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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脚下,有一个叫做柳树村的小村庄,说起这村名,皆是源自村头两行翠柳,一到春季,便是黄鹂鸣啼,柳絮飘飞,自有一番动人景色。
村头有一户人家姓焦,中年丧妻,也没有再娶,膝下一名独生女儿,名唤焦玉儿,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水润俊俏,心灵手巧,是村中出了名的一朵花。
这一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焦玉儿正在房中专心绣着一方手绢,忽然听得窗户上砰砰作响,抬眼一看,只见那窗棂上映出一张年轻憨厚的面孔来,却是村长的儿子铁牛。
“玉儿,快出来,我在镇上给你买了一块布料,好看着呢!”铁牛朝她扯开一卷玫红色的绸布,高兴喊道。
焦玉儿只淡淡扫了一眼,回道:“这颜色,我不喜欢,你拿回去吧。”
铁牛愣了下,摸着脑袋,傻笑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红色吗,今天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了?要不,你说说,你喜欢啥颜色,我下回赶集的时候拿去换……”
“好了,我什么都不喜欢,你就别换来换去了。”焦玉儿说着,又埋头下去,针线穿梭,手指不住动作着,那方帕之上,娇美的并蒂莲已经幡然成形,迎风绽放。
铁牛垫起脚,往里瞟了一眼,讨好道:“这花绣得真好看,是山茶花么?玉儿,我娘经常都在夸你手脚灵巧,对你欢喜得很,你以后嫁到我家来,也不用做累人的活,天天在屋里歇着,绣点你喜欢的物事就好……”
“张铁牛——”焦玉儿倏地站起来,叱道:“谁答应嫁给你了!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他就是……”脑中映出一张俊俏脱俗的面容,不禁羞红了脸,那位少年公子的姓名,她当时还没来得及问呢。
“玉儿,你变心了!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我要去找他理论,我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去年这个时候,你就答应过我了,难道你都忘了吗?”铁牛气急败坏,攀着窗台,不甘心地喊。
焦玉儿见得他的动作,顿时冷下脸来,再看看手绢上被他称作山茶花的并蒂莲,更是嫌恶加深,若换作是那位公子,定不会象他这般粗俗,连花名都说错……
“玉儿,你真这么狠心?”铁牛又问,眼里满是悲愤。
“我……”焦玉儿原本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那人,心肠便是硬了起来,冷冷说道:“是,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着,便是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过了一会,听得那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回头,望窗外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又坐下继续绣起来。
伴着一声轻笑,有人敲了敲门框。
“玉儿!”门口站着一名年纪稍长的少女,肤色有些黑,眉眼也不如焦玉儿秀气,却是另外一番健美姿态。
“巧巧,你怎么来了?”焦玉儿一看是自己的闺中好友,赶紧过去拉她进来。
那名唤巧巧的女子随她进屋,一同坐到了床榻上。笑道:“我本是来看看你的手绢绣好没有,不想在院门那里看到铁牛气乎乎过去,我叫他,他也不理,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焦玉儿低着头,没有说话,只轻轻摩挲着那快要完工的手绢,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
“哟,看这花绣得,真是精巧可爱,费了不少功夫吧!”巧巧是村里教书先生的女儿,自幼随着父亲识得不少字,算是有些文采,也懂得察言观色,一看她扭捏不安的神情,便是试探着问道:“你这小妮子,老实说,是不是心中另外有人了?快说,那人是谁?”
焦玉儿看了看她,面上红晕更甚,低声道:“你还要问,那日你也是看到过的,在溪边洗衣那回……”
巧巧指着她,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位从山上下来的公子……”
焦玉儿轻轻点头,那日她和巧巧一同在村外的溪畔洗衣,不想来了几名骑马之人,瞥见她的容貌清秀,便是起了歹意,朝着她们围拢过来,欲行轻薄,幸好那位公子路过,见此情景便是出手相救,只凭着手中剑鞘,就将那伙歹徒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走。从此之后,他的音容笑貌,便是印在了她的心里,抹也抹不去……
巧巧瞥见她的动作,拍手笑道:“怪不得,铁牛如此生气,不过,这小子,比起人家公子来,确实差远了,俗话说,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焦玉儿听得那窝心的话,嗯了一声,有些羞赧,有些欣喜,抿了唇笑:“人家并不一定会看上我呢?”话是如此,心里倒是有些自傲,自己的容貌,在这村里那是出了名的,那公子一直温柔看着自己,还将自己和巧巧送到村口,方才转身离去,他对自己,多半也有一些在意吧?
“你是我们村里的一朵花,那公子看不上你,难道会看上我么?”巧巧笑道。
焦玉儿从她话中听出了一丝酸酸的味道,瞥她一眼,也是笑:“什么花不花的,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对那位公子颇有好感……”
“我哪里敢!”巧巧不住摆手,道:“我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啥人物,我哪里敢存这心思……”
“哦,你是在暗地奚落我,说我没有自知之明……”焦玉儿啐了一口,扑到她身子,伸手去挠她,巧巧不住躲闪,两人笑作一团。
正嬉闹说话,忽然听见外间有人叫道:“玉儿,快出来,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回头一看,却见她爹焦荣捧着一团物事进来,笑道:“哦,巧巧也在,你们快些来看,有生之年,我还是第一回看到白老虎皮呢,玉儿手巧,这稀罕物,给做一块褥子,冬天用着暖和,别人看到那也是长脸面……”
焦玉儿拉了巧巧过去,接过来定睛细看,只见那虎皮通体洁白,油光水滑,几乎没有什么杂色,显然十分珍贵,不禁问道:“爹,你从谁家得来这样的好东西?”
焦荣闻言,很是得意,道:“方才在村口,跟一个山上下来的少年郎换的,我换给他五十斤大米,还有些蔬菜瓜类,和一小坛酒,他便给了我这张虎皮——说来真是奇怪,那少年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那好几十斤的重物随随便便就给他抱着走了……”
从山上下来?少年郎?
焦玉儿一把拉住焦荣的手,急道:“爹,他人呢?”
“换了东西,就回去了——”
话声未落,焦玉儿已经是拉起裙摆,碎步追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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