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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优昙嘴角笑意淡淡似三月春水,拂开一池涟漪,柔和得令人沉醉,如此一笑,倾国倾城,既而便放下了手里撩起的帘子,径自出去,师映川见他离开了,便闭上眼,似乎是有些倦,这时却听宁天谕道:“此人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师映川闭目淡淡道:“他对我没有二心,这一点,我很清楚。”宁天谕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才道:“左优昙丽色绝伦,在你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当中,也算是一等一的了……你待他,可曾有过一丝真情?”

师映川闻言,便道:“我和他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认识,相处这些年,我纵然是凉薄之人,又岂能真的没有半分情意。”说着,坐起身来,唤人送水进来,一时沐浴洗身,从里到外都换了干净衣裳,这时炕上已经重新摆上了公文,师映川重新坐回原位,一头黑色长发披散着,表面反射出仿佛镜面一般的华丽瑰奇光泽,丰美之极,这时桌角置着一尊香炉,焚香提神,师映川瞥了一眼,伸出雪白的手指,指尖轻抚着香炉上精美的纹路,他微眯着双眼,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灼热,这对普通人来说有点烫人人的温度,对他而言却颇为舒服,过了片刻,师映川才对宁天谕道:“前时操纵肉身自爆,对你造成了一定影响,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么?”

宁天谕道:“已经没有妨碍,当年八大宗师之战,我操纵肉身自爆,受伤不轻,但你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随着你的力量日益增强,我也越发强大,前时肉身自爆,对我而言已不算是很大的冲击。”师映川缓缓缩回手,血红鲜嫩的舌尖轻舔了一下被香炉熨得滚热的指尖,道:“那就好。”说完,这就开始仔细地批阅着公文,又盘算了一下近期的各项事务。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侍女进来掌灯,师映川便命人摆饭,他简单吃了一些,就在灯光下看着自己臂上缠着的北斗七剑,轻轻刺破指尖依次滴血于其上,七柄神兵得他鲜血年复一年地喂养,越发与他心神相通,极有灵性,轻轻自师映川臂上脱出,围着主人欢快飞旋,师映川盘膝而坐,见状呵呵一笑,忽然间人剑合一,瞬时就消失在原地,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九天之上,师映川站在北斗七剑上,身周不时有丝丝缕缕的云气被他打散,他静静望着周围无穷无尽的云海,足下的北斗七剑带着他在云层上方快速移动,在这样的高度,普通人早已被严酷的自然环境生生冻死或者早已窒息而死,若非师映川是大宗师之身,也是承受不住,他操纵北斗七剑呼啸而下,破开云层,只见夜晚的星空下,点点星光洒照一望无垠的大地,此情此景,何其壮阔,令人无法不产生自身极度渺小的感觉,但同时也令心中一切的不快和郁结都统统散去,师映川心中一松,心情莫名地平静许多,只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一时间他御剑而下,来到了皇皇碧鸟的住处。

师映川收起北斗七剑,走了过去,穿过垂花门时,却见远处廊间挂着大红灯笼,照得一片明亮,一个窈窕的身影斜靠着朱门,仿佛正在等候着什么人归来,师映川见此一幕,就有片刻的失神,这时对方也已经看见了他,清丽的容颜上顿时泛起欣喜的笑容,师映川走了过去,女子凝视着他,就见一天一地的银白之中,一个高大身影走过来,广袖与长发在风中飘舞,仿佛凌虚御空一般,只看身形,便有一种好似绝代美人凌波而来的微妙感觉,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风姿,甚至已经令人忽略了性别,等到男子来到面前,她目光温柔如水,静静看他,师映川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冰凉的脸蛋,道:“……是在等我?”

