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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如月传旨命东宫所有女子每人献上一首灯谜,元宵节这天太子夫妇先在禁中陪尊长们饮宴观灯。
宫内架起十三层高的鳌山,以金箔碧纱为装饰,上面彩灯星罗棋布,美轮美奂,流光溢彩。
皇帝命太常寺伶人奏鼓乐,做杂耍、弦索取乐,同时燃放烟花。
宫里的烟花以架论,每架高愈一丈,所藏花色繁多,有寿带、葡萄架、珍珠帘、长明塔等,五光十色,绚烂辉煌。
城中灯市也正热闹,时有彩焰腾空,与宫中的烟花遥相呼应。
本朝沿袭宋代风俗,自今日起京城连续五夜停止宵禁,百姓可纵情夜游,欢度上元佳节。
亥时,宫中宴罢。朱昀曦携妻子返回东宫。
庭院中亦是花灯广布,摇曳生辉,他知道是冯如月布置的,欣然与之散步赏玩。
冯如月指着花灯上各式各样的灯谜说“这些灯谜都是东宫女子进献臣妾的,殿下来帮忙猜一猜。”
夫妻俩有说有笑猜灯玩乐,走到一杆灯柱下,冯如月忽然指着一盏莲花灯上的灯谜说“殿下请看,这个灯谜挺有意思的。”
朱昀曦看谜面是“《孽海记思凡》,打唐诗一句。”,笑道“爱妃精通诗词,必然难不倒你。”
冯如月故作愁态“殿下谬赞,这个臣妾着实想不出来,今天恐怕要出丑了。”
朱昀曦知她重颜面,安慰“只是暂时罢了,明天一准能想到。”
他怎知这是太子妃的诡计,次日见到柳竹秋便拿这灯谜让她猜,想悄悄告诉冯如月,好帮她在宫人们跟前挣回面子。
看到自己做的灯谜,又听太子说这是宫女进献给太子妃的,柳竹秋立时明白冯如月已被她激怒,设下圈套来刁难她。
她搞恶作剧是出于对太子妃的怜悯,正好将计就计实现目的,即刻说出答案“谜底想必是李商隐所作《嫦娥》中的‘嫦娥应悔偷灵药’。”
朱昀曦琢磨出用意,瞬间笑意全无,愠怒道“这贱婢胆敢做这样的暗示,分明在讥讽太子妃,同时贬损孤王!”
他命令陈维远回宫后立即查找制做灯谜的宫女,必须揪出此人予以重处。
柳竹秋委婉劝解“殿下息怒,以臣女之见,此人并非犯上,而是在为太子妃娘娘难过。”
朱昀曦转回头,略带惊疑地注视她,见她狡黠地瞟了侍从们一眼,便会意地屏退余人,质问“你想说什么?”
柳竹秋娇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轻轻晃动,嗲声嗲气道“殿下别板着脸嘛,您这么凶臣女哪儿敢说话呀。”
她只要表现得像乖巧听话的猫狗,朱昀曦便不吝宠爱,含笑嗔斥“你越来越放肆了,都开始跟孤王谈条件了。”
“既如此,臣女索性再放肆些。”
柳竹秋说完纵身扑入他的怀抱,太子小小惊讶便接纳了她,以主人的架势拍了拍背心,命她快说。
柳竹秋拉他坐下,跪地爬在他膝盖上,抬头仰视“殿下,太子妃娘娘曾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与许多名媛闺秀交好,臣女当初也很仰慕她,多次想找机会结识,都没能如愿。”
朱昀曦讥刺“太子妃洁身自好,从不与放诞不端者往来,听说你在被陈家退婚前品性已常受人诟病,她躲你还来不及呢,怎会同你结交?”
“殿下~~”
柳竹秋憨笑撒痴,逗乐他后接着说“太子妃娘娘交友谨慎,却是友善好客之人。听说当年常和一班仕女举办诗社画社,交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在闺中时便收残缀轶,编撰了一本《历代名媛诗鉴》,为保存古代女子的诗文著述贡献良多呢。”
朱昀曦问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放缓语调,娓娓道来“太子妃娘娘能有如此高的才情成就,离不开家中长辈的栽培爱护。世人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多士大夫也不喜女眷读书识字。太子妃娘娘的父母不仅开明还很疼爱女儿,才会支持她研习文艺。娘娘生活在那样幸福和乐的家庭里,想来对家人的感情也是极深的。臣女听说三年前娘娘的母亲病故,她遵守宫规未能回家守丧,当时心情定然极为悲痛,估计至今还难以释怀。”
朱昀曦听到这儿已全然明了,冯如月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比柳竹秋清楚得多。那些成规戒律,繁文缛节连他这个从小浸淫其中的太子都时常吃不消,太子妃心怀怨苦亦是人之常情。
“嫦娥应悔偷灵药”,嫁入帝王家虽是无上的荣耀,可平心而论,反不如寻常富贵人家夫唱妇随美满惬意,让冯如月重做选择,她未必愿意再登上这飞升之路。
怒气被愧疚取代,他伸手摸摸柳竹秋脑袋,温柔微笑“孤王明白了,不会再责罚那名宫女。”
他比预料的容易纳谏,颇有明君气象,柳竹秋报以灿笑“殿下圣明!”,而后问“您召见臣女只是为了让我猜灯谜?”
