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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如月已回过神来,并且猜出了前因后果,默默听朱昀曦讲述完与温霄寒相识的过程,小心翼翼问“殿下中意的那名女子其实就是他,对吗?”
朱昀曦点头“这事暴露了她准会没命,孤是以迟迟未对你说明。”
冯如月可算明白丈夫为何不介意她思慕温霄寒一事了,既然这人是个女子,她“淫、乱”的罪过也就不成立了,心病由此祛出,如释重负,宛若新生。
深深地长舒一口气,说“她为护义姐女扮男装,品格着实高尚,智识胆略也远胜寻常闺秀。方才听殿下描述,莫非就是工部柳侍郎家的小姐柳竹秋?”
她亦久闻柳竹秋才名,上次许太后办赏花宴,她受伤未能出席,事后听宫人们讲述柳竹秋挺身为众女求情的事迹,又说她生得高挑艳丽,长着一双男人样的大脚。
诸多特征相映照,生性放达,才智过人,能够惟妙惟肖冒充男子,还出身高门的女子就只这一个了。
朱昀曦笑道“爱妃真聪明,一下子就猜着了。那柳竹秋十分倾慕你,常想瞻睹爱妃风采,今晚总算如愿以偿。”
冯如月会心微笑“臣妾也早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殿下留恋,今日看来殿下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朱昀曦叹气“她是很不错,若非条件制约,孤倒真想纳了她。”
冯如月犹疑问“殿下还未幸过她?”
朱昀曦苦笑“你当孤撒谎吗?”
“臣妾不敢。”
“孤与她两情相悦,偶有忘情之时,奈何宫规在上,始终不曾逾越底线。”
冯如月见丈夫惆怅,也替他惋惜。
柳竹秋的才华人品都很难得,还与她有那段“奇缘”,若得这样的妙人作伴,宫廷生活想必不会再孤寂难熬了。
柳竹秋在漱玉山房惹了一身晦气,回家休整一日,去飞花楼赴“解元宴”,到了那儿立马块垒全消,每个毛孔都透出欢喜。
今天共来了十一位解元,当中最年轻的是福建、浙江、广东三省的,分别名叫何玿微、顾淳如、滕凤珍。更妙的是三人都丰神俊朗,姿容美丽。
那滕凤珍年且十九,眉清目朗,英英玉立。
那顾淳如刚满二十三,宋才潘面,秋水为神。
最出众的是那福建解元何玿微,不过二十出头,身高八尺,颀长健朗,靡颜腻理,轩然霞举,同朱昀曦比较也不遑多让了。
柳竹秋见了这三个美少年,直如喜鹊穿林,猴子荡树,暗叹过去真是见识不广,想我泱泱大国幅员万里,怎可能不多出几个神仙下凡的俊男。
再一打听三人都未婚聘,更喜得她抓心挠肝,觉得自己跌跟头捡金条,突然交了好运。
去年顺天乡试重考,连带今年的会试也推迟了两个月,那三位解元来京后听说温霄寒勇斗奸臣,推动朝廷严查科举舞弊的英勇壮举,都对这位智勇双全,舍身维护读书人权益的才子感佩至深,这次也是慕名而来。
见面后深深为其风采倾倒。
四人同坐一桌,海阔天空的漫谈,切磋学问,以文采助兴,都相见恨晚,互萦心目。
柳竹秋试探这三人修养风度同样是楚楚超群,随便挑一个都是乘龙快婿人选。等宴会散去忙直奔张鲁生家,求他帮忙调查三人的身份背景。
解元都是当地名人,张鲁生问过三省在京的驻官便摸清了大概,回复柳竹秋“那滕凤珍家里原是做官的,父亲现任湖州通判,官声清正。顾淳如家是海宁富商,父亲是当地大善人,做过许多修桥铺路的好事。何玿微家是泉州望族,父亲和叔伯都是乡贤。他三人品行都很端正,在本地官学的风评也很好,尤其是那何玿微,还曾在旅游途中勇斗强盗,救下几个客商,受到过泉州知府的嘉奖。”
泉州知府正是柳竹秋的大哥,到时还能找他深入了解情况,这才叫天时地利人和呢。
她快活得晚上睡觉都忍不住打滚,次日跑去找宋妙仙分享喜悦。
宋妙仙替她激动,听说她最中意何玿微,疑惑道“他出身富户,书又读得那样好,怎会想到去习武呢?”
本朝重文轻武,书生们认为舞刀弄枪很不雅,一般不屑沾这等粗野勾当。
柳竹秋笑道“这点我也打听过,他们福建南风太甚,美貌少年单独外出常遭强、暴,他恐自己受辱,从小练武用于防护,不想竟练成了以一敌十的好手。这样文武双全的美男子打着灯笼都没处寻,此番我定要争取。”
宋妙仙说“那些有闺女的官宦都盯着春榜呢,你可得抓紧机会,别被人家抢了先机。”
柳竹秋自谓有太子做主,旁人抢不过她。
宋妙仙又担心三人高中后被委派至外地做官,那样柳竹秋就得嫁鸡随鸡离开京城。
柳竹秋让她宽心“等结果敲定,我就去求太子设法任命他做京官,每年京里的衙门都有很多出缺,这点小事殿下还能不依?”
