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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说她想吃这个。网”她低声说。
“其实是我想吃。”他说。
静漪看他那样子,简直和遂心赖皮起来一个模样……这么说,刚才,他的确是在家里的。
“囡囡呢?”她问。
“困了。看妈带着先去睡了。”陶骧说腼。
银匙在他手中轻轻一拨那蒸蛋表皮,薄薄的一勺嫩黄就在银匙中盛着了。他轻轻一嗅,说:“真香。”
然后就吃起来。
静漪在他身边坐下来,看他将一碗蒸蛋全吃光,似乎是还有些不甘心,瞅瞅面前空空的碗里,又瞅了眼蒸锅。她有点好笑,便说:“没有了。揍”
“我知道。”他意犹未尽似的。
静漪起身给他泡了一杯茶。
给他的时候,轻声说:“喝口茶吧。我香油倒的有点多,怕你生腻。”
他拿了茶杯,小口啜着茶。
静漪摸着杯下的小碟子。
厨房里有点热,又或许是因为这茶热,一口口地喝下去,周身发散起来……她勾了下衣领。
陶骧却自在的很,望了她,微笑。
“你最近……还经常疼吗?”静漪问。
“疼。”他说。
她看了他。
“忍得了?”她心跟着一疼。
他嘴角颤了颤,说:“忍不了的时候,看看囡囡相片。”
她伸手过来,握了他的手。
他的手真热,片刻,就让她的手心出汗。
她心跳的急切起来,却丝毫不想松开手。
“你那杯是什么?”陶骧问,眼望着她的茶杯。
静漪看他,说:“茶呀……”
“什么茶?”他又问。
“白枫露。”她刚说完,看了他,有点无奈地说,“我也给你泡一杯去吧。你不是胃不太好……我怕你喝这么杀口的茶,回头不舒服……哎!”
她正说着,陶骧已经将她手边那杯茶拿了过去。她还发愣的工夫,就见他已经送到嘴边。并且他还果断地将他那杯推了过来,说:“换换。”
静漪抿了抿唇。
“什么杀口不杀口,第二泡,入口绵柔,恰到好处。”陶骧尝过,深嗅,很陶醉地闭了眼。再睁开,简直精神百倍。“我很久没喝白枫露了。”
“我还以为……”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那一汪浅浅金色的茶水。白枫露,他从前很喜欢的。她给换了,他也不说什么。
“以为什么?”陶骧轻声问。
她呼吸一滞,因为陶骧已经来到她面前。
“你该走了。”静漪轻声说着。陶骧衣襟上的扣子闪闪发光。闪到她眼底,让她心发慌。
“漪。”他轻轻吐出这个字来。
“嗯。”她眼眶酸热了。
“我今晚不想走。”他说。
“嗯。”她轻声应着。
陶骧将静漪拉起来。他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走出去,灯都没有开,这程公馆内漆黑一片。静漪忽然把了一下门框,但是没把住。陶骧见她这样,手上使劲儿。她跌进他怀里去。她是在发慌的……她似是听到了两种不同节奏的心跳声,且很快的这两种心跳声便合到了一处去……她咬了嘴唇。
陶骧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这一吻让她慌乱的心瞬时沸腾了一般……
一路上去,两人都手牵着手。
进了房门,陶骧便将静漪抱了起来,然后完全没有犹豫地,将她抛在柔软的弹簧床上。
静漪低呼一声,陶骧立刻吻住她,同时也没有丝毫间歇地,一边发狠地吻着她、一边几乎是粗暴地将她的衣服剥开。
只过了一会儿,静漪正被他亲的揉的不知所措,他忽然咒了一声,她头脑片刻混沌,听出他是在说她怎么穿的这么罗嗦。她忍不住咬牙,推他一把,他沉重的身子压的她严实,这一下当然不但他是纹丝不动的,更有些娇嗔的味道了……陶骧也咬了下牙,低下身,含着她的耳垂,感受着她在他身下轻颤,说:“……那我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只觉得他的手灵蛇一般钻进她的裙子来,袜带被他扯了扯,没有扯断……她意识到他并不想把这些阻碍一一毁掉,只要他能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且他果然毫不犹豫地进入了。
“陶骧!”她尖叫。
他勇猛地冲撞着,她几乎难以承受,忍不住叫他。
他哪里还顾得这些,这简直是他没有再奢望过能够重新获得的礼物和奖赏,哪里肯轻易放开她?
