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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打量了一下四人,四人大概都在三旬左右,黑色劲装,相貌英武,后背长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冽的杀气,竟使得张良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张良暗暗心惊,冷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和我二人过不去?”
为首一人笑道:“我叫无虚,他们是无伤、无涯、无欲!我们是大秦武安君座下五大护法中的四人,这次为了抓你们,我们出动了四人,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之至!”
张良也听说过大秦武安君座下有五个身手卓绝的一流剑士,此时一见竟然到了四个,不禁瞳孔猛一收缩,手心里猛然出了一尘冷汗!
张良厉声道:“我二人做事十分隐密,一击不中撤退得又十分及时,你们怎么可能追得上我们?”张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安排得天衣无缝的撤退计划会功亏一篑!
无伤乐了,啮着一口白牙笑道:“我说兄弟,听说你叫张良是吧!我家君上说你是个人才,所以要我们将你二人活捉!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被我们追上吗?哈哈,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事情难免难得住我家君上!君上早就探知会有人在此地行刺,而且为首者是君上的老朋友张良君,所以早就派我们潜在森林里专侯你们到来!我五人平生最擅追踪,你们两个嫩手又怎能逃得出我们的手掌!”
张良大惊:难道有人告密?又不禁奇道:“既然你们早知道有人会行刺,又做了部署,为何不事先阻止我们?又或者在森林外便将我们截住?”张良对此十分想不明白!
无崖冷声道:“哼,阻止了你们,你们还会出现么?这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之招!另外,君上爱惜你是个人才,不想让你落入始皇的手中,想将你收为已用才未在森林外便将你等截杀!不仅如此,反而让我等尾随你二人身后,替你二人掩藏踪迹,躲避追兵,否则你以为你们这么轻松地便能毫发无损地脱身么?”
张良这才明白过来,冷声道:“哼,我与秦国有灭国之恨,此恨不共戴天,你想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投靠你们秦国的!”
无虚耸了耸肩,笑道:“这恐怕就由不得张先生了,我们奉命行事,对不起了!”
“仓啷……”四人拔出长剑,从四角围了上来!张良和东海力士一时不禁紧张的握住了手中的长剑,准备撕杀。
“疾!”无伤四人大喝一声,二人席地卷上,二人腾空而起,形成漫天绵密的剑网扑向张良和东海力士。
张良主要是个文臣,虽然智谋出众,但剑术实在非其所长,也只是一般般的水平而已;而东海力士只是力大无穷,剑术更是一般般,只比张良高那么一两点而已,所以这二人一看漫天都是剑光,一时不禁慌了手脚!
“叮叮叮叮……”一阵剑刃交响,漫天绵密的剑光散去,张良和东海力士靠背迎敌的有利形势只一击间便被无心四人轻松迫去。无伤、无虚围住张良,这二人比较精细,捉张良正合适;而无崖和无欲武艺最高,对付这看来非常危险的东海力士也最合适不过!
张良和东海力士二人对望一眼,眼中现出一抹厉色,忽地一齐大吼,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气势汹汹地扑向无心四人!看来,二人明知不敌,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打算拼命了!
无伤四人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挥剑迎上。一时间,林中剑光纵横,白练飘飘,无数落叶在凌厉的剑风中飘飘落下,将六人的身前身后悠哉游哉地飘浮着。
无伤、无虚围住张良,战不三合,无伤大喝一声,长剑斜刺里一挑,闪过张良长剑,夺斩其手腕。那姿势的美妙、剑招的怪异,令张良措手不及,无可奈何之下为了保证右手的安全,只好奋力弃剑,向后急退!
但无虚此时剑光已到,追刺其前胸,张良大惊,凌空一个腾翻继续急退。谁知当张良落地起身,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形势时,忽地便看见了眼前有一只拳头,好大的拳头!
