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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风萧索而凄冷,风日,日头朦胧,人影斜短。
可伸到容爵脚前的这个影子,确是绝对的修长。
可见,这人是来找他的,容爵转身,却没想到,来人竟是卓逸。
“他想见你。”
……
――
叶安袭这几天在家待的真是快长了毛,不过她也不敢多动,因为前三个月是稳住胎位的最关键的时候,所以就算是无聊,也只能忍着。
从职业女性转变为家庭米虫,还真不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儿。
刚刚baby来过,跟她聊了好久,又把帮她修了的手表给了她。
看着指针又走了起来,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
田笑甜也知道了她怀孕了消息,这两天就来了三趟,小脸画满了幸福的红霞。
昨天晚上那次,田笑甜是跟战祁一起过来的,战已经跟安琪领了离婚证,看那两个人甜蜜如胶似漆的样子,叶安袭发自肺腑替他们高兴。
而她直到昨天才知道,当年战祁跟叶安琪的婚姻原来有那么多的不可抗力。
如果经历过磨难的感情都会有这般美好的结局,那么何必曾经彼此煎熬。
宗政贤每天会发邮件,说说公司那边有多忙,和我想你之类的。
叶安袭也在没有提过她怀孕的事儿,无论是没有去看或是看过不在乎,两种假设她都不喜欢。
既然他忙,那就等他忙完了回来,再说。
保胎最重要的是情绪,叶安袭都尽量不把情绪放到这个问题上,她生不得气。
“喂,望夫石,我下班了,带你出去转转?”
容爵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待叶安袭去转转,而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
因为向来皮笑肉不笑的容爵肉也在笑,所以这个笑,很假。
吃着他给他买的小酸梅,那种酸酸的感觉刚好压住胃上的翻涌。
“容变态,伺候完我这一胎,你就可以做变性手术了,到时候你生孩子,一定一把罩。”
“呵呵,也许。”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容爵什么样人她当然清楚,这样的戏谑不反唇相讥是绝无可能的。
就像现在转弯,叶安袭提醒不常开车的他。
“你忘打转向灯了。”
“哦。”
“是右边。”
“哦。”
……
心不在焉,他不对劲儿。
“容变态,你怎么了?”
“除了你,谁能把我怎么~”
胡乱的揉了揉叶安袭洗过就没梳理的长卷发,顺着公园的方向开过去。
顾左右而言他,叶安袭知道,容爵有事儿瞒他。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植物的世界是广博的,就算是秋季,也有这个季节艳丽的花姑娘们,避开了那片香气四溢的薰衣草,叶安袭还是去针叶林那一带去散步。
“容爵,我自己走走就行。”
知道他讨厌阳光,叶安袭就打算自己走走,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不过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废话真多,走吧~”
容爵的一句话,却让叶安袭整个人怔忡原地。
那个男人也这么说过她。
手无意识的摸上肚子,就像是离他更近了一步。
叶安袭承认,她想宗政贤了,尽管她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但每天眼前闪过的都是她们过去的画面。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三年前离开的那个她,也是怀着他的孩子,每天被迫的去想他几遍。
是不是宗政贤的种,都有这种魔力?
慢慢的散着步,郁郁青青的环境里空气总是这么好闻,深呼吸,像是把这些芬多精都吸收入腹。
可再美好的景观都遮掩不住人的那点糟烂事儿。
“这些大爷,真有前途。”
看着草丛隐迹处的那些用过的避孕套,叶安袭也是眉头轻蹙。
新闻里经常会报这些在公园里明目张胆找中老年人推销自己的公园妓,基本上十几块钱到几十块钱不等。
赚这种钱不可耻,可就地干活就多少有些不美观了。
不过也许老年人的钱更好赚,一个小时就可以接几个客人,又不损伤劳动力。
“小姐,这是不是你家孩子啊?”
感觉到有人轻拍自己的背部,叶安袭才转了过身,看见那两个老夫妇手里牵着的那个哇哇哭的小女孩,两个泥巴似的小手使劲儿揉着眼睛。
看来是跟父母走丢了。
“不是。”
摇摇头,叶安袭先是否定了这对夫妇的询问。
“长的这么像,我还以为是呢?”
“是啊,看来你还是老喽~”
这对老夫妇的话让叶安袭还一愣,长的有多像?
看这孩子一身burberry的童装,也不是普通人家孩子,看上去跟容烨差不多大。
“小妹妹,手上的细菌很多,这样揉眼睛,细菌都会跑到里面去。”
叶安袭在包包里抽出了一张湿巾,要去给那个小朋友擦擦手。
可一拉下来,看见那小小的五官,熟悉极了。
连安安?