静漪只好忍着……她简直要忘了,他是个有着怎样的意志力怎样的持久战斗力和高超技巧的情人……他很轻易地便把她的热情挑逗了起来,从生涩和尴尬还有疼痛,到圆熟地互相配合,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当他稍稍平静些,她的衣服才终于被他一件件从容地脱掉。
衬衫上的纽扣、胸衣的接口,都被他解开……
从激烈的不计后果般的进攻,到舒缓的温柔的爱抚,静漪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记忆,从来都是新鲜的。
“哭了?”陶骧覆在她身上,轻声问她。
静漪从泪眼中望着他,他的银发、他的眉眼、他的下巴……她勾着他的颈子,说:“我还要你,牧之。”
他半晌没有动。
她扬起下巴来,亲吻着他的唇。
有点胡茬儿了……他的胡子长的可快了,若是夜里睡前不刮胡子,就会刺到她的……其实刚刚已经将她的嘴唇下巴蹭的红肿,火辣辣的疼。
他非常温柔地回应着她的亲吻。
柔细、绵长的吻,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要快、快、快起来。他不能让自己慢,生怕一慢,就会贻误战机。可是在这一会儿,哪怕只有这一会儿,他不想快。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也许这是最后相处的机会,他得把最温暖的记忆留给她的。
“漪……漪……”他轻声的呼唤,在她耳边。
她几乎失控地哭起来,到后来眼泪都没有断过。
他控制着自己想给她的更多,她就越来越不想要放开他。因为知道他这样,明明就是不预备有再相见……她说牧之你给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静漪,不行。
他说囡囡已经答应我,跟你去美国。行程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过两日就走吧。
她含着泪说不。
他亲着她,说如果这场仗打赢了,你再给我生一个儿子。但是现在,不行。我不能让你有额外的负累。
她仰着脸,眼泪滚滚而落,黏在他的脸上、黏在他的胸口、肩头……她说牧之你记得今天你说的什么。我等着你。我和囡囡等你……
陶骧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这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时刻。
他终于和他心爱的人再次合二为一。
……
天还未亮,外面响起引擎声,陶骧警觉地睁开眼,看了下手表。他的右半边肩膀有些酸麻。静漪攀着他的身子睡的正沉……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额角,柔腻而又软滑。此时一点也不见昨夜的疯狂和痴缠样子。那让他跟着疯狂和痴缠起来的激情,使他足以沉溺其中。他想轻吻下她的额头,却又不想惊醒她。慢慢地将手臂抽出来,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眼看就要成功了,他正要松口气,就听她娇慵地说:“不是六点才出发么,你这么着急起床做什么呢。”
他扭亮了台灯,看静漪懒洋洋地抬手遮住了眼睛。那雪白莲藕似的手臂……他深吸了口气。她听到,唇角翘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叫道:“程静漪。”
她移开遮着眼睛的手,望着他,“怎么?”
他哑然。
时间很紧,他不能不预备出发了。在她柔若春水的目光里,他下床洗漱完毕,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坐到床边,看着静漪。
静漪坐起来,被子滑下去,樱粉色丝绸睡衣下,她轮廓姣好的胸纤毫毕现……陶骧清了清喉咙,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站起来,说:“我得提前半个钟头……”
静漪跟着起身,跪在床上。
她的睡衣垂下去,也只齐着大腿。
简直是白光一闪,他眼前亮的不得了。
她膝行至他面前,亲他。
她细巧的手指在解着他的扣子,说:“提前一刻钟就好。”
……
陶骧出门,抬头看看静漪卧室的窗子。
她既没有送他出来,也并没有在窗口站着。
他离开的时候她说,你咖啡不要喝太凶哦,会睡眠不好,对胃也不好。
他随口应着,又听她说,我已经嘱咐了小四,你伤口疼的实在忍不了的时候,给你一粒我开的止疼片。你若是不听话,他会报告给我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他咬牙。
怎么他身边的人,就是会被她收服……
她倦了,说还想多睡会儿。告诉他把门关好,就那么翻身睡着了……安稳踏实地仿佛这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早晨。
他有点惆怅。
可是随即又微笑了。
这样的静漪,让他放心。
“司令。”路四海见他只管望了楼上的窗子出神,小声提醒他。马上就到司令部开会的时间了。
“你小子。”陶骧嘟哝着。
路四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陶骧不说什么,低头上了车……
静漪在纱帘后望着陶骧的车队离去,背转身去,倚在墙上。
陶骧出去时将台灯关了……他既想让她睡个好觉,也不想让她看他离开时的背影。
她爬上床去,躺了一会儿。睡是根本睡不着了,她在犹豫是要继续躺着,还是起来。她想去看看女儿……遂心应该在她的房间里呢。可她全身酸软,刚刚下地站了那么一会儿,腿酥的简直整个人要倒下去……她听到轻轻的两下敲门声,说了声进来,顺手将台灯扭亮了。片刻之后门一开,她看到了遂心。
穿着粉色袍子的遂心,抱着陶骧刚刚给她带回来的绒布兔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先钻进来,望着静漪笑。
静漪翻身坐起,靠在床头看着遂心。
遂心眨着眼睛,问:“我可以进来吗,妈妈?”