皇皇碧鸟柔声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会来。”师映川轻轻敲了一下她洁白如玉的额头:“胡闹,若我不来,难道你还要一直等下去不成?”皇皇碧鸟眼睛看着他,笑得澄澈如水,轻轻抓住师映川的手,轻声道:“等一等又有什么关系,我曾经等过你许多年的,所以我很有耐心。”皇皇碧鸟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也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仔细琢磨之余,其中的有些东西就会让人觉得淡淡怅惘,师映川听着,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或许当一个人拥有的太多,可供选择的也太多时,就往往容易眼花缭乱,不知道究竟应该珍惜什么了罢,这样想着,索性话锋一转,问道:“……那孩子现在怎样了?”皇皇碧鸟道:“很乖的,刚才吃过饭之后,我让人给他洗了澡,现在已经睡下了,一路旅途劳顿,那样一个小孩子,真是很累了,况且生着病,还没有好利索呢。”

“他就交给你了,把他照顾好,你多费心。”师映川点点头,一面和皇皇碧鸟进入室内,对此,皇皇碧鸟完全不觉得麻烦,甚至有几分欢喜,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有几个没有母性?一个小孩子被送到她身边,交给她照顾,对她而言,不但不是麻烦的差事,反而是一种慰藉。

这夜师映川便在此留宿,翌日一早,师映川陪皇皇碧鸟用过饭,便去了软禁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二人的地方,此处环境清幽,进到里面,地龙和火炉都有,使得室内温度十分怡人。

暖阁里,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端正跪坐在炕上,身下铺着锦垫,正在喝茶,热气腾腾的茶水冒着白气,将男子精致如画的面容衬托得生动了几分,季青仙眼下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肌肤有若雨后新瓷,气质清冷而不失锋锐,黑发玉容,一瞬间,令师映川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季玄婴,仿佛眼前坐着的就是那人,而在季青仙对面,宝相脱不花面容端正,并不出众,看上去与宝相龙树没有多少区别,两人见了师映川进来,神色微动,但又并不开口,季青仙拿过杯子倒了茶,默不作声地将茶杯缓缓推到师映川面前。

碧色的茶水如同一块翠玉,师映川拿起轻轻一抿,动作说不出地优雅舒缓,既而一双勾魂夺魄的鲜红凤眸便看向宝相脱不花,道:“……两位住得可还习惯么?我已将剪水交给碧鸟照料,两位不必担心。”宝相脱不花与他对视,淡淡道:“我二人如今已是阶下囚,绕圈子的话就不必说了。”师映川不以为意,只凝视着宝相脱不花,淡淡而笑,严格来说,宝相脱不花与宝相龙树一样,谈不上是非常英俊出众的男人,但即使是现在身处这样的境地,依旧是笔直挺拔,那种英武威严之气不能掩盖,令人一见为之心折,师映川道:“姑父说得是,如今局势不稳,风雨飘摇,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我们浪费时间,这次蓬莱之事,想必姑父也很清楚,这并非我所愿,若一开始就能和平解决,我自然不会兵行险着,走这一步棋。”

师映川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强者一向都拥有被尊重的权利,所以两位若是肯助我,那么现在我就可以解开两位身上的禁制,恢复修为。”

到了双方这种层次,已经没有必要做什么虚与委蛇的事情,若是真的达成协议,也就不必再怀疑真假,看起来好象近乎儿戏,但事实上这是强者的自信与尊严,当然,这也是因为此事没有反悔的余地和必要,就见宝相脱不花一手罩在茶杯杯口,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此时室中的气氛显然已是不轻松了,师映川淡淡道:“如此大争之世,龙蛇并起,这样的大环境下,两位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天下事归根结底就在于实力,别的无话可说……”目光微微一闪,看向季青仙:“季先生,你若应承下来,那么我便在此答应你,日后万剑山可以传承不绝,你意下如何?”

季青仙一双眼睛漆黑明利,如同宝剑出鞘带起的一抹冷光,纵使容貌再精致柔美,也难掩他一身冽然清锐之气,淡淡道:“……与虎谋皮之事,我向来不做。”这话一出,师映川脸上的一丝笑容就消失了,不过转眼就恢复过来,转化成一丝冷峻的笑色,他点一点头,血红的眸子里泛着幽幽的光,道:“我明白了。”又转向宝相脱不花道:“那么姑父的意思……”

话音未落,师映川却忽然轻哂道:“季先生的脾气我很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我用至亲至爱之人作为要挟的筹码,季先生也必然不会屈服,不过姑父么,想必就不是这种人了。”说到这里,他双眼幽深起来,如同深渊一般,形成两口可怕的漩涡,仿佛能够吞噬人的魂魄,他低声笑着,对一旁宝相脱不花说道:“世人皆谓我为魔,姑父可知什么是魔?魔就是不择手段,就是随心所欲……季先生乃姑父挚爱,如此,姑父若不应我,那么今夜季先生就要被送到我房中,自此成为我的禁脔,包括……为我生儿育女!”

