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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以温霄寒的名义给张鲁生写了一封带情况说明的感谢信,附赠一篓安溪铁观音。
张鲁生得知那天梁怀梦乔启光正在向柳邦彦逼娶柳竹秋,痛骂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瑞福带话给温霄寒,说“我手里有这两个老家伙不少把柄,他们再敢打柳大小姐的歪主意,就让你家先生通知我,管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柳竹秋收到消息,欢喜这交情结得很划算,今后定要好生维护。
到了与褚公子约定的日子,她借口去看白秀英,早起乘车到柳尧章家,变装后从温霄寒的租房出发,骑马前往锦云楼。
此去路过南市,这个市场专售各地黍谷菜蔬,南北瓜果,海内肉禽。今天正值开市,街市上商贩麇集,店铺喧腾,买家游者穿梭其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接近一家名叫“四季鲜”的大型瓜果店时,人流自动绕开店门,仿佛这里被一道无形的栅栏给围住了。路人匆匆而过,不敢稍做逗留。
柳竹秋骑在马上,视野比步行者开阔,只见那“四季鲜”门前立着一匹高头大马,旁边停着一辆骡拉的板车,车头插着皇宫司苑局1的旗子。又见一个华服太监走出店门,神气活现地指挥店伙计们抬出一筐筐大枣、石榴、柚子、苹婆果,搬至车上。
太监身旁站着个穿绸缎衣裳,鸢肩羔膝的中年男人,想必是店掌柜,全程赔着笑,还替太监催促伙计们加快手脚。
等骡车装得小山样满,太监上马,命车夫出发。掌柜领着伙计们恭敬跪送,待车马远去,那笑脸顿变愁容,眼里淌出无尽的苦水。
柳竹秋策马走近,见店内遍地散落瓜果,掌柜正带领伙计们捡拾。那太监定是只挑成色最好个头最大的果实带走,品相稍差一点的便随意丢弃,再不顾商家的损失。
刚好有个伙计靠近,她叫住问“方才那公公买果子,可曾付过钱?”
伙计郁闷道“孝敬宫里的东西哪敢要钱?只求下次去别家就算可怜我们了。”
那掌柜见伙计跟陌生人说话,唯恐惹祸,忙厉声唤回,向柳竹秋拱手道“这位相公实在抱歉,小店现下很乱,没空招呼您,您要买水果的话请待会儿再来。”
柳竹秋笑着点点头,打马离去。四周的繁盛气氛不能再感染她,义愤好似火星落在干燥的枯叶上,她的心中燃起烈焰。
皇宫里日常所需的果蔬肉禽都由京畿一带供奉,进御果蔬没规定额度,要多要少全凭管事太监一张嘴说了算,就给了这帮人中饱私囊的机会。他们时常打着皇家买办的旗号向商贾们白拿白要,再将侵占来的货物转售到民间,结果就是肥了豺狼,坑死良民。
当今庆德帝利用权阉唐振奇节制百官,使得中贵2的权势登峰造极,他们肆意鱼肉百姓,已成附骨之疽。
走出南市,一辆黄铜包辕,锦缎车围的豪华马车向她靠拢,她转头看向掀开的窗帘,见到褚公子的小侍从云杉。
“温霄寒,快到车上来。”
柳竹秋知他要领自己去见主人,照吩咐交出座骑,踩着脚凳钻进车厢。车厢里铺着虎皮褥子,四壁镶嵌雕花香楠木,充盈着浓郁的零陵香气味。
云杉态度冷淡,见面先交给她一条黑丝巾,让她蒙住眼睛。
柳竹秋自信此行风险不大,规规矩矩遵命,倚厢而坐安心随着马车摇晃,耳听得周围人声渐寂,鸟语啁啾,马车分明已出城门来到了郊野。
车速加快数倍,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等揭下眼罩时,他们已停在一座清幽富丽的宅院里。
