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和蒿子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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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社，问清楚石干的办公室。刚准备挨门挨户地找，突然发现屋门的墙壁上有木牌子，上面写着乡长、副书记的字样。刚到书记门口，石干看见了我，问我是不是索罗村来的？我惊讶地看着石干，嘴上不由自主地说是。我对石干只有几面之缘，每次来他都是匆匆忙忙。我的印象中，领导都是急行客。何况像我这样的小人物，那个领导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石干把身子往凳子上靠了靠，似笑非笑的脸上我瞬间感觉到了一股领导的气势来。我在脑子里把苏安交待的话回味了一遍，等着石干问我。石干先是表扬了我们林场，说本来只是一块试验林，没想到被我们管理的像模像样。我说这都是书记和支书大力支持的结果。要是没有抽水机，林场说不定还没有这个规模呢！今年花繁叶茂，要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又是个丰收年。石干严肃的脸上略微有了点笑容，盯着我的眼睛看，看着我不自在起来。其实我也在盯着石干的眼睛看。是我看他的眼睛有点不在自在起来。他问我什么是意外？我说是天灾什么的。石干呵呵一笑，说我操心的多，林场交给我们是选对了人。石干沉默了一会说过几天要来一车化肥，他给我们林场分了一些，具体苏安会告诉我们怎么用。你们就把这些化肥埋在果树下就可以了。我问书记什么是化肥？石干说是促进农作物生长的肥料。具体长什么样子他也没见过，过几天就真相大白了。我说这东西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怎么使用？石干说到时候会有人教我们的。石干接着问了林场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最后叫我们好好干，放手干，拼命干，加油干。我连忙点头应诺。石干说今年要是苹果高产了，山沟公社的先进个人、先进集体就是你们西川林场又无疑了。我说谢谢书记，我们一定遵循书记的教诲，把林场管理得叫领导放心，叫群众满意。石干的脸色这才有了满意的笑容。自那时起，我才知道领导的脸是双面的，有严肃的一面，也有可爱的一面。

从石干那里出来，我在公社的街道上闲逛了一会。先去了农机站，苏成和木娃都进社去了，农机站的杨老头认识我，问我是不是找站长？我说来办事，顺便看看木娃。我和杨老头闲聊了几句，就转身出了农机站。来到供销社。供销社有商店，货架上有我日思夜想的收音机。我看到货架上的收音机，就忍不住想入非非。我刚进门，售货员就叫我的名字和我打招呼。我疑惑地问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灿烂地笑着说我是山沟公社的劳模，她怎么不知道？我哦了一声，惊讶她怎么偏偏就记着我的名字。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来过几次供销社，看着她面熟，但就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她爽快地告诉我她叫小丫。就这样我和小丫谝了起来。人逢知己精神爽，话语投机万事兴。话题一打开，我和她就滔滔不绝起来！

让我不曾料想的就是这次山沟乡之行，我居然和小丫成了好朋友。只要我去公社办事，都会去供销社看看小丫，和她谝东谝西闲扯了好久。她家是黄羊镇的，去县城的班车经过她们的镇子。我说我没坐过班车。娃娃在县城读书都是步行去的，一个学期回来一次，而且只能是假期。我问小丫从黄羊镇到山沟公社少说也有三十里的路程，她步行来的？小丫说她有自行车，我说我第一次进城的时候见过那玩意，两个车轱辘满大街地跑。她说可好骑呢！要不哪天她教我骑自行车？我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在索罗村，她在山沟公社，我们不方便。小丫说我们约个时间，要么她去找我，要么我来找她。我的脸突然有点发烧，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不成了笑话了吗？小丫估计看出了我的担心，笑着说这没什么，我们就是学自行车而已！我说也是。不过我还是怕被别人撞见。小丫还是坚持不懈地邀我跟她学自行车。我说哪天有时间了，我就去找她。小丫就说她哪天哪天有时间。

我跟小丫学自行车起，知道了小丫的很多信息，她和我年纪差不多，上过学，离过婚。在我的印象里，离婚是个新名词。我朦朦胧胧地记忆里，索罗村还没有谁把自己的老婆给休了。和小丫在一起单纯地就是想学自行车。我想事情比较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顾虑。我向来对新鲜事务都有浓厚的兴趣，何况除了收音机，就是这自行车了。虽然我担心被索罗村的人看见，但内心还是渴望和小丫在一起。这是矛盾的。