“碰!”的一声,张良脑门上顿时与无伤的拳头‘亲密接触’起来!张良惨叫一声处,顿时鼻血长流,眼前也立时模糊起来。还想继续挣扎时,无虚又用剑柄在张良后脑勺用力一敲,“扑通”一声,张良便十分不情愿的倒了下去!
以张良那三脚猫的功夫,要不是无伤和无虚二人想捉摸他,估计一两招之内就能够让他尸横就地了!
无伤和无虚放倒了张良,却没有上前帮助无崖和无欲,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诙谐的无伤此时还不禁在一旁扇风点火:“呵呵,刚才哪个和我们赌赛来着,还说会比我们先结束战斗,还是我们快吧!”
无崖和无欲二人平日虽然沉默寡言,但都是自尊心非常强的人,闻听无伤‘无良’的在一旁扇风点火,一时不禁怒发冲冠,双目倒竖!二人手上加紧,剑光霍霍,将东海力士罩在漫天剑网之中。
但东海力士剑术要略强于张良,而且身大力不亏,虽然剑招笨拙,但用力狂舞起来,却也是风声隆隆,守得十分严密,直气得无崖和无欲二人干瞪眼却一时无可奈何!
忽地,无崖怒喝一声,向后一个倒翻,右脚一点背后一颗参天大树,跃升到东海力士的正上方。“破邪!”无崖大喝一声,黑铁长剑在半空中夺射出七点银芒,“咻咻”怪叫着当头刺向东海力士。与此同时,无欲也默契的大喝一声,手腕用剑,三招并成一招,前后形成一条笔直的白色匹练,撞向东海力士的胸膛!
东海力士大惊,一时顾头顾不了胸,刚将头顶上的七点银芒奋力荡开,立足未稳处,无欲已经乘欲而入,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东海力士的小腹之上。
“碰!”这是拳头撞击皮肉的声音!
“噢!”这是东海力士痛得大叫的声音!
无欲力大,这一拳直痛得东海力士如此彪壮大汉也禁不住疼得像受热的虾米一样弯下腰来。没等东海力士从疼痛中恢复过来,凌空扑下的无崖收起长剑,用剑柄“碰”的一声便在东海力士的后脑门重重地来了一下!
“扑通!”东海力士二百多斤的庞大身躯像一座小山似的重重倒在地上,砸得地面隐隐发颤,连一地的落叶都被震得飘飞起来!
总算解决了!无伤四人松了口气!
忽地,无伤猛然醒悟,向无虚一使眼色,二人会意,连忙挽起张良,笑道:“我二人带张君走,这大块头就交给你们了!”说着,二人不由分说,将晕迷的张良拖了就走。
刚刚歇下来的无崖和无欲猛然醒悟:“靠,这两个混蛋,真是卑鄙!这大块头一个人顶两个张良,把他弄回去不是要累死我二人了!”正愤愤不平间,无伤和无虚二人却转眼间已经走得远了,无崖和无欲二人只好悻悻然的挽着东海力士吃力的向来路走去!
当然,无崖和无欲如何辛苦,这暂且就不必说了!想不通的可以去找个两百多斤的人拖个一二十里试试看!
博沙浪以东三十里,始皇夜宿营地!
扶苏的寝帐中灯火通明,急得像头拉磨驴似的扶苏正在帐中焦急地等待着,来回不停地踱着碎步,差点将无心的眼神都踱花了。无心实在忍不住地劝道:“君上,不用担心,有无伤他们四人出手,张良和那个刺客是跑不掉的!”
扶苏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担心捉不住张良和那个刺客,我只是担心刀剑无情,可千万别把张良弄个缺胳膊少腿的,那可就惨了!”无心笑道:“放心,无伤和无虚二人都是细心谨慎之人,君上交待不能伤张良一根毫毛的,他们应该会注意的!”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马车响动,然后便听见了无伤的声音:“兄弟们,来几个帮忙,把车上的两个人弄下来!”哗啦啦,便听到一群脚步声迎了上来,这是扶苏的中军卫队,都是心腹!
