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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坤给张岳报告了护送杨丹彤的情况,从杨丹彤那里,徐坤得知,大杭官军已经集结水陆大军,正溯江而上,准备与顺江东下的北兵进行决战,其中水军的都指挥正是杨丹彤的父亲杨江平。当她从徐坤不多的话语中,大概了解了徐家庄和张家庄遭遇的惨剧和张岳他们不屈的抗争时,非常敬佩两个家族子弟的忠勇,临别她特意送给徐坤一把刻有杨家族标的短剑和一封信,让他带着去见杨江平,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必会有用武之地。张岳把孙大林和郭攀找来,几个人商议后决定山寨即刻开始准备出征所需的粮草、器械、马匹等物资,几日后即启程往长江而去。
随着北夏大汗御驾亲征,大杭国的边境到处告急,不停地有城池陷落,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逃命。北夏大军在攻下江州后,兵锋更甚,大杭皇帝在惊吓中撒手西去。朝中一些早就看不惯吴道的朝臣和大批太学生群情激奋,纷纷给新皇上书,要求身为丞相的吴道在此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亲自率领大军抗击北兵。新皇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吴道多年来胡作非为、欺君罔上、打压异己、残害忠良甚是明了、深恶痛绝,只要吴道在宰辅位上,他的手脚就会被禁锢,无法施展,又会像父皇那样,做个傀儡皇帝,只是他忌惮吴道在朝中遍布门生故旧、关系盘根错节,才不敢轻易对其下手,当前有此机会,理所当然不会错过:国家危难,由丞相领兵据敌,合情合理,挡住了北夏人的进攻,那是最好,可以缓解当前的危局,如果失败了,则可趁机收拾他。于是新皇马上趁机说道:“吴