她怎么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国外么?
看这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叶安袭心有不忍,这孩子智力有缺陷,一迷路了肯定比别的孩子还要迷茫。
做过母亲的人,心里对孩子都是柔软的,虽然她是连璇颖的女儿,但她也只是个孩子。
“爷爷,奶奶,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教给我吧,谢谢你们了。”
这对老夫妇看叶安袭生的眉清目秀的,跟容爵又都看上去体面,也就放心的把这孩子交给他们了。
“我以前没发现,你还挺圣母的哈~”
看着叶安袭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容爵是一阵厌恶,他讨厌连璇颖,也喜欢这个孩子不到哪里去,他就是那种爱屋及乌,烦乌也及屋的人。
给连安安擦着眼泪,叶安袭也没搭理容爵,人类的同情心,她是不多,可容爵基本上没有。
“安安,乖,别哭了,你跟谁一起来的啊?”
她知道她听得懂,她得问问才知道去哪儿找,不然她还真不知道送去哪儿,连璇颖住哪?卫青琴住哪儿,她都不知道。
可连安安反复的叫着的名字,把叶安袭叫愣了。
“大大。”
“大大。”
小小的声音像是鸭子下蛋的声音一样,叶安袭知道这个大大叫的是宗政贤,她还曾经一度把这个称呼听成了爸爸,以至于误会他。
可跟宗政贤来的?
难道宗政贤回来了?
抱着连安安,叶安袭整个身子360度的看了一圈,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才觉得是她敏感了,宗政贤在国外不是么?
看来安安还是听不懂她的话。
想来是连璇颖他们先回来了。
最后叶安袭和容爵带着连安安上车,给卓逸打了电话,问了卫青琴家的地址,虽然她并不想见卫青琴,可是在陌生环境久了,这个孩子会害怕。
可卓逸说他有时间,可以去送,这样刚好也省的她的尴尬。
把孩子送到双子建筑的顶楼,亲手交给卓逸。
叶安袭觉得卓逸还真像baby说的,很忙,眼圈也是黑的,引以为傲的头发都因为过度思虑而变得发油,想着许久未见面的宗政贤估计比他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人上人,从来就是不普通人的职业。
“还真别说,你跟那小傻子还长得真像。”
下楼一上车,容爵看着她就碎碎叨上了,也不矫情,直接称呼连安安是小傻子。
“容变态,留点口德吧,积福。”
叶安袭是劝的真诚,不过容爵没往心里去,但凡他往心里去一点,都不会发生日后那悲惨的时光……
“下一站,敢问路在何方?”
“我想回公寓取点东西。”
叶安袭省略了要取什么东西,这一次她很没出息,她只想带走那个象征着宗政贤的枕头。
因为她真心想睡个好觉。
刚一进屋子,容爵就撇着嘴开始叨咕。
“宗政贤真是小气,就弄这么小的房子给你住。”
“容变态,你不懂。”
小房子更有家的感觉,太大的房子一个人住,那种空唠唠的感觉,很孤单。
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这种感觉,她懂。
城堡她住过,花园洋房她也住过,说实在的,都不及这个公寓给她带来的安心,因为这里让她更有归属感。
而且这里要200多平,在她的概念里,真的不小。
他不懂?
容爵还在一旁气着这句话,他不懂!
这种隔阂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了,为什么他不懂!
是不懂她么?
心里不太舒服,容爵大摇大摆的胡乱参观。
一看这后现代的建筑风格就知道这是个死板没有情趣的男人,说真的,容爵找不到叶安袭喜欢他的理由。
就看他书房的这些东西,清一色的专业书,档案,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什么私人爱好都没有,跟他生活不枯燥么?不单调么?
就算不喜欢他容爵,也应该是张三李四一类的,喜欢他?没品位……
不过他这样说似乎真的不留口德,想到那个男人现在的情况……
悬崖勒马,勒住缰绳,容爵不再贬讽他了。
也许是腿长脚长的就没注意,这从书房一出来,不小心脚尖一带,容爵差点绊摔,这人还没死呢,就能显灵?
邪门……
这脚下一绊还真绊出个东西,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箱子,咕噜咕噜的就出来了。
没滚几下,就那么恰巧的滚到了叶安袭的视线里。
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箱子,叶安袭捡起来看了看,本来想给他放回原地,却在那个锁箱子的锁片上看见了那样的一个单词。
memory,回忆。
宗政贤那样对任何饰物都杜绝花色的精致男人,为什么回去弄一把这样的锁?
