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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的墓地依山傍水,园内种植着常年郁郁葱葱的翠柏,一排排挺立笔直。墓园靠近北面的位置,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松,巨大的枝叶茂盛,冬日里依旧泛着青绿色。

汉白玉的墓碑前,男人蹲下身,内敛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眼底汇聚而起的落寞,一点点溢满,萧瑟孤寂。

莫晚站在他的身后,见到他僵直的背影后,也缓缓跟着蹲下身来,她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乌黑的翦瞳中蕴藏着无限的惊讶。

望着眼前的那块墓碑,莫晚心头沉重,听到他说墓碑中的女人,才是他的母亲,让她惊讶万分。犹记得,上次看到婆婆,想着他们母子亲热,真切的感情流露,那断然不会假,可为何他还有一个妈妈?

“她……”莫晚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她小心的望着他的神色,想问又不敢问。

冷濯收回远眺的目光,他抬起手,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的表情平静:“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莫晚听的出来,那声音中蕴藏的颤抖。

心底微微一动,莫晚朝着他靠近过去,与他紧挨着,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指,用力紧扣在一起。

察觉到她的动作,冷濯微微侧目,紧抿的嘴角倏然拉开一道弧度,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那你呢?”莫晚蹙起眉头,俏脸发白:“你是怎么生活的?”

冷濯深邃的眼底动了动,脑海中不禁回忆起曾经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想要在异国他乡生存下来,那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他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如今连他自己都不愿再去想,当年一幕幕的惨烈,至今都是他的梦魇!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莫晚也暗了神色,她猛然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疤,心头一阵收紧。小时候没有亲人照顾的苦楚,她也是明白的。不过她幸好还有弟弟,虽然父亲经常不回家,但毕竟还是能养活他们的,只是日子清苦而已。

可是想到他,莫晚眼眶有些发酸,听他的意思,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失去他唯一的亲人,对他来说,便是天塌地陷,他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

这样想着,莫晚心里很难受,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紧靠着他,想要给他温暖。

冷濯抬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头望着左手的那枚钻石尾戒,沉声道:“这个戒指,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随着他的声音看过去,莫晚盯着他手上的那个戒指,怔怔出神。原来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戒指,是他妈妈的遗物,难怪他会那样宝贝,从不离身。

男人墨黑的瞳仁闪着幽暗的光芒,他轻抚着那枚戒指,眼角的锋利乍现。小的时候,他和妈妈的生活窘困潦倒,可即使没有饭吃,妈妈宁愿去卖血,都不曾舍得将这个戒指卖掉,他明白,妈妈小心保护着戒指,是为了想念。可如今他也如此这般保护着这枚戒指,却是为了仇恨!

他要时时告诫自己,生不如死的滋味,那些人还没有尝到,所以他不能忘记,永远都不能!

抬头望着墓碑上母亲含笑的照片,冷濯心头一片凄凉,他心里清楚,母亲并不开心他这么做,可他却不能不这么做,那些往事太痛苦了,他做不到宽恕!

莫晚望着他慢慢变换的眼神,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她沉了口气,轻声道:“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闻言,冷濯沉寂的双眸逐渐涣散,他双手紧攥,深邃的眼眸波涛汹涌,“她是烧死的,烧的面目全非!”

“……”莫晚整个人颤栗,伸手捂着嘴,乌黑的翦瞳中染满一层氤氲。她脑海中想象着那样的场面,一颗心都在拧紧,痛的说不出话来。

忍住心尖上那阵揪疼,莫晚伸手捧住他的脸,与他面对面,她翦瞳微闪,沉声问道:“所以妈妈的死,和霍家有关?”

她问出心底的疑问,亲眼看着他神色大变,内敛的双眸布满阴鸷的寒意。

望着他渐渐泛红的眼底,莫晚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心口。

伸手环住他的腰,能够明显的感觉出他轻轻的颤抖,莫晚紧咬着唇,依旧抑制不住眼泪从眼眶中滑出。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她早已明白事情的答案。纵然她并不清楚这中间究竟还有些什么事情,但他的眼神告诉她,霍家人和他,还有他的妈妈,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且他妈妈的死,肯定与霍家有莫大的关联!

如今这样想着,她倒是能够想明白,为何冷濯会逼迫霍妈妈,想来是她与这件事情有重大的牵连!

心里虽然堵着好多疑问,但是莫晚不敢再问,看着他万般落寞的神情,她感同身受。真的不忍心让他再去回忆,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渊里。

墓碑前,莫晚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她只是伸手紧紧搂住他,发自心底的,紧紧的搂着他,不肯松开。

不多时候,冷濯起伏的情绪平缓下来,他压制住心底的情绪,伸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墓园。

回去的路上,男人的表情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反倒是莫晚,一直皱着眉头,眼圈红红的,一双乌黑晶亮的双眸,黯淡无光。

开车的间隙,瞥着她失神的脸,冷濯微微一笑,直接调转方向,将车子开去市中心,朝着超市行驶。

从车里走下来,莫晚看着迎面的超市,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来这里?”

