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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个时辰就行了。”李归农埋好土,提着铁铲走回草庐,随后将铁铲放在墙角,又从草庐中拿一捧草药出来,坐木桩前碾着草药。
朱三槐一颗头在地上晃动,像刚长出的萝卜。人埋在土里很是难受,气血不畅,一心想喝水,又不能差遣李归农去。用足力气吹响口哨,一只黑背猪仔叼来一个香瓜滚到嘴边,香瓜一口的大小,水头足,最解渴,朱三槐不嫌脏,一口吸入嘴中,嚼几下,汁水灌满口腔,香瓜下肚,调动周深气血,早些时候被乌金撞断的肋骨酥酥痒痒的,有新肉在长。
山底,阡陌纵横,苏铃铛登山,杀意满怀。
归农山庄守山的农户大都见过苏铃铛,也不阻拦,甚至行礼问好。只有几个愣头青会拿起草叉、锄头等农具阻拦,也被年长的农户喝退。
“苏楼主今日怎么有空上山来了?”一个田间除草的农户问道。
另一个浇水的农户附和:“是不是楼里又要出新菜,苏楼主来找食材啊!”
苏铃铛上山是找朱三槐,对这些农户并无恶意,收敛杀意,问道,“你们庄主呢?”
除草的农户望一眼山顶,欲言又止,庄主被人抬上山时,他正巧看见,庄主前脚上山,苏楼主后脚就来,这常年不来一趟的主,在这节骨眼上山,来者不善。
浇水的农户大大咧咧,用水瓢指向半山腰的草庐,“庄主大概是去了草庐那。”
浇水农户想的是草庐有李归农镇守,苏楼主也不会太随性而为。
告别二人,苏铃铛借轻功上山,缩地成寸,顷刻间已至草庐。
李归农见苏铃铛在篱笆墙外现身,停下手中活计,坐直身子等她走进,心中却慌乱不堪,那个混世魔王的弟子,能不见最好不见。
李归农端起长辈架子,故作镇定道:“小铃铛今日怎么上山来了,是不是你师父来扬州了?”
李归农在草庐,苏铃铛多大的火气,都要收敛一些,环顾草庐,见迎风摇摆的朱三槐长在地上,量他也不会逃,颔首作揖,“李爷爷安好,师父她已经隐居五味林了,我今日是前来是找朱庄主的。”
李归农眼珠一转,不是来找自己,那就趁早离开,开口道:“既然是找朱庄主的,那我这老骨头也回避一下。”
李归农不管江湖事,长安的事,他定然会感兴趣,苏铃铛拐弯抹角道:“今日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向朱庄主打听打听长安奇门十二生的事。”
“奇门十二生?”李归农眉头拧成麻绳,一丝寒意扫过朱三槐。
不问朝堂事,不问江湖事,但是奇门十二生他最熟悉不过,当年被追杀,也是他们,直属女帝的奇门十二生,天下楼跟长安没太大交集,今日她突然上山,开口便是奇门十二生的事,说明奇门十二生来了扬州。
“三槐,奇门十二生来扬州了!”这个多年种地的老者此刻也露出王者气息,细长眸子有着星空一样的深邃。
朱三槐埋在土里,上下不能,含糊道:“庄主信上说,长安摘星楼上那位算出沈家小姐与女帝命格相似,要接她进宫,当年您跟庄主受过沈家的恩惠,庄主也是念及旧恩,想帮沈家逃过此劫,才命我们假意掳走沈小姐,等风头过了,再造成病死的假象,长安自然也会放过沈家。”
李归农垂下眸子,当年兵变历历在目,往事不堪回首,低声道:“当年确实受过沈家恩惠,能帮沈家逃过此劫,也是还了恩情。”
苏铃铛一旁抱怨道:“老爷子,这报恩归报恩,但也不能拉我们天下楼下水啊。”
想起苏柔,李归农还是胆怵,头转向朱三槐,“这里还有天下楼的事?”
朱三槐吞咽口水,小声道:“庄主怕归农山庄跟长安作对,被长安知晓,到时候难以保全。所以找了前任苏楼主的儿子君不白来扬州带沈小姐去苏州天下楼躲避风头。”
苏柔的儿子,李归农吹胡子瞪眼,厉声道:“混账,长安不好惹,这苏柔就好惹了,他是忘了那条腿怎么断的了!”
苏铃铛差点笑出声来,百晓生的那条腿是师父打断的。
李归农撒完气,趾高气扬的神态也收敛不少,自家子侄,这烂摊子自己也要收拾,搓手试探道,“小铃铛啊,你看看,都是老头我疏于管教了,待会我就修书一封,让那小子来扬州见我。拉你们天下楼下水的事,老夫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之后若是长安再找事,尽管提我归农山庄就行,若是不解气,你再提个要求,归农山庄能做到的,老夫一定满足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归农拉下老脸,苏铃铛不会不给情面,既然他承诺之后长安的事统统推给归农山庄,自己弟弟那,耳提面命一番,让他知道利害关系,也好过替人挡刀子。轻咳一声,清亮嗓子,开口道:“既然您老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退一步,拉天下楼下水的事下不为例,不过这次的事你们归农山庄得补偿我。”
气不能撒,敲点竹杠是必须的。
李归农在苏铃铛身上看到苏柔的影子,自觉不妙。
“从明日起每日送两筐最新鲜的果蔬到天下楼,还有半扇猪肉,肉要这山上散养的,若不是,后果自己掂量,还有就是天下楼不会给钱,到什么时候我气消了,再说给钱的事。”
苏铃铛已经手下留情,若是苏柔在,这整个山搬空都不会满足。李归农点头答应。
埋在地里的朱三槐面如死灰,却又无可奈何。果蔬好说,可是猪肉,还要山上散养的,那都是干爹的骨血。此刻只想苏铃铛再添点土,索性将自己活埋在此地算了。
苏铃铛敲完竹杠,解气不少,回家再敲打下君不白,少掺和朝堂的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铃铛辞别李归农,飞身从半山一直掠到山脚,一路铃铛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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