她趁下车的间隙观察环境,这院落亭阁宏敞,画栋雕梁。房舍之间点缀玉树嘉花,一条清溪迂回穿插于庭前,溪水潺湲,浮翠生烟,是天然的温泉。
离京城最近的温泉在昌平州,也是皇陵所在地,许多贵戚在靠近皇陵的龙脉山下修建别苑,用来消寒避暑,柳竹秋猜此处就是其中的一座。
“你,先把胡子摘了。”
云杉下达新命令,听柳竹秋多问了句“为什么”,立即嗔怪“我家公子都知道你是女子了,嫌你戴胡子的模样太怪,让你摘了再去见他。”
这事没啥可纠结的,柳竹秋也照办了,小心撕下胡子用手帕包好塞进袖子里。
云杉叫来两个仆婢,端来一盆热水,一盘胭脂水粉。
柳竹秋问是何意,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这女人行止无礼,上次让我家公子恨得牙痒,接连两三天都在骂你。我怕你待会儿又冲撞他,才好心让你先梳洗打扮,把自己拾掇得光鲜些,免得公子反感。”
柳竹秋相信他是好意,但不愿受人摆布,再说这么做可能适得其反,笑嘻嘻道“多谢云小哥费心,小女子这等粗陋之姿,纵使细加修饰也增色有限,何必费力扬己之短去贻笑大方呢?况且褚公子本就容华绝世,想来不会在乎他人美丑,此番我自会谨守礼仪,不惹他生气便是。”
云杉说不过她,瞪眼道“那你最好当心点,我们公子不是一般人,这可真不是吓唬你的。你先去前厅候着,我去请公子过来。”
柳竹秋跟随仆婢来到前厅,所过之处皆是锦天绣地,恍若天宫。那前厅有五丈见方,家具都是花梨木的,各色古玩陈设也都价值连城,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氍毹3,色泽绚丽,应是西域进贡之物。
仆婢叫柳竹秋站在厅中央等候,过了一盏茶时分,屏风后传来脚步声,云杉和上次的老头、武士簇拥褚公子现身,等他在堂上正位坐定,仍各自按在锦云楼时的站次分列左右。
褚公子今天穿着银红色折枝梅花暗纹的提花绸道袍,外罩一件铅白色短袖缎纹罗褡护。两种颜色都挑人,貌美肤白,修长英挺如他方能驾驭。
柳竹秋望着那张完美无缺,当年女娲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精雕细琢的脸,暗自感叹人世间的福分都叫这位爷占齐了,见他冷傲地望过来,忙澹然躬身道“小女子见过褚公子。”
褚公子不跟她客套,直接索要上次布置的文章。
她从怀里取出稿件交付云杉转呈。
褚公子展开阅览,嘴边浮起笑晕。
“不错不错,你一定把你爹写的《论语新裁》都读熟了,写出来的文章和他书里的观点很吻合。”
柳邦彦的《论语新裁》是由多年来的著述汇总删订而成,柳竹秋在和父亲闹矛盾前曾协助他完成这一工作,书里的一些章节就是她的手稿,再用别的语句重写,仍能通过风格辨认。
褚公子读完文稿,交给右手边的胖老头保管,看柳竹秋的眼神也和蔼多了,短暂注视后说“你是很有学问,可既然生就女儿身就该守妇道人家的规矩。扮成男人做这么多离谱的事,即使出于道义也太荒诞了。你有三个哥哥,干嘛不向他们求助,让他们代你保护义姐?”
柳竹秋说“小女子当初实在别无他法,小女子的大哥二哥远在千里之外,三哥在翰林院供职,都不便介入此事。”
她态度庄重,不料对方竟悍然发问“除了他们,你就没其他男子可以依靠?我想不尽然吧?”
柳竹秋像被泼了一桶滚油,明白褚公子认定她行为不检,在外多有沾染,才来恶意取笑。
老爷还夸他礼仪完备,看来全是装的,说白了还是觉得女人好欺负!
她心里一把刀,面上一抹笑,柔声反问“公子可知《五子之歌》有云‘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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