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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水草已被困在了上头,拿手指一戳,冰就破了。
指尖冰凉,我哈着气,轻呼道:“小猴子,小猴子。”
夜幕初上,天色墨蓝,周围静谧的只剩细雨冰丝沥沥落下的声音。
如玩闹般将冰洞一点点的戳大,直到冰下面有一根手指与我的指尖碰上。
“哈哈,你来了。”
它的毛脸儿一笑,用鼻子嗅嗅。
我掏出带着的龙眼干:“喏,拿着慢慢吃。水里冷吗?”
它小声:“水面上冷,水底还行,我睡在泥窝窝里。”
我轻声:“你能给我讲讲白石神吗?”
小猴硕大的眼睛显示着孩童的明亮:“你想见他老人家?”
我捂嘴一笑:“若能见到,自是再好不过。”
“他是雪灵仙妃的师兄,若想求见,可往长生山托喜鹊传音。”
我眉心瞬间有一股灼热,忆起念奕安与我讲过的故事——雪灵仙妃可施法通灵,与死去之人,再见一面,再叙一话。
我眼中的雾蒙如落上了寒霜,直到有一团模糊的光点映入,我才将它揉去。
对岸有二三人打着灯笼,我赶紧对小猴说:“快走,有人来了。”
小猴一听声儿,马上缩进了湖里。
对面又从远处来了一批人,脚步声踢踢踏踏由远及近,那领头的侍卫大喊:“在那,在那!就是那怪物!”
我连忙对小猴呼道:“快逃!逃远点!”
然后站起身跨上桥面迎向奔来的侍卫,斥道:“你们干什么?哪里有怪物?”
那带头的羽林卫中郎将一笑露着牙花子:“凡尚书,咱们奉淑妃娘娘之命,要捕获这危害宫人安危的水猴子。”
我打眼一扫,见他们抬着一张大网,有几人已经脱去铠甲,正准备往水中跳。
我喝止他们:“且慢!这西海池圈养水猴子是为太后娘娘懿旨,也是圣人首肯过的,怎能说捕就捕。”
中郎将面带不屑:“这淑妃娘娘如今位同中宫,自是有约束后宫诸事的权利,尚书您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然后他不顾我的阻拦,对手下们手臂一挥:“下水!”
然后噗噗通通,七八个只着中单的侍卫若下饺子般跳进了西海池。他们肩背锋利的八爪钩,腰间别着匕首,一个个带着坚硬的护腕。
我急的五内灼热,十指扳着桥栏,焦急的往水里看去。
浪里白条们搅弄着一摊湖,荡起的波纹使浮冰碎裂,一块块一片片往下沉去。
两岸积聚的侍卫越来越多,他们手中的火把将这一片水映的红光点点,如中元节千万只水灯祭奠亡魂。
水性再好也耐不住天寒水冷,下水的人又纷纷冒了头:“大人大人,底下太暗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择个晴天再来捕吧!”
中郎将拉着脸:“这后宫池湖水系四通八达,换一个时候这水怪不知道又游去哪里了,再探!”
侍卫们只好领命,再度没入水中。
观此情形,我终于能稍微松下一口气来。
前头鹤羽宫的大门开了,两个宫女围着张才人走了出来。她揽紧了斗篷,缩着的脑袋带着快意的笑容:“我说外头怎么这般吵闹,原来中郎将大人正为民除害呢~”
我斜睨着眼瞧着她这幅尊容,有一种给她两巴掌的冲动。
她捏弄着嗓子:“要我说,下去逮这水猴饶有风险,不妨把这些池子里的鱼都打捞出来,饿死它得了。”
中郎将笑道:“张才人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法子总得一个一个的试。”
湖面又翻起水花,潜水的人伸出半个身子,被风一吹瑟瑟发抖,嘴也开始不利索:“大……大人,这水底实在太大了,卑职游了百十丈远,只觉得这西海池直通宫外啊!”
“直通宫外?”
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疑问,又对这阴森鬼祟的西海池产生了三分畏惧之心。
中郎将一招手:“罢了罢了,今日就这样吧,我看你们几个也耗不住了。”
听此命如得赦,他们一个个游上了岸,在其他侍卫的帮手下拧掉身上的水,披上遮风的毯子。
中郎将一挥手:“回!”
上百名侍卫便回身撤离。我也转身走开几步,却被张才人叫住。
“慢着。”
我凛凛一回头,冷眼看她意欲何为。
她浮夸的一笑:“啊哈,为了探视这水猴,小尚书竟然一个人也不带!传言不虚,你果然喜与畜生亲近,难不成是因为……同属一类?”
她身边的宫女们爆发出放浪的笑声。
我抿嘴嗤笑道:“张才人叫住本官只为了冷嘲热讽几句?可莫要再如此了,圣人应当不喜尖酸刻薄之人。”
她瞪着鱼泡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圣人喜欢谁轮不到你来说话!”
我哼哈一乐:“才人恼什么,还是学会适应吧,你自己也清楚,今后孤枕独眠的日子兴许还长着呢!”
她拿手指我:“你!”又逞强的笑了笑:“我乃四皇子生母,圣眷正浓,明日我便回禀淑妃娘娘,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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