她意气扬扬,之后分别邀请三解元聚会出游,考察后品评
何玿微风趣有情调,顾淳如宽厚善体贴,滕凤珍活泼性爽朗。
总之都很尽人意,巴不得一齐收入囊中,每天取出来轮流做夫妻。
春闱开始这天,朱昀曦带妃妾回宫,章皇后已获悉他在漱玉山房的所作所为,召他去坤宁宫问话。
朱昀曦虽有准备,看到母后冷若冰霜的神情,脊梁里仍透入寒意,毕恭毕敬跪地请安。
章皇后没说“平身”,让他跪地问话。
“听说你在漱玉山房杖毙了一个宫女,那人是做什么的?”
朱昀曦镇定应对“回母后,是太子妃宫里的侍女。”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惜蕊。”
章皇后勾出话柄,作色道“那个宫女是我赐给太子妃的,你为何不经通报就滥施极刑?”
“母后有所不知,那贱婢诬陷太子妃,罪行败露后还企图嫁祸池选侍,儿臣若不果断处决,只怕她疯狗乱咬,再攀诬其他人。”
朱昀曦和柳竹秋打交道这半年,从她那里学到不少无赖手段,正适合用来同皇后周旋。
章皇后被他堵了嘴,恼火道“你身为太子,治下正该宽和,岂可随意取人性命?”
朱昀曦辩解“为政讲求刚柔并济,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儿臣若不依律惩治凶顽,今后恐难服众。”
章皇后不能无理取闹,改口道“此事且罢了。听说你在漱玉山房豢养外宠,这又是怎么回事?”
朱昀曦坦然道“那女子是别人进献给儿臣的,儿臣见她天真烂漫,憨态可掬,适合解闷逗乐,便安排她在漱玉山房住下,至今尚未临幸。她也不是儿臣喜好的类型,儿臣打算等将来手下臣僚立了功,就将此女赏赐他。”
“如此说来只是个寻常婢女了?”
“正是。”
章皇后想太子将那女子冷在行宫几个月,看样子真没往心里去,暂且撂下此事,开始责备他虐待池绣漪的行为。
“听说你这些天天天逼池选侍吃冰镇牛乳,害得她肠胃失调,腹泻不止。你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她伺候你一向尽心得力,你究竟对她起了什么怨念,要如此凌虐她?”
朱昀曦故作惊讶“母后莫要错怪儿臣。儿臣是觉得那点心好吃,而池选侍又向来偏好这类甜食,才想让她饱口福,何曾想过凌虐她?”
“当真?”
“儿臣不知是谁向母后乱嚼舌根,母后若怀疑儿臣,可召那人过来当面与儿臣对质。”
他见章皇后忿然语塞,以攻代守进逼“请容儿臣斗胆询问,这话难道是池选侍对您说的?”
章皇后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已紧捏成拳,感觉太子近来城府大涨,不知是受谁影响。
此时若正面训斥他,皇帝知晓后定会责她教子过严,有失慈爱,只得相应地缓和态度,稳静教导“我是怕你年轻气盛,为一点误会跟妃妾们失和。池选侍犯了错,你大可直接责罚她,不必拐弯抹角惹人猜疑。”
朱昀曦露笑“儿臣真没对她不满,她吃腻了乳酪,儿臣叫人别送了便是。”
章皇后停止问责,母子俩又说了几句家常,朱昀曦告退去向许太后和庆德帝请安。
庆德帝今日得闲,留他下棋消闲。
不久颍川王朱昀曤也来问安,庆德帝让他在一旁观棋,顺便与他们兄弟聊天,偶然问朱昀曤“听说前儿你把你舅舅送的三位美人都退回去了?”
国舅章昊霖投章皇后喜好,更爱巴结朱昀曤,时常赠送珍玩财宝。近年朱昀曤年纪渐长,便开始进献美女了。
朱昀曤笑道“儿臣身边不缺人伺候,那些美人留下来恐受冷落,不如放她们去寻好归宿。”
他不贪色,庆德帝甚为赞许,但也怕自家儿子受委屈,说“你家事情不少,只薄妃一人怕是料理不开,还是该挑选一两个贤能体贴的侧室襄助她。”
颍川王日后要去封地就藩,朝廷对藩王的态度和对君主截然不同。巴不得他们专心逸乐,最好成日在王府与妃嫔嬉戏,这样才不会有精力惦记篡权夺位。
假如一个藩王修身勤学,发愤图强,不爱美女爱贤才,必会受皇帝猜忌。
庆德帝希望两个儿子一直和睦亲爱,便因材施教地加以引导。
朱昀曤领会其意,说“儿臣也常感薄氏闺房空寂,想找几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回来同她作伴。只是一直没瞧见中意的。”
庆德帝随口说“去告诉你母后,让她从宫女中挑几个出色的给你。”
朱昀曤一反常态地开起玩笑“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且宫里的女子呆板无趣,放在家里只能当摆设。儿臣更中意那种天性纯真,娇憨无邪的,这样的女子做侧室才有乐趣。”
“哈哈,皇儿喜好十分特别啊。那你说的这种女子只能到小户人家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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