朱昀曦的手指滑到她的脸庞,目光如水“孤王已替你解决了那姓桂的小兔崽子,并且一劳永逸,今后你大可安心了。”
做了事马上向人表功,真是个精明的主子。
柳竹秋心口不一地乐呵道“臣女早猜到这是殿下安排的,您这么疼我,臣女愿生生世世做您的臣下,直到海枯石烂也要追随您。”
朱昀曦看着她明媚的笑脸不由得心中一荡,担心再受惑乱性,佯做平静地收回被她握住的手,吩咐“宫里的灯会会持续到明天,你替孤编一则灯谜吧。”
柳竹秋心想做人得学太子,做好事须留名,不求让太子妃报恩,但须使其知晓自己在以德报怨,便将冯如月出给她的灯谜还给朱昀曦。
“《白兔记访友》,打唐诗一句。”
朱昀曦问过谜底,满意地收下了。
回到东宫他直接前往冯如月寝宫,见面便拉着她的手邀她坐到身边。
冯如月惊喜羞涩,低头笑问“殿下这般高兴,是遇着喜事了吗?”
朱昀曦笑道“孤前儿命人去给你娘家人派赏,这两日你的嫂嫂们可曾进宫来请安?”
冯如月像触到了尖刺,笑容顿时牵强,虚怯道“她们昨天随命妇们入宫朝拜,并未来东宫。”
冯如月的两位嫂嫂都出自寒门,章皇后嫌她们身份低微,不喜儿媳与之接触。冯如月窥得婆婆的好恶,节庆时也不敢召见兄嫂,更莫说平时。
这些情况朱昀曦早有耳闻,怕彼此尴尬从不过问,此刻看妻子的表情,那委屈已是冰冻三尺,不能不温存抚恤,于是捏了捏她的手指,柔声道“明天孤王会召你的父兄嫂子入宫,设宴款待他们,叫你两个哥哥带上各自的子女,让你顺便见见侄子侄女。”
冯如月万分惊讶,错愕地凝视丈夫,只觉他满眼的柔情如梦似幻。
“爱妃不乐意?”
冯如月无言作答,陈维远小心提醒“殿下,国丈国舅都是男亲,召他们入内廷恐怕不妥……”
朱昀曦断然驳斥“只是寻常家宴,有何不妥?”
“万一……”
他不理老太监,只温和坚定地安慰妻子“有事都在为夫身上,绝不叫你为难。”
奢望达成,冯如月且喜且悲,忙起身跪地向太子叩头谢恩。
朱昀曦扶起她,接过玉竹递来的手帕为她拭泪,叮嘱“爱妃今后有心事都可告诉孤,孤一定替你分担。”
他突如其来的体贴令冯如月惊喜困惑,很快猜到原因出在昨夜那则灯谜上。丈夫定是去问了那出题人答案,被其解释感化才转来关心她。
冯如月原想借太子之手治治那女子,不意竟获此馈赠,顿时惭愧极了。
朱昀曦怕妻子难过,陪她聊些高兴事,拿出柳竹秋制作的灯谜逗她。
“爱妃,孤王这里有则灯谜,你来猜猜。”
“殿下请讲。”
“谜面是《白兔记访友》,打一句唐诗。”
冯如月心肝震颤,明白是那女子告诉朱昀曦的,再结合刚才的推测,对方八成已知悉了她的身份。
她脸发烫手发抖,拼命撑起笑脸。
“这灯谜是殿下自制的?”
“别人告诉孤的。”
“那容臣妾想想。”
冯如月说完离座背对朱昀曦,以免暴露慌张。
朱昀曦只当她被谜题难住,怡然道“这句唐诗是有些生僻,爱妃可从容细想。”
云杉替冯如月送花灯给柳竹秋,见过那则灯谜,这会儿也料定太子妃露馅了,见她恼怒地瞪过来,显是怀疑他告密,唬得垂头看地,十根脚趾几乎抠穿鞋底。
冯如月决定先应付眼前事。
回头笑微微对着丈夫说“有了,可是雍陶的《城西访友人别墅》中的‘日高犹未到君家’?”
朱昀曦点头称赞“不愧是爱妃,这样生僻的诗词都能背诵,看来文学方面的事真没有你不通的。”
他欣赏柳竹秋的才学,可那野食看之美味,吃则有害,且终究是别人碗里的菜。见自家这个才华不输她,又比她美貌、驯良、端庄、贞静,将遗憾冲淡不少,觉得家花终究优于野花,值得精心养护。
过了两日,冯如月趁太子不注意,将云杉召来审问。
云杉苦辩“再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卖娘娘,奴才早说那女人奸狡巨滑,定是早已猜到娘娘身份,借殿下之口来威胁您。”
冯如月蕙质兰心,能够明辨是非,至此已定下主见,幽幽叹道“我们都错怪她了,她哪里狡猾呢,分明是古道热肠、隐恶扬善的贤女。我那样报复她,她不仅不怨恨,还反过来维护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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