静漪嗯了一声,等她爬上床来,拉着她一同钻回被窝里。
“有爸爸身上的烟味。”遂心缩在静漪怀里,嗅了嗅。
静漪摸着遂心的额发,又嗯了一声。
提醒他少喝咖啡,却忘了吸烟更有害健康。
“爸爸什么时候再回来?”遂心问,“爸爸非要我答应跟妈妈一起走。那我们去美国之前,还能见到他吗?他会来送我们上船吗?”
静漪点着头,说:“会的。”
“可是妈妈,”遂心抬眼望着她。静漪被这清澈见底的眼神注视着,心就像被一下一下在抽打似的疼痛。遂心轻声地问:“可是妈妈,我们一定要离开爸爸、离开中国吗?”
静漪吻了下遂心的额头,将她搂在怀里。
被子里很温暖,遂心柔软的小身子在她怀里,枕头上有陶骧留下来的淡淡的味道……她在这里,和她的女儿在一起,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这个问题。
“妈妈,我们能不走吗?”遂心又问。
静漪搂她搂的更紧。
“爸爸说要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可是我要告诉妈妈,我不想离开妈妈,也不想离开爸爸。”遂心轻声细语,慢慢地说。
静漪亲了亲遂心。
她也轻声说:“那我们就不离开爸爸。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陶骧从战区协同作战会场出来,路四海提醒他说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回家去看望下老太太?老太太这就要跟大小姐走了。
陶骧签完了手上最后一份电报稿,说:“好。”
他母亲在他再三催促下,才勉强同意随长姐回南洋。只是原定的行程有变,还要再耽搁两日才能走。
遂心和静漪此时已在去纽约的船上。她们母女是昨日启程的。他们有约在先,他不去送她们。静漪也不让他去送,说遂心看到他会哭的厉害,本来遂心答应走就十分不情愿……他同意了。当然他也实在是脱不开身去送她们。不过即便能去,他也是不去的好。
他这几日忙的很,竟然都没有想起她们母女二人。
路四海看看他,他拧上钢笔帽,说:“你开车,不要惊动太多人。我们快去快回。”
他上车打了个小盹儿就到了家门口。
门房开大门,车子就一路往里开。十几分钟的路上他似看过了无数的繁华……
车一停路四海赶紧给他开车门,他下来走了两步,忽觉诧异。他边走边看,皱了眉。虽然进门一个家仆没见着,却丝毫不觉院中冷清,隐约还听到一声犬吠,由远及近。
陶骧想想可能是错觉——这里除了留几个人看家,余下的或跟随母亲和长姐去南洋,或由郭忠带着回兰州,或随静漪走。而静漪是连白狮和雪球都要一起带走的……他本想着回来会看到大门紧闭、家中冷清的样子,没想到与往常一样,庭院甚至更加的美好贞静。那香樟树下的秋千,红丝绒缠着,他穿着洁白裙子的小女儿……他停下脚步,特地看了眼秋千。
当然他的小女儿此时是不会在这里的了。
路四海跟着他,也默不作声。
陶骧交代他几句,转身进门。进了门就更诧异些。
老家仆还在,像往常一样叫他七爷、跟他说老太太还没起呢,要准备早点,七爷吃什么……
陶骧有种错觉,似乎他连日来准备打仗的那个世界是虚幻的。在这里,仿佛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暖和安定。
他说:“我上去看看老太太。”
楼下客厅里的花瓶中,都插着新鲜的栀子花。这熟悉的花香在冬日的早晨,被略带暖意的阳光照着,香气氤氲开来,就像这里的女主人,从来都没离开过,她还在打理着这个家……他边上楼,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客厅,脚下顿了顿,因为听到一声清脆的琴音。
他站下。
他需要仔细辨认琴音的来源——他曾经无数次的站在这里,俯视这金碧辉煌的大厅,眼前是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翩翩丽影中有那么一抹最为娇美的,是他的静漪。
陶骧回身继续上楼。
分明又听到一串音符。
这下他不再怀疑是幻觉,于是他脚步越来越急。
他母亲是不会弹钢琴的……
他的胸中像涨满了潮。在去推那扇房门的一瞬,他手掌都贴在了门上,几乎都感受的到那音符带来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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