了出来,袍服、幞头、黑靴,一身普通小黄门的打扮,垂首恭敬地向二门方向走去,还未到门边,就被一个仆从装束的人喊住了“中贵人请留步,我家阿郎想问问太傅的病情,这边请。”小黄门无法,只好叉手细声细气地道了声“是”,又道“某不通药石,可为贵上唤一个近前伺候的人来。”话毕,回身向屋内走去,还没上阶,就被人一把拽住拖到了后面,动作之快,没被任何人发现,之前的那个随从也一脸自然地走开了。
菀青一声惊呼在舌尖打了个转,看清来人后便咽了下去。
“反应够快,不然我得想办法堵你嘴了,”萧济宁将和她一样装束的乌鹭推前来,不无嘲讽道,“从西市回来后我一直在想,你到底要做什么,每当我觉得快想明白时,你就会再做出点什么,把我的结论彻底推翻。现在无论如何,我也要问个清楚,不能再容你胡闹了——你知不知道,从进来起,就有人一直在跟踪你?”
“我知道——你别急,听我说,我知道有人跟踪我,也知道这人是谁,放任不理只是让他背后的主人安心而已。至于我要做的……”菀青安抚过乌鹭,让她离开后转头恳切道“阿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
许久之后,萧济宁听完了她的讲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怀疑自己的脸色不会同她相差太多。
“阿兄,你不相信吗?你要是不相信,我有证据的。”
“不必了,”萧济宁断然拒绝了她,眼中不乏深意,“我相信你,因为刚才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发现我其实并不了解他,也并不了解你,你们才是能猜到彼此心意的人。”
屋内,自皇帝一行人走后,奉御和直长守在外间,宦者前去看药,萧家人已劳累多日,只留嗣孙在榻前侍疾。萧秉文在昏昏沉沉中醒来,费力地支起身体,刚刚封官的少年愣了一下,慌忙去扶,不明白就在他们出去送走皇帝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清醒过来,“叔公……”少年嗫嚅地唤道,忽然想起自己已在陛下前确定了萧秉文嗣孙的身份,慌忙改口道“祖父,我去叫奉御来。”
“嘘,小声点,谁也不必叫。听我说……”历经三朝的太子太傅此时有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并因为克制这种兴奋而微微颤抖,少年恐惧地倾听他的训导,在他无措的举止中看到了回光返照的不详征兆。
菀青回到宫中时,宫苑内已挂满了为上元节准备的花灯,因佳节未至,只点燃了一半,但也有几分万家灯火的气象,她从横街一路到蓬莱殿前,满目都是隐隐绰绰到光彩,从树梢、殿角一直闪烁到宫人的眉梢眼角,每个人都这么快乐,没有理由不快乐,只有她在这不可一世的华美中,感到无边暮色阴沉的笼罩——到底为什么,那些言笑晏晏的往昔,有一天也会变成锥心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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