这就是无声之中显雷霆,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顿时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寒意罩上全身,宝相脱不花瞬间大震,手中的精致茶杯‘啪’一声猛地被攥裂开来,锋利的边缘茬口割破了掌心,有鲜血丝丝流出,季青仙亦是同时脸色剧变,两人都万万没有想到师映川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要知道季青仙乃是连江楼的兄长,季玄婴的生父,更是师映川两个儿子的嫡亲祖父,师映川居然会以此事要挟,这已不是单纯的‘丧心病狂’四字可以形容了,一时间宝相脱不花的表情阴冷之极,与师映川对视着,仿佛下一刻就有爆发流血冲突的可能,而师映川脸上泛出一丝冷峻之色,似笑不笑,只等待着,然而,就在局面一触即发之际,宝相脱不花却突然闭上了双眼,缓缓道:“……你赢了。”

师映川猛地大笑而起,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季先生身上留下一点后手,除我之外,无人可解,不过不必担心,只要姑父没有二心,季先生自会安然无恙,分毫无损。”此时宝相脱不花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张眼望着师映川,微微皱眉,冷然说道:“你莫非就不担心我在恢复修为之后,一旦有机会,便以你看重之人的性命来要挟你?”师映川注目于他,微笑道:“姑父可以试一试,不过对于我而言,这世间已经无人可以成为我的软肋,我师映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低头,更不会妥协,姑父若是不信的话……尽管一试。”

一时事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师映川便离开此地,他到了暖阁,写信给宝相龙树,将宝相脱不花的态度告知,命人即刻将信送出,此时外面雪花飘飘,师映川坐在炕上又看了一会儿下面呈上来的公文,便开始打坐,午间花浅眉打发人送来几样师映川爱吃的菜肴,师映川正洗手准备用饭,晏勾辰却来了,师映川见他穿着窄袖劲装,便道:“你这是去打猎了?”

晏勾辰笑道:“是啊,这不,刚刚回来,就到你这里打算蹭饭。”师映川就命人添了一副碗筷,让晏勾辰过来和自己一起洗手吃饭,随口问道:“都打到什么东西了?”晏勾辰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笑吟吟地道:“收获还可以,其中有一张熊皮不错,可以让人给你做一条褥子。”

两人说着话,一时用过午膳,外面的雪不但没停,反而越发地大了起来,晏勾辰看看窗外,便笑道:“这天气,看来是在留我了。”师映川擦拭着北斗七剑,道:“你去睡一会儿罢,这炕烧得很热,躺着倒也舒坦。”晏勾辰一手搭在男子肩头,然后从身后用两手轻轻捧住师映川的脑袋,嘴唇凑近了轻吻对方如玉的耳垂,带来阵阵酥麻入骨的触感,让人不免有些微微沉迷之意:“……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映川与我一起才好。”

皇帝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幽幽钻进鼻孔,若无若无地刺激着某个隐秘的角落,师映川知他意思,就轻嗤一声,道:“你这哪里是一国之君,分明是个妖精,当年才认识时,人前明明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正经无比,现在么,整日里却只想着如何榨干了我。”

晏勾辰低低一笑,右手已滑入男子的领口,抚摩着那结实的胸膛,另一只手则轻轻抓起师映川的手,放在自己已经微微抬头的胯间,低声笑道:“映川这等绝色美人,岂可辜负了?自当多多亲近才好,如此,才不浪费这般天赐美貌……”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温存癫狂,一时云收雨散,师映川看了看被弄得手脚酥软的晏勾辰,随手扯过一条柔软的毯子盖住情人的身体,自己披衣而起,出去了,晏勾辰疲惫之极,浑身又是软麻又是快意,极度的畅快发泄之后,就是从里到外的酸软无力,卧在烧热的炕上昏昏欲睡,一时室内安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只偶尔听见窗外大雪压断枯枝的声响。