扶苏大喜,心知成了。忽地,帐门掀了开来,四名健壮的军卒将仍旧处在晕迷之中的张良和东海之士拖进帐来!
“轻点,轻点,别摔坏了!”扶苏像心疼珍贵的瓷器一样小心。
卫士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张良和东海力士放到帐内的地毯上,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帐帘刚闭合马上又开了起来,走路都有点一摇三晃的无伤四人满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君上,不辱使命!”四人行了个礼,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扑通!”无伤和无虚一屁股坐了下来:“累死了,累死了!”
“唉哟,舒服!”无崖和无欲二人干脆躺在了地上。无崖还冷声道:“无伤、无虚,亏你们还好意思叫苦,我这大块头抵得上你那张良两个,我们才累死了呢!”
无伤和无虚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扶苏也笑了:“你们两个最是狡猾了!行了,都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本君和无心就成了!”“喏!”四人爬了起来,一步三摇似的回去了!
扶苏向无心示意了一下,无心会意,喝道:“去四个人,拎两桶水听用!”“喏!”帐外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四个卫士拎着两桶冷水进来了,用两只勺各勺地满满便向着张良和东海力士淋去!
“扑!”“扑!”冰凉的春水立时冷得张良和东海力士二人打了个寒颤,迷迷忽忽地醒了过来。
张良一看到身前那白龙彩凤的地毯模样,立时想起自己落入了秦人手中,猛然一跃而起,惊骇地打量着四周!东海力士此时也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摸着后脑门一时显得有些模糊!
“张先生,醒了!?请坐吧,本君已经备下薄酒等候多时了!”扶苏笑吟吟地道。只过笑得看起来像只笑面虎!
张良此时基本上清醒了,口中说道:“你就是威震天下的武安君扶苏?”眼睛却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寻找可以脱逃的时机!
扶苏乐了:“张先生,不必费心了!帐内虽然只有我和一名属下,但要对付你二人简直是措措有余,何况外面还有数万虎贲军,你能逃得到哪去!?还是安心坐下来喝两杯吧!”
张良见确已逃不脱,索性向东海力士点了点头,两个胆大包天的人大摇大摆地便一屁股坐在了席上。张良也不客气,伸手便擒过酒壶,倒过一杯,一口咽下。东海力士更是不客气,扯过一只羊腿便大嚼起来,他反正是听张良的,天塌下来也先由张良顶着!
“怎么样,张先生,酒菜还合味口吗?”扶苏笑咪咪地问!
“还行!”张良大口吃着酒菜,毫不客气。至于东海力士,理都没理扶苏,只管拒案大嚼!
“那先生可愿为本君效力否?”扶苏继续发问!
“吃酒可以商量,投降就免谈!”张良毫不含糊!
“为什么?”扶苏也不动怒,和张良慢慢谈!
“我是韩人,秦国灭了韩,我与秦国不共戴天,当然不会降!何况我犯了刺王大罪,也不会允许我降!”张良脑子清醒得很,并没有喝了两杯便糊涂了!
扶苏笑道:“先生此言谬矣!一、只要本君不说,何人知道是先生谋刺了父王,当然前提是先生答应投效本君;二、韩君晕臣庸,当然先生例外,不过也是独木难支大厦,这样的国家怎能不亡!?何况如今七国归一,天下已经没有什么战争,百姓们再不用担心突然有一天会被乱兵所杀,这难道不是好事!?以先生如此胆白之人,岂会看不出此点!?”
张良冷声道:“哼,天下虽然没有战争了,可如今百姓们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繁重的徭役其得天下臣民苦不堪言,苛刻的秦法更是让善良的百姓们动辄得绺,这样的暴政又有何可辅之处!?对了,听说现在直道修完了,又要修长城了吧!哼,天下百姓又要受苦了,不反更待何时!”
