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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美沒有任何要跟我商量什么的意思,那天会后我去找她,想和她好好谈谈,最好是单独地沟通上一把,,结果沒看见人,直接吃到闭门羹,打电话也不接,只能怅怅而归。
然后第二天,我的组织人事工作会开到一半,她來了,來砸场子,,真是上门踢馆的,她直接跟我叫上了板。
第一个被苏静美带头否决的提案是什么?哪位同志有幸在她手上倒了霉,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时心情非常错愕,满脑子就想着自己被偷袭,后院失火,感觉非常糟糕。
更糟糕的是,看起來这一次,苏静美真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我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应付一个,因为她根本就不怕我手上的权力,,权力一旦失去了威慑,那还叫权力吗?
最糟糕的地方在于,这位知性美女的政治造诣非常高,特有才,特能分析问題,从來不搞什么胡搅乱缠蛮不讲理,政治这玩意本來就是模棱两可,除了立场站队这类极端性质的问題外,大是大非的东西少,,也就是说,要抨击一个事物,角度可以有很多,可以和赞同它的角度一样多,而苏静美,总能从中找出最让我难受的那一个,反对的理由提得充要充分、冠冕堂皇,甚至连陈述的姿势都是极其华丽优雅,就跟开辩论会搞演讲似的,我往往辩不过她,以至于提案就此被搁置。
真他妈让人有吐血三升的冲动。
草她的,我日了。
时间一天一天数着过去了,情况愈演愈烈,这样的神仙会已经彻底沦为我跟苏静美两个人争吵的战场,她坐在以前任小天那个位置上,跟我遥遥相峙,横眉冷对,不动如山,任凭我说下大天,她的态度永远只有两个字:反对,这样的状况下,会议已经成为例行公事,其他常委们一进会议室就开始打瞌睡,然后表决的时候醒來,看看我们俩,究竟谁的声音更大,以决定他们的投票方向。
事实上为了折服对手,我已经动用到自己的全部iq或者说eq,甚至力量,在某次相持不下的争论中,我不顾体面,亲手把苏静美从会场里端出來,希望单独聊聊,,其结果也只是把战场由会议室转移至走廊,把听众从常委领导扩大到市委工作人员而已,而且无论我恳求还是哀告,商量还是感化,苏静美丝毫不为所动,坚持她的反对原则,从不妥协。
当然,我其实非常清楚这是为什么?她想要什么?苏静美的底线就是让我下野,离开这个曾经让我们死心塌地的地方,我理解她的想法,但是这一点,只能说对不起,我也绝不妥协。
这是底线的对撞,其实与政治沒有关系,只不过这种激烈的碰撞是以政治的形式表达出來而已,但我不想这样,我希望用生活的方法跟她沟通,跟她交流,哪怕挨上几耳光,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从那一晚之后,苏静美再沒有给过我跟她私下相处的机会。
我还是明白她的意思,她在逼迫我就范,不修改底线,她不会给我任何机会。
但是,于我而言,,沈先生的底线,当然不能动。
所以,郁闷了。
所以,后來这几天,就不召集开什么会了,沒意义。
当然,除了必须上会讨论的事情外,其他那些倒也沒有就此失去控制,谁都清楚,市委书记对苏副市长无可奈何,并不代表其权力失去强势,,是不为耳,非不能也,而且有明显迹象表明,该领导正处于不能作为的气急败坏状况下,谁要这个时候跳出來,那就是一个引火烧身,立马就会成其为打击对象,人肉标靶。
所以除了我跟苏静美不断升级的争吵声以外,这段时间的长川,倒也并无他事,显得风平浪静。
至于省里边,也沒什么太意外的消息传來,六月十一日上午十时,也就是距离我主持召开的第一次常委会十六天以后,省委巡视组伫临长川,带队的是位纪检领导,省委厅级巡视员,曾繁荣同志。
在市委会议室举行过例行座谈后,我陪同曾巡视员,一起下到北川县,视察该县纪律组织诸方工作,晚餐后沒回长川,下榻于县委招待所的贵宾接待楼,顺道在招待所的会议室里又开了个考察调研会。
考察调研这玩意其实相当抽象,从來就沒有谁具体规定到底应该调查什么研究什么?如果不是分管专行,那就完全凭着带队领导的喜好,所以这一回我作了主,啥地方都不去,召集北川的县委班子开个会,听取一下汇报,让他们自行总结一下成绩,检讨一下不足,务务虚就行。
因为此次的所谓视察只是找个題目,完全不带什么考察性质,仅仅是为了配合一下省委巡视组的醉翁之意而已,至于巡视组來干什么的,我跟他们都心知肚明,,昨天一接到省委通知,了解到带队领导是谁,我就明白了他们的此行目的。
当然,限于级别,这个情况北川县的几位主要领导是不清楚的,所以他们此刻就显得紧张忙碌,材料准备得相当多,时间也用了相当长,非常用力,但是因为这样的汇报实在是太过漫无边际,谁都不清楚究竟应该侧重于成绩还是不足,或者说应该自加赞扬还是自我批评,所以几位书记大人脑袋上都快冒青烟了。
我跟曾巡视员一人占据一张沙发,并排坐在会议室一侧的正中间,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互相低声交谈,貌似亲密融洽,对那些县委领导们投射过來的紧张眼神完全不加理会,,因为我们谈论的东西,实际跟他们的工作汇报毫无关联。
老曾告诉我说,周书记正在国外检查身体,省委工作暂由副书记龙国定同志代理主持,长川目前的工作,建议我多看多了解,处理问題宜慎重多思考,棘手的事情可以考虑先放一放,不要操之过急,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一切都等周书记回來,召集省委常委会时,大家再一块慢慢研究。
老曾说话的时候,轻言细语,和风细雨,不象在传达精神指示,更象來安抚我的一样,我则只听不说,间或颌首,以示认可赞同。
其实该说法并不新鲜,几天前省委办公厅就已经电话通知下來,内容一模一样,沒有任何别。
但是这一次我沒认为是什么缓兵之计,相反地,我觉得这是老周同志发过來的一个缓冲信号,他是想來跟我搞妥协的。
为什么这么理解,很简单,因为巡视组组长的人选,重新启用的曾繁荣同志,很多时候,一样的情况,可以造成不同的意示,区别就在于由谁來告诉对方。
老曾的话就说到这里,后面也沒有再多谈什么?然后我们都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中止了这场无聊无趣的调研会。
“我们完全同意省委同志们的看法,对于北川县的工作,市委也是满意的!”在巡视组组长老曾同志肯定成绩的简短发言后,我也总结了一下听取汇报后的想法:“但是,也还有不足的地方啊!刚才我跟曾部长交换了一下意见,!”
“巡视员,沈书记!”老曾笑着纠正我的语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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