冷濯转头看看她,俊脸滑过一抹笑意,“家里佣人都不在,你要做饭给我吃,当然来这里买东西!”

听他这么说,莫晚这才想起来因为过年,她亲自给佣人放假的事情。可如今看着他的气势,她心里暗暗颤了下。

她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佣人放假,那她不是又要沦为使唤丫头,伺候大少爷呢?

深深吸了口气,莫晚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充满无奈。她一时好心,怎么就忘记了,过年这几天,这个男人也不用去公司,他天天在家是需要有人伺候的,那她不是悲催了吗?!

一路被他拉着走进超市,莫晚不情不愿的迈着步子,这些日子赶上过年,超市里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不少。

随着拥挤的人群,莫晚任命的担当起照顾大少爷的责任,他们走到超市里面,可是竟然连辆推车都没有。购物的高峰期,超市里的手推车很紧张。

没有手推车,选购食物很不方便,莫晚往四周看了看,想要寻辆车子。可是大家人手一辆,显然没有人愿意让给她。

冷濯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诧异的问她:“怎么不走?”

莫晚仰头瞪着他,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您来过超市吗?在超市买东西,没有推车寸步难行啊!

“没车怎么走啊!”莫晚撅着嘴,看着身边走过的人们,心里很不爽。有些人明明是一起的,却推着两辆车,让给她一辆都不行吗?

“你想要那个?”冷濯伸手指了指从他面前推过去的车子,疑惑的问她。

莫晚点点头,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对啊!”

“那很简单。”冷濯笑着揉揉她的头,语气充满自信,不就是要辆车子吗?用的着这样没精打采的?

莫晚立时皱眉,眼角溢满不屑,她冷冷哼了声,道:“简单?那你去找辆车给我。”这个男人还真自大,这里是超市啊,他以为是他公司吗,能够让他呼风唤雨!

看着她不屑一顾的神情,冷濯勾唇笑了笑,他转身朝着人群中走进去,颀长的身形,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男人俊美的脸庞,优雅的气质,站在人群中自然出众。只见他走上前,朝着推车过来的中年阿姨笑了笑,而后转身指了指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个阿姨立刻笑嘻嘻的,同他说了几句话,而后将推车让给他,自己只提着篮子,径自离开。

短短不过几秒的时间,男人手里就多了一辆手推车,得意的推到她的面前。

“车子找到了!”冷濯将车子推到她的身前,笑着耸耸肩,语气挑衅:“你说是不是很简单?”

轰——

莫晚立时黑了脸,心口燃烧起激烈的怒火,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凭什么啊,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车,可他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话就把车推回来,这明摆着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眼角的余光瞥着她愤恨的一张脸,冷濯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推着车子,往前走,“走吧,快去买东西,我饿了。”

无可奈何的跟着他走,莫晚很不服气,往他身边凑了凑,她笑着问他,“喂,你刚才和那个阿姨说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冷濯挑眉看看她,眼神扫过前面货架的水果,抬抬下巴,道:“我想吃橙子,先去买,回来告诉你!”

看着他那副可恶嘴脸,莫晚强迫自己压制住怒火,她阴沉着脸,拿起购物袋,走到货架前去挑橙子。这个季节,橙子甘甜爽口,很好吃,所以买的人也很多。

莫晚挤在人群里,一个个的耐心挑选,她做事情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红唇微微撅着,脸上的神情宁静。

冷濯站在人群外围,定定望着她的动作,心头一片安宁,他心里长久以来的空虚落寞,在此刻都被她的安然填满。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让他很喜欢!

选好橙子后,莫晚又排队称好价钱,而后拿着战利品,走回到他的身边。将袋子放进车里,她还不忘刚才的问题,“橙子买了,你快说!”

冷濯含笑望着她,低下头,覆在她的耳边道,“其实很简单,我告诉那个阿姨,我带着太太来买东西,问她能不能让我一辆车子。”

“啊?”莫晚不相信的瞅着他,心想这也太容易了吧,“真的这样?”

冷濯点点头,表情很无辜,深邃的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这下子,莫晚耷拉着脑袋,没话说了。好吧,看起来男人长得好看,就是好啊,无论在哪里都能有优势!

看着她气馁的小脸,冷濯嘴角抑制不住的轻扬,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薄唇贴着她耳边,笑道:“我还说了一句呢!”