扶苏笑了,心道:“看来,此时张良虽然聪慧,但是还没有原史中那样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学识和见解,因为他还没有遇到他的老师黄石公!”便笑了笑道:“这点本君不得不说先生错了,如今天下工农商新法正在依次推行,百姓们的生活逐渐得到改善,虽有部分不法官员,但是天下大势还是处在改善中的!而修建直道、驰道、长城等工程虽然庞大劳民,但是建成以后对于国家的安危和经济的发展都有不右估量的巨大作用,难道先生看不出来这些工程的重大意义!?而且本君也一直在注意节约民力,一些并不重要的工程如极庙和骊山阴陵都已经在本君的劝止下停建了!先生可千万不能光看表相而看不到事物内部的实质啊!”
张良闻言愣了一愣,若有所思,毕竟以张良的聪慧,一些事情略加点拔便会想清楚的,只是以前张良被国仇家恨所塞满了头脑,根本没有认真去想而已!
张良考虑良久,却仍然摇了摇头道:“君上说得也有点道理,但张良仍然放不下国仇家恨,请恕我不能从命!”
扶苏笑道:“行,既然张君不愿意投效,那么就请自便吧!”
张良一愣:“你放我走!?”
扶苏乐了:“怎么,先生不想走,难道想让本君将你们交由父王凌迟处死不成!?”
张良愣了,奇道:“你就这样轻易将我们放了,那你辛辛苦苦地将我们抓回来干吗?”
扶苏淡淡地笑了笑:“今天请先生来,就是想跟先生说一说话,讲一讲道理的!先生愿降则好,不愿降就请自便!”
张良哭笑不得地道:“你是说,你今天将我们这么辛苦的抓来就是想让我们听你这一番言论的!?”
扶苏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道:“是啊!我想要先生归顺来着,只是先生是倔脾气,只是不肯,我又舍不得杀先生,只好巴巴地再将先生放走了!”
张良有些傻了眼,兀自有些不相信道:“你可想好了,我走了以后可不会再回来了!”
扶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你会回来的!”
张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扶苏,忽地大笑道:“要不是知道你是堂堂的大秦武安君,又适才和你说过一番话,我真以为你是傻子!”
扶苏也乐了,却毫不生气:“本君是不是傻子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相信你要不了几年就会巴巴地跑来找我的!对了,你想到下邳去是吧?帐外已经备好了两匹骏马和足够的盘缠,有人引路,就请先生去下邳吧,本君绝不会玩什么中途截杀的把戏的!”
张良愣了愣,今天的惊愕够多了,笑道:“好,那张某就不客气了,告辞!”向东海力士一挥手,便要出帐!
“且慢!”
“怎么,君上这就后悔了!?”张良停住了脚步!
“不,不是,本君只是提醒一下先生,到了下邳以后莫要忘记时常去桥上逛逛,听说下邳的石桥建得都挺别致的!”扶苏笑嘻嘻地道。
张良呆了一呆,显然没想到扶苏临走前来了这么一句不知所谓的话,拱了拱手道:“会的,告辞!”便和东海力士出帐去了!
听着二人远去的马蹄声,无心奇怪道:“君上,你不会真的放这二人走吧!?那我们不是白忙一场了!?”
扶苏笑道:“白忙?怎么可能!我这叫感情投资,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张良是天下奇才,只是尚缺磨练,所以我放他走,就是想让他在磨练中成长。至于以后吗,我能捉住他一次,就能捉住他第二次,甚至我想,他真正看通天下以后,会自已跑来找我的,根本不用我再去费心找他!”
无心闻言,一脸的茫然,他哪里明白扶苏的深意啊!
扶苏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伸了个懒腰道:“啊――!困了,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便施施然地回内帐去了!
始皇在继续巡游了琅琊等地以后,由于天气渐渐炎热,便由鲁地打道上党返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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