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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面色寡淡:“我师傅凤青,为什么只吃竹筒饭?”
他来听茸境的第一日,鸣谷便说了凤青的喜好,第一条便是饮食。
那姑娘好像愣了一下,怔忪了很久,开口回答。
“他要赎罪。”
整个北赢,从来没有谁敢说听茸境凤青有罪,便是古记载里,也没有一笔诟玻
流零目光一沉:“你是谁?”
男生女相,他沉眼时,方显凌厉了几分。
对方显然不乐意说:“说好了只问一个秘密的。”
流零不说话,径自磨刀。
那鸡群里的姑娘努努嘴,哼了一声,叹着说:“我是一只小小鸟,掉进了鸡窝的鸟,”高声放歌,“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流零:“……”
午膳,主菜是红枣炖老母鸡。
流零看着那一大锅鸡汤,一股脑进了桃花师姐的肚子,他盯着看:“师姐。”
“嗯?”
桃花啃了一口鸡腿,有点老,继续喝汤。
“你,”
十八小师弟欲言又止啊,看着师姐的眼神,很是深沉纠结。
桃花笑得没有架子:“你说呀。”
他就直说了:“你头发好丑。”
“……”戳心窝子了。
桃花摸摸脑门前一撮竖起来的小短毛,顺了顺,又用力往下压了压,当时剪得太狠,留得太短,头发硬,根根直立很是顽固,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桃花就放弃了,神色坦荡荡:“你去过人族没?”
流零师弟说:“没去过。”
没去过就好,桃花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大楚现下最风行的发髻了,只有貌美的姑娘才能驾驭得祝”
流零点头:“哦。”
桃花还想再辩白一番的,或者把她伟大的事迹说出来让小师弟开开眼界。
他及时补了一刀:“还是很丑。”详细说明,“虽然师姐是貌美的姑娘,不过仍旧很丑。”
桃花:“……”
她咬牙,不后悔!为爱痴狂!剪个毛算什么!剪光头她都敢!
她很谦虚,就不大肆宣扬她们白灵猫族的痴情事迹,继续把鸡肉和红枣全部吃了。
“我去藏书院了。”
然后,流零师弟收了碗筷就走了。
有个这么刻苦的师弟,桃花表示很有压力啊,起身,换了件天下第一美的裙子,桃花蹦哒着去了凤青的听茸小筑,离她的听茸小小筑,只隔了几步路的距离。
听茸小小筑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凤青给她题了字。
凤青正在看书,竹简精装,文字是桃花读不懂的文字,她进去,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看书。
桃花自己躺到凤青小憩的矮榻上,哼唧着说:“青青,我肚子不舒服。”
凤青瞧了一眼,确实脸色不大好,走过去,探了探她的脉,取了厚厚的狐裘盖住她,手覆在她肚子上,轻轻按压。
“这里?”
她摇头。
凤青往上了一点:“这里?”
隔着厚厚的狐裘,他的手是凉的,她的身子很暖。
桃花说:“上去一点。”
凤青的手便稍稍移上去了一点,轻按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仰躺着的小姑娘,她眼神很亮,专注又干净,皱着眉,白着小脸:“再上去一点。”
凤青便再往上了稍许,轻按:“这里?”
桃花立马点头:“嗯嗯。”
他问:“午膳吃了什么?”
桃花乖乖的:“红枣炖老母鸡。”
“吃了多少?”
桃花想了想,估摸了一下:“一锅?”
凤青嘴角一抽。
“以后不要吃那么多。”他笑,手按着的那一处,是胃,轻轻揉了一下,道,“你是撑到了。”
桃花窘。
果然,女子葵水时最弱了,她以前吃两锅都不会撑到的。
桃花很郁闷,抓着凤青正要抽离的手,放在自己腹下一指的地方:“我这里也疼,不是撑的。”
隔着被子,她身体很软,分明清瘦得很,却柔弱无骨似的,少女的曲线玲珑。
凤青手掌有些僵硬,一时忘了动。
桃花哼哼唧唧了一声,蜷在白绒绒的狐裘里,露出一个小脑袋,额头刚剪了的一撮短发有些滑稽好笑,眼睛盈盈水光,脸色苍白,蹙着眉可怜兮兮的样子,软软糯糯地喊:“青青,疼。”
像只软软的小奶猫,又乖又娇。
凤青心软得一塌糊涂,便顾不得男女之妨,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疼得厉害?”
书中记载,女子葵水,时有腹痛。
她用力点头:“嗯。”脸色不大好,却笑得明媚,小姑娘说,“我觉得我太厉害了,血流成河还能活蹦乱跳。”
血流成河……
貌似书中不是如此记载的。
凤青笑骂:“口无遮拦。”
她笑着,眸光专注而凝静:“才不是口无遮拦,许多话我只和青青说。”很是认真的口吻,“我的肚子也只给青青揉。”
有意无意,恰好惊心。
凤青动作微微一顿,敛眸,继续给懒洋洋躺着的小姑娘揉肚子,她啊,总是不经意地,捧出小姑娘的赤子之心,毫无保留。
要命!
桃花被揉舒服了,肚子没那么坠疼了,神采奕奕地看着凤青:“青青,我不舒服,可以不去藏书院读经修习吗?”
凤青点头,随她,
她眼神一亮,坐起来:“那我能和梅花酥去捉雪兔吗?”
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玩性大,身子不好,却喜欢胡来。
凤青把她露出被子的双肩按回榻上,言简意赅:“不能。”
她还想垂死挣扎呢。
凤青又说,很是严肃:“这几天不准碰水,不准玩雪,不准吹风,不准嗜辣。”
四个不准,平日温润好脾气的人,难得如此义正言辞不由分说。
小姑娘长大了嘴巴:“那我还能做什么?”
凤青一顿,道:“……躺着。”
桃花悻悻,不过,凤青的话,她全部都听,不吵不闹地躺着。
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过来,凤青把矮榻上的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心满意足地去外间看书了。
鸣谷进来时,便看见凤青一手捧着一本书,一手执毛笔,也不知道是看书还是作画。
“妖尊,方才梨花尊上送来了不少药材,说是给小殿下补身子的。”
八成是小护卫传了消息去大阳宫。
“嗯。”凤青未抬眸。
鸣谷又道:“还留了两位女妖暂住,说是照顾小殿下两日便会回去。”
“嗯。”
凤青心不在焉,看着宣纸,笔尖流动,很缓。
“猫妖尊上还说,”说到此处,鸣谷欲言又止了。
凤青抬了抬眼皮:“莫要支吾。”
鸣谷斟酌了一下,如实转达:“说小殿下还小,不懂尊老,”瞧了瞧凤青的神色,不由得压低声音,“老牛吃嫩草不、不好。”
一滴墨水,花了画面。
那幅画,只画了轮廓,不知是何模样。
诶,大阳宫的梨花尊上还真是敢说,那一副护犊子样儿,和他父亲楚彧如出一辙,又是还小,又是尊老,拎得真清,什么叫老牛吃嫩草?妖尊大人是牛吗?话里话外都像极了人族那棒打鸳鸯的恶俗话本。
凤青不言,似乎有些烦躁,直接扔了笔,将那幅不成型的画,揉成了一团,拿了手边的书来看。
鸣谷眼尖:“妖尊,您看的是,”他不可思议,“妇经?”
好像从上午起,妖尊便一直捧着这本精装竹简的书,上面大大的两个字——妇经。
凤青冷眼一瞥,纠正:“医书。”
鸣谷腹诽,当他老眼昏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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