“什么?”莫晚转头,直勾勾盯着他,却因为两人的距离过近,几乎是脸对着脸。

冷濯微微低下头,与她鼻尖相抵,他菲薄的轻勾,嘴角的笑意迷人,“我还说,如果找不到车,我太太会伤心的!所以阿姨夸我疼老婆,就把车让给我了!”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过来,瞬间让莫晚红了脸,她慌张的低下头,双颊腾腾冒火,犹如火烧。

莫晚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走,她心里咚咚乱跳,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心里很暖,又泛着淡淡的甜蜜。

莫晚自顾往前走着,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她并没有看路,“碰”的撞到什么人,立时让她后退一步,脚下踩到什么滑的东西,身体朝着后面倒下去。

她嘴里的惊呼还来不及喊出来,便感觉腰间一紧,已经有人圈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

“慢点,跑什么?”冷濯伸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身前,禁锢在怀里,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莫晚被他置于身前,动弹不得,他强而有力的双臂放在推车的两边,让她后背紧贴在他的胸前,虽然隔着衣服,但是那种热度依旧能够传递过来,她微微红了脸,却没有挣扎。

走到海鲜区的时候,冷濯看到碎冰上的鱼,随手指了指,道:“你做的鱼很好吃!”

见他伸手就要拿鱼,莫晚看了看,拉住他的手,摇摇头:“那条不新鲜,鱼眼不够亮。”说话间,她转手选了条新鲜的桂鱼,放进袋子里。

推着车继续往前走,莫晚却感觉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不解的转头望着他,蹙眉问道:“怎么了,有事?”

冷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双眸很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看了又看:“嗯,你的眼睛很亮,看起来我选的还不错!”

“冷濯!”莫晚怒极,咬牙低吼。他这么说,是把她比作鱼吗?可恨啊!

男人很无辜的笑了笑,俊脸温柔下来,“我说的是事实!”

好吧,莫晚努力将心口的怒气压制回去,她明白,如果和这个男人讲道理,是绝对讲不过他的,所以她也懒得白费口舌!

凝着她气哼哼的小脸,冷濯眼底染笑,他很享受这种和她吵嘴的感觉,能够让他心情舒畅,有种舒心的惬意。

前方的人群拥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到处都是红色的中国结,那种喜庆的气氛,感染力很强。

他们两人推着车子往前面走,身后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眼睛扫向对面的冰柜,他将俊脸放在莫晚的肩头,声音低了下去,“我要吃豆腐。”

莫晚冷不丁的听他这么说,不禁看向前面的冰柜,见那里摆着整盒的豆腐,推着车子走过去。

冷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伸手圈住她的腰,薄唇紧贴着她的耳垂道,“我想吃豆腐!”说话间,他伸出手,在她的臀上捏了捏,那种弹性的手感让他笑了笑。

莫晚弯腰的动作倏然僵硬住,感觉出屁屁上那只作乱的大手,只让她脸颊火烧,直接红到耳根。她快速的朝着四周打量一下,心头慌乱。

天哪,这个流氓,这里是超市,他这样都不怕被人看见吗?混蛋!

冷濯感觉出她的紧绷,嘴角的笑容邪恶,他非但没有停手,手指还更加用力,在她翘起的小屁屁上,用力揉捏起来。

周围走过挑选食物的众人,不过大家都把眼睛盯着东西上,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且男人挑选的位置极好,他恰到好处的掩藏住怀里的小女人,保证没有人能够乱看!

莫晚尴尬的脸颊飘红,她咬着唇,狠狠低下头。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可他将位置卡死,硬是让她没有余地挪动。

手指下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望着她羞红的耳垂,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耳边亲了亲。鼻尖吸入她发丝间的馨香,只让他眸色渐沉,连带着身体都有了明显的反应。

眼角忽然闪过一抹身影,冷濯敏锐的抬起头,朝着左侧看过去,他眯着眼睛,看到一抹穿着粉红色衣服的背影闪过。

那抹清晰的背影让他怔忪,有片刻的失神,等他再度朝着那个方位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冷濯凉薄的唇倏然紧抿,他望着过往的人群,深邃的目光沉了沉,讳莫如深。

“选好了吗?”冷濯收回找寻的目光,低头轻问怀里的人。

莫晚被他这样一闹,心里乱成一团,胡乱的拿起一盒豆腐,连忙点头:“好了,我们去结账吧!”

伸手接过那盒豆腐,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手心,带起一阵酥麻。莫晚再也不敢耽搁,伸手推着车,快步往收银台走过去。

来超市买东西,他都敢这样肆无忌惮,这男人,当真是无法无天!

从超市出来,莫晚一路都低着头,直到将东西放到车上,她羞红的脸颊才有所好转。坐在车里,她心里乱跳,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全身都紧绷。

看着她一路窘迫的模样,冷濯只是笑,拉紧她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不曾松开过。将车子开回别墅,已经是华灯初上。

把车子停好,冷濯将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提着拿到厨房。莫晚跟在他的身后,拿些轻便的东西。

别墅里有些冷清,佣人们都不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男人将东西放好,习惯性的先去二楼书房,处理事情。

莫晚见他离开,也迈步回到卧室,先去洗个澡,而后换上家居服,来到楼下,开始做晚饭。

厨房里亮着灯,莫晚站在橱柜前,开始洗菜。因为男人要吃鱼,所以她将选好的桂鱼拿出来,准备清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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