未几,有人进到室中,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果子,女子身材窈窕,面目秀丽,将盘子轻轻放下之后,便走到炕前将晏勾辰枕边的小香炉揭开盖子,往里面添了些香料,这时晏勾辰睡容平静,室内隐隐有一股情事过后的暧昧味道,这秀丽侍女添完香料,拿起香炉盖子就要重新盖好,然而就在这时,这侍女却突然间五指呈兰花状一般倏然散开,面色猛地一下狰狞起来,五指成爪,全力一爪就朝着晏勾辰的天灵盖抓去!

这一爪强悍无比,而且快得不可思议,眼看着就要一下抓碎了大周皇帝的天灵盖,若在往常,换了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地点,势必就会有暗中保护的影卫及时出手,但偏偏眼下是在师映川这里,方才又正值两人亲热,怎会让人在暗中看着两人**缠绵?那些暗中负责皇帝安全之人自然都已悄悄地尽数离开,不得不说,这女人实在是把握住了最好的时机!

然而就在如勾的五指即将碰到目标的前一刻,大周皇帝的眼睛却突然睁了开来!说时迟那时快,晏勾辰并指如刀,刹那间已狠狠迎向那一爪!两手碰撞的一瞬,晏勾辰顿时全身气血翻涌,呼吸亦是一窒,心中暗道不好,此女的力量,犹在自己之上!

此情此景,这女子却也是心下一惊,这大周皇帝无论是感知还是反应速度,包括力量,竟是与预计中的有明显不同!以其资质,根本不该如此的!她哪里知道,晏勾辰在得到了凝华芝之后,在师映川的帮助下已经尽数吸收药力,改变了自身的天赋,突破了屏障,此事乃是机密,除了当时参与此事之人以外,就连太子晏长河也是不知情的,又何况此女?

此事本应该一击成功,然而天意弄人,只因这一点计算失误,就已大局落定,功败垂成!几乎就在两人第二次即将交手的同时,一声尖锐破空之声转瞬即至,血花四溅中,女子闷哼一声,右手掌心已被整个贯穿,一柄紫色小剑轻巧地一转,飞向门口一名高大男子,自动缠在对方臂间,男子凤目如刀,下一刻,谁也看不清他是如何移动的,整个人已出现在女子面前,一手扼住了这刺客雪白的脖子,然而却见此女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紧接着脸色迅速变为紫黑,一股黑色污血从嘴角缓缓溢出,竟是当场气绝身亡,连一点点救治的可能和机会都没有留下,想必是在对晏勾辰动手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之类的东西,无论是否得手,事后都必死无疑,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审讯的余地。

“是死士……”师映川微微皱眉,立刻松开手,却发现那女子的身体开始迅速腐烂,而师映川洁白如玉的手上也染了一片紫黑之色,显然此毒霸道之极,不过对此,师映川倒是神态自若,以他的身体状况,岂是这么容易中招的,况且他当年曾经服过左优昙的鲛珠,百毒辟易,即使是十分罕见的奇毒,也有削弱的功效,当下师映川将手伸进装有清水的盆子里,就见一股紫黑色自手上弥漫出来,毒素被生生逼出,这时室中的动静自然早已惊动了其他人,师映川看着一盆污水,取了帕子擦手,他瞟了一眼不远处一大群跪倒在地的人,淡淡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此时那女子已经化为一滩污水,只剩下衣物簪环,听着吩咐,立刻就上来几个人将现场迅速清理起来,师映川擦完了手,目光转到晏勾辰身上,问道:“你可曾受了伤?”

晏勾辰这时裹着毯子倚在炕上,闻言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内腑稍微受了些震荡,好在你及时赶来,不然再晚半步,我至少也要重伤。”师映川眼下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长发披垂,刚才他沐浴出来,衣裳还没穿完,就突然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这才立刻赶了过来。

一柱香之后,穿戴整齐的师映川站在阶上,双手笼在袖里,看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空气中湿冷的味道若有若无,这些都是此处伺候他起居的侍女和下人,足有三百余人,在他身边,则是面色微冷的晏勾辰,师映川淡淡道:“今日有刺客意图行刺皇帝,根据核实,此女在本座这里做事已有四年之久,现在看来,隐藏得很深,如此推断,本座身边早已有人渗透,眼下若是有人肯主动站出来,并且将身后受何人指使等等一概之事全盘托出,则本座饶其不死,且赠予一笔钱财,可以令其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安然一世,本座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广场上一片死寂,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师映川见状,摆了摆手,立刻数十名腰佩长刀的锦袍人鱼贯而出,呈扇形围住这三百多人,师映川看了一眼有些微微骚动的人群,道:“都不承认么?不过没关系,本座没有时间去一一甄别调查,那么,为了不留后患,索性重新换一批可靠之人就是了。”说着,菱红的唇轻轻一动,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方落,顿时血光闪现,只因一点可能,三百多人立刻一个不留,师映川完全无视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他与晏勾辰沿着青石路向前走去,一面说道:“此次这幕后之人用心可谓险恶之极,那女人不知练了什么法门,将自身气息收敛得如同普通人一般,要不是她突然暴起动手,我平时也不会刻意去留意一个侍女,哪里察觉得到,你今日若是死在我这里,我便是百口莫辩,大周与青元教之间立刻就是一片混乱的局面,即便不分崩离析,也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眼下好不容易才开创的大好局势只怕转眼就要委顿,这是要挑起内斗,陷你我于险境。”

这时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血腥气,令脑子清醒了许多,师映川说到这里,不免眼中也多了一丝凝重,晏勾辰叹道:“好在我服用凝华芝之后,如今也算是修为大进,这才堪堪抵挡一二,若非如此,我眼下必然已是死于非命,看来也是我命不该绝……只是,却不知这刺客究竟是出于哪一方,受何人指使。”师映川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冷笑,道:“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有太多人都想这么做,他们都有这个想法,各大宗派,甚至一些大大小小的组织,包括各国,哪一个没有嫌疑?既然如此,究竟是哪一方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一时两人回到暖阁,里面已经被人彻底收拾过,熏了香,再没有半点血腥气,师映川盘膝坐在炕上,微眯了眼睛,似在沉思,晏勾辰探身过来,伸手将他鬓角的青丝掖好,师映川缓缓抓住男子的手,道:“……今日我若再晚来半步,你只怕就有大麻烦,很可能毙命于此,想到这里,我不免就有些后怕。”晏勾辰看着他,忽然就微微一笑,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那么,映川究竟是因为我死之后对局势影响而后怕的多呢,还是仅仅出于关心我而后怕的多?”

晏勾辰的声音低缓而富有磁性,这样在师映川面前说出来,非但没有那种认真严肃之感,反倒有一丝丝的呢喃意味,师映川看着皇帝漆黑深邃的眼眸,心里忽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摇头哂道:“我也不知道。”晏勾辰一笑,并不纠缠此事,只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只觉得互相之间无非是利益联合,等到后来没有利益,自然也就散了,当时谁能想到,现在会是这个样子。”师映川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次不仅仅是师映川身边的下人被清洗,紧接着,青元教总部之中展开了大范围的排查行动,一时间给冬日里的摇光城带来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血色和刀光。

……

“噗!”一根修长洁白的手指戳进了老者的眉心,坚硬的头骨仿佛嫩豆腐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戳出了窟窿,大半张脸孔被银色面具覆盖的男子眉毛轻扬,红眸幽深,面前怒目圆睁的尸体顿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来,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枯腐朽的尸体,男子眼角泛出一抹红晕,一副餍足之态,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雪白的锦帕擦了擦手,随手将帕子一丢,举目环视,四下里尸横遍地,只是这些尸体大多惨不忍睹,其中又有许多被抽取了生机,包括马匹也是如此,空气中一片浓浓的血腥气,就连带着寒意的风也一时间吹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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