我穿着有化给我的劳保服，这是我一年四季最爱穿的衣服。当时在索罗村，能穿起这个的也只有我和三财。我对有化给我的这件衣服打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灰色的帆布面料，穿着既不张扬，又舒适，合乎我的身份。我和小丫在山沟公社的司南水库的拱坝上学的自行车。土夯的八字形的拱坝上有百来米的长堤，长堤两旁是石头磊的石墙，柠条刺长满长堤两旁的斜坡，斜坡上有两排柳树。柳树丈远的地方才是水库。当年修水库的时候是把司南村的一条深沟填平了才建起来的。长堤本来是山沟乡通索罗村和堡子村公路用的，后来由于其他原因，路修到司南村的时候就没有再修下去了。山沟公社到黄羊镇的公路都是石头和沙子铺成的硬化路。山沟公社到索罗村和堡子村的路仍然是原先的旧土路，合作社开始的时候只是加宽了些而已。这条土路平时走还行，要是下雨天，就是纯粹意义上的一条泥巴路。途径烂泥沟，红色的粘土能把鞋子吸在红泥里，大多数人都是提着鞋子过烂泥沟的，过去了再在水沟里洗干净脚上的泥巴才穿鞋的。大部分时间，水库上的行人就很少，我和小丫仔细琢磨了很久才想到了水库的长堤，于是我们决定在水库的长堤上练习骑自行车。先是由小丫示范，我再学着她的模样练习。起初我推着自行车走了几个来回，觉得这玩意不就是一堆铁和橡胶的结合物。既然小丫会骑它，我也没问题，况我还是个男人呢！小丫在自行车后面帮我扶了一段距离，然后我就掌握了方法。这跟第一次犁地的时候感觉没什么区别，驴在前面走，犁在手中握。第一次跟着驴走，犁老是歪歪斜斜地不听使唤。使劲也不是，不使劲也不是。光急是没用的，要掌握要领。跟着驴多走几回，掌握了方法，驴也轻松，人也没那么吃力。小丫说我学的很快，我说都是她教的好。其实我暗兴自己怎么学自行车这么快，这才半天光景，我就掌握了要领。尽兴过后就是陪小丫聊天。小丫是个快言快语的人，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这和我差不多，都是说话不打草稿的人。也就是这次水库之行，小丫说她喜欢我。我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我给她说我有七个孩子，老大明年就高中毕业了，老三今年初中毕业。小丫说是真的喜欢我。那天我在领奖状的时候，她无意瞥了我一眼，突然就有种特别的感觉，那天她就记住了我的名字。也就是记住我名字的那天起，她想着我要是进到她的店里来，她肯定会叫出我的名字来。我被小丫的直言直语震惊了！我瞬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小丫说她也知道我结婚了，家里有个体贴入微的媳妇。我就问她既然知道我有老婆孩子了，还说喜欢我的话？小丫莞尔一笑，说这我就不懂了吧？小丫说这句话的时候深情地看着我，我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一股火辣辣地光，那股光照进我的心坎里，片刻就能把我融化掉。小丫虽然和我年纪差不多，但身上透着股丹丹少有的气质，这是我见她的第一印象。小丫的气质决定了她的优越感。也正是这股气质，我对小丫有种难以拒绝的喜欢。我想起和罗子文几个在林场讨论柳下惠的故事，没想到被我实打实地偶遇到了。要说拒绝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是男人的错，那么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女人游山玩水，这恐怕在索罗村我还是第一个。虽然村里那些遮遮掩掩的事情充其量只是生理上的宣泄罢了！关于小丫的到来，我没有思想准备，简单的人在遇到复杂的问题时，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简单地敷衍过去。

自从上次小丫说她喜欢我，我想了很久恁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喜欢我。在那以后我去山沟公社的时候怕见小丫，但小丫总能在我一到山沟乡就能碰见我。我以为这是巧合，但后来发觉这是简单处理事情后麻烦的开始。再后来，小丫就骑着自行车来林场找我，雷子和狗娃起初以为是找我有事，小丫来的次数多了，雷子和狗娃就嗅到了臭味。有才警告过我，说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迟早坏事，叫我不要玩火自焚。我说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她爱来就来，我也拒绝不了啊！有才说小心别人背后捅刀子。我问他听到闲言碎语了？有才唉了一声，摇着头说我不可理喻！我是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