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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去放鹤亭控鹤去了。”名叫小鹤的童子应道,眼睛看着三痴身边的紫衫女郎:“三先生,这位是谁?”
三痴道:“这是拙荆了。”
小鹤大奇:“三先生娶妻了,林师都不知道!”
三痴道:“这不就来告诉林师了吗,那我先去放鹤亭,小鹤你进屋去,不要出来,也许会有坏人来。”
小鹤“哦”了一声,并不在意,进去吃了一块印糕又出来,见三先生和三夫人已经上山去了,便继续清扫门前的落花和梅叶。
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一个胖子从林间小路走了上来,看着小鹤,小鹤也看着他。
那胖子摇摇头,继续上山,象个游客似的。
小鹤心道:“这就是三先生说的坏人?三先生什么坏人不能解决,还要带到林师这里来?”
放鹤亭在孤山最高处,亭下便是陡峭的山崖,只听得鹤鸣之声尖利高亢,《诗经》里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就是形容鹤鸣的清亮有穿透力。
放鹤亭中,三痴与蔺宁肃立,一个面如冠玉的、身材修拔的中年道人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带微笑,听三痴说话。
听到三痴刺杀太子李坚不成,反被一个叫周宣的人收为剑奴,中年道人呵呵而笑,说:“有趣。”
又听到四痴斗茶失败,也被收了,中年道人又惊又笑:“老四也甘为此人的茶奴?”
三痴道:“似乎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中年道人遥望碧绿的西湖,出神良久,摇头道:“周宣倒是个雅人,他的词作流传到了吴越,风流蕴藉、清新可喜,哪日我倒要见见这个周宣、周七叉。”
中年道人说话时,一灰一白两只羽鹤围绕放鹤亭往来翱翔,羽翼在空中滑翔的声音飒飒然。
蔺宁局促不安,她明显感觉到她的同门已经来到了附近,但三痴与那中年道人似乎浑然不觉。
胖子出现了,大摇大摆地出现,见三痴自顾和那道人相谈,不把他当回事,阴恻恻一笑:“三痴,你们五痴游侠和我们鹘门都讲究一击必杀、提头就走,今日面对面对决实在是罕见。”
三痴淡淡道:“你就是鹘门副门主?还有四个呢,一起现身吧。”
胖子道:“该现身时自会现身――”,眼睛一转,盯着蔺宁道:“小宁,你为何要杀魏觉,这让门主如何与魏博交待?受雇之人反而杀了雇主,鹘门以后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中年道人呵呵笑道:“蔺姑娘现在是我三痴兄弟的夫人,你是鹘门副门主,怎么不送上一份大礼来?”
那胖子扫了一眼中年道人,说道:“真没想到梅妻鹤子的林逋却是五痴游侠背后的牵线人,在这里隐居,赋诗纵鹤,收的是沾满鲜血的银子,哼,沽名钓誉之徒!”
中年道人便是林逋,闻言也不动怒,脸上笑意不减,点头道:“说得也是。”
那胖子看着蔺宁问:“小宁,你决定叛出鹘门了?说,是,还是不是?”
蔺宁看了三痴一眼,决然道:“是。”
话刚出口,一道乌芒从胖子袖口电射而出,直奔蔺宁胸口。
蔺宁一直提防着,身子闪避的同时,银鱼小刀瞬间出手,“锵”的一声,正撞在那乌芒上,一蓬黑气弥漫迅速开来。
中年道人陡然站起身来,大袖一扬,向那黑气压制住,反向胖子倒卷回去,胖子手舞足蹈,倒也是风声呼呼,黑气受两股大力压迫,便向天上飘散。
“扑”地的一声,半空中栽下一只白鹤。
林逋大叫一声,奔出放鹤亭,抱起那只鹤,却见那鹤长脖子软绵绵,鹤嘴还流出黑血,好象是死了。
林逋绰号“梅妻鹤子”,这两只鹤就是他儿子呀,现在被人杀死了,如何不怒?道冠一掀,身子一晃,就出现在胖子面前。
胖子只提防三痴,没想到这隐士林逋身形如电,眨眼就在他面前,充满怒火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他都来不及反抗,喉咙就被卡住,听到自己喉咙“咔嚓”一声,取为不尽、用之不竭的空气再也吸不到胸腔――
林逋一手卡着胖子的脖子,一手一托那个大肚子,双臂一振,胖子腾空而起,摔落悬崖。
与此同时,梅林中出现四个人,士、农、工、商打扮,向林逋逼来。
蔺宁一扯三痴的手,示意动手。
三痴摆摆手,低声道:“林师一旦动手,不喜他人相助,仔细看着吧,多年不见林师出手――”
三痴话还没说完,蔺宁还没看清楚,士、农、工、商就分别被抓碎了喉结,接二连三被掷到悬崖下,崖下的西湖水“扑通扑通”响。
蔺宁张大了嘴合不拢来,见过杀人的,没见过专卡脖子杀人的。
林逋这隐士火气还真是大,举手捉足间连杀五人,问三痴:“还有没有?”
三痴忙道:“没有了,就这五人一路跟来。”
林逋这才恨恨地抱着他的鹤飞奔而下,想必是千方百计去救他那只鹤去了。
蔺宁还在那发愣,感觉做梦似的。
三痴道:“阿宁,走吧,我们该回金陵去了。”
蔺宁茫然问:“这就回去了?”
三痴道:“该说的已对林师说了,该解决的林师替我们解决,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从山道间下去,经过那三间竹舍时,门前空无一人,听声音,竹舍里也没人,直到穿过竹林上了小船,驶出数十丈,忽然听到山巅的林逋悲声吟唱:
“鹤飞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览兮择所适。独终日于涧谷之间兮,啄苍苔而履白石。鹤归来兮,东山之阴。其下有人兮,黄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饱。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
在林逋为亡鹤大唱悼词之时,周宣搂着羊小颦春睡未醒,羊小颦前日也是整夜未睡,昨晚又云雨酣美,酥软困倦,交颈叠股布眠,日上三竿还未醒。
小茴香在敲门:“姑爷,姑爷,两位孙公子等姑爷去蹴鞠呢,说请来了翔鸾坊的一个圆社来比赛。”
周宣伸了一个懒腰,应道:“让他们先去,我马上就到――这两个家伙是蹴鞠狂,前夜那场大火都没吓到他们,可怜我才睡了三个时辰,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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