好奇心的驱使,叶安袭还是开了箱,至于过程,对于她来说,这种原始的锁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
“啧啧,偷东西还真是门手艺。”
容爵真心佩服叶安袭这手活儿,就连到了国外都没给他丢人,介绍她去安防公司,大本都没毕业的她,一个多月就融入到这个行业里了。
“你上社会上练几年,你也可以的。”
这容爵的世界还是单纯的,那种不偷就没得吃,偷不成功就得被抓,种种威胁摆在面前,想成长还不快么?
咔哒!
箱子一打开,铺满了干干的玫瑰花,以至于轻轻一碰,都脆脆的变成了碎屑。
“宗政贤还有这爱好?”
玫瑰,染着花色的玫瑰,多到塞满了整个箱子,那碎成屑的花瓣依然能扑出浓浓的香气,呛得叶安袭眼眶涩涩的,鼻子痒痒的。
这样的第一步,让叶安袭更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
伸出手探了探,却发现,这个箱子只有一个日记本。
长的很简单的那种,牛皮纸的封面,用油绳穿订的。
叶安袭很自然的打开,扉页上的字迹刚劲有力,这是宗政贤的字。
谨以此日记,送给我未出世的宝宝。
loveyou爸爸
xxx年8月27日
只一眼就让叶安袭眼眶发酸,这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的。
而时间就是他们要孩子的那阵子,翻开第一页。
xxx年,8月27日,小雨
宝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碰面,也许你现在还没有结合,可今天妈妈做了一个最伟大的决定,所以我们的世界即将迎接你的到来,我很期待,我们一家人的未来。
xxx年,8月28日,晴
宝宝,今天起爸爸戒烟,也会逼着妈妈多吃青菜,她是肉食性动物,如果将来你是个小胖子,就记她账上……
不过妈妈的眼睛很漂亮,我希望你也能有一双。
xxx年,8月29日,晴
宝宝,今天有人跟爸爸说,我和妈妈的心情因素会决定你的将来,爸爸决定多笑一些,虽然还在学习中,勿介怀。
xxx年,8月31日,晴
宝宝,为什么?她明明笑的那么真,为什么却在骗我?
xxx年,9月1日,多云
宝宝,为什么?
……
xxx年,9月20日,晴
宝宝,原谅爸爸与你无缘,妈妈走了……
……
吧嗒,吧嗒……
落下的是眼泪,滴湿的确是心。
叶安袭的泪是冷的,不多,只有两滴,却泄露了她全部的情绪。
原来那段时间的夜晚,他每天在书房弄的就是这本日记,没个笔锋顿来挫去,字数不多,却写得极为用力。
骄傲如他,冷漠如他,这样泛酸的对白,何其珍贵?
当他以为他们就要有一个美好的将来的时候,她的离开是不是毁了他的一个梦?
用一个回忆的箱子封存这一切,是不是代表他曾经很痛苦?
叶安袭的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那个一颗颗吸着烟,抱着箱子把所有的回忆锁进这个箱子。
可锁进去了回忆,伤是不是都留在心里?
宗政贤,对不起……
第一次,叶安袭感觉到了她的离开考虑了很多,却唯独忽略了他。
原来真的从头至尾,自私的那个,一直就是她。
“我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容爵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睛通红,自嘲不已的叶安袭,所有的戏谑全部隐去。
自私?
他真的希望她是自私的,如果她是自私的,也许会考虑相处起来很轻松的他。
可她偏偏不是,从她那个时候坚持生下这容烨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执着着什么,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样的韧性,别说是女人,就算是他豢养的狼,都没见过那种斗志。
他之所以喜欢跟她一起,让她在他身边生活,就是因为她有这种野兽的本性。
而野兽的情感,就是自私而唯一。
他就是这种人,唯天地一匹孤狼,他想要的,只是跟他一样冷漠却炽烈的同类。
而他找到了,却迟了一步。
“叶安袭,如果你有一天成了寡妇,会不会考虑跟我在一起?”
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一答,让叶安袭怔忡的抬起头,可视线触及到容爵的眼睛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他瞳眸里的认真。
握紧了手上的日记本,淡淡的扫去灰尘。
这个答案,他们心有灵犀。
“容变态,我们从来就只能为伍,不能为伴。”
她爱宗政贤,无论生老病死,就算他抛弃了她,她相信她也不会改变,她的神经不多,一辈子,爱一个人就用尽了。
她现在其实很想当着他的面,抱住他,跟他说一句,她真的很想他。
这女人的坚定,刺伤了他的眼,少顷,停顿,缓缓道来。
“好吧,我带你去见他,你做好心里准备。”
……
------题外话------
我写了十多个个小时,困蒙圈了,审了两遍,睡醒了我接着审,有错字,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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