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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画打算于当差时间从警局溜号的行径被警察局长霍默尔看了见。还有一年即将功成身退领退休金,身形不免稍稍有些老者的松垮臃肿,可疏眉朗目的模样却慈爱得像个圣诞老人。即将退休的老人不太管事儿了,警局的大小事务基本全由副局长范唐生说了算。
俩人几乎无话不说。六十四岁的警察局长是二十八岁的褚画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也是除了屠宇鸣外,警局中第二个知道他与韩骁是恋人关系的人。那次押解任务的岔子让年轻警探收获了这段友谊――霍默尔敏锐地从屠宇鸣的说词中发现了漏洞:身为搭档的两个人同时去追击落跑的凶犯,何以一个完好无损,一个却遍体鳞伤?
年轻警探甘愿替他人承担风险的勇气与风度令警察局长刮目相看,但褚画却并不太愿意让人知道这段忘年之谊――这让他有了种和“韩骁为了升职亲近李曼琪”同流合污的感觉。
霍默尔冲褚画比划了一个幅度很小的擒拿姿势,笑着说:“我抓住你了。”
“放我一马,”全不见下属见到上司时该有的毕恭毕敬,褚画眨了眨花哨的眼睛笑道,“我请你吃贝尔咖啡屋的豪华热狗套餐,吃到你吐为止。”
哦!那简直是热狗帝国的腓特烈大帝1,分量足得十分霸道,好吃得能让你想死!
警察局长与年轻警探几乎拥有一模一样的饮食习惯,垃圾食品的狂热拥簇者以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绝对不碰酒精。
霍默尔是担心酗酒会诱发他的冠心病,而褚画则是因为三个月前出了一次丑。
在韩骁与李曼琪的订婚宴上,国防部长李的私人别墅里。
闹得挺晚,那些警察伙计们基本全散了。褚画喝了一整杯马丁尼,随后自顾自地蜷缩在了李的丝绒沙发上。
尽管丝绒与肌肤相亲的绝妙感受让朦胧中的他也非常想要自慰,但他清楚记得睡着前的自己并没有脱成一丝不挂――欲睡欲醒中他感到一个人慢慢向他靠近,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衣与裤子,来回抚蹭起他的身体。
那人显然是个男人,以非常猥亵而渴求的手势,游弋抚摸着他迷人的臀丘和小巧的髋部,最后停留在他阴茎上的那只蝴蝶上。
奇怪的是,那个人摸了他一阵子后,居然自己走了。
那个人抚摸了他太久的时间,手势极致温存又龌龊得令人非常恶心,以致于褚画陷在了一种自明性2的自我怀疑中无从挣脱。
到底有没有人摸过他?那人又会是谁?
为人唤醒的时候褚画发现自己被韩骁用一张毯子裹了起来。他望了望远处――霍默尔、李、范唐生并肩而站,还有一些与他不曾相识的达官贵族们。他问自己的恋人有没有瞧见一个男人在抚摸自己,结果对方却大光其火。
“你他妈下次再脱成这样我就宰了你!”他责怪他的举动险些让自己蒙羞,也责怪他的大意让别的男人触摸了他的身体。
“放我一马,我请你贝尔咖啡屋的豪华热狗套餐,吃到你吐为止。”
“成交。”可爱的华裔老头看来确实打算冲着“豪华热狗套餐”的面子放他一马,他笑了笑,问,“我看见屠宇鸣调出了那个连环凶杀案的所有记录,是你想重新调查韩骁的案子?”
褚画点了点头。
霍默尔当即慷慨表示,如果对方想要,他就可以给他一些额外的帮助,比如搜查令。
“不,不需要。”但是褚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掉头而去,嘴欠地补上一句,“你只要承诺豪华热狗的高胆固醇不会让你死于冠心病发,其它的,我自己搞定。”
※※※
年轻警察站在码头等待自己小妹妹的出现,鱼市场的浓重腥味挠得他的脸颊有些发痒,白尾褐羽的海鸥成群结队地掠过灰蓝色的海面,一种体型肥硕的鸽子则贪婪地叼啄着来往游客撒下的面包屑。
天空逼仄、灰白而且陈旧,透出一股子恹恹病态与惨淡愁容,仿佛患上皮肤饥渴症很多年的老人的脸。
金发女孩的身影久未出现,无所事事之余他点燃了一根烟。
褚画当然察觉出了自己与情人之间的问题所在――只要玛丽莲在家,韩骁宁可把俩人做爱的地点定在那些肮脏廉价的汽车旅馆,也绝对不会上门。
当然褚画也不愿去韩骁的地方,自从他在他家发现了女人的内衣后,“李曼琪也在这儿过夜”的事实完全成了一道性爱大餐中会令人索然无味的蛆虫。
她头一回看见他们做爱的时候,发出了全然超出人类分贝的叫喊。
那个令人生怵的、足以撕裂声带的尖叫声把沉睡的夜唤醒了,窗上的菱形玻璃一并癫狂地颤动,周遭的居民纷纷亮起了灯。
韩骁从褚画的身体里拔出了他的阴茎,两个男人手忙脚乱地穿起衣裤,在小女孩不知疲倦、不肯停歇的叫喊声中。
玛丽莲将嘴张至最大,能看见她嫩红色的声带充血颤动,她仍在不依不饶地喊。褚画不得已只得让韩骁先行离开,并且向她解释这只是成年人之间表达彼此需要的一种运动――感情充沛,健康,而且十分合理。
“我是小女孩,可我不傻。”金发小女孩绷紧一张洋娃娃似的脸蛋,以一个非常鄙夷的眼神看了看跪在身前的中国男人,开口说,“你们在性交。他在操你。”
床头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里面一个男人声音在说:嘿!褚画,你家怎么回事儿?你的邻居刚才报了警。
“好吧,你懂得很多。”看见对方不再喊叫了,褚画放心地吁出一口气。他拿起对讲机说了声,“警报解除,找个女人喝上一杯,不用过来了。”
对方笑着骂了他一句粗话,他也毫不客气地张口给予还击。待这个夜晚重又恢复了平静,他神色认真地注视起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直咭咭哝哝地自言自语,听不真切,但她的愤怒不遮不掩,如此鲜明。
“我可以保证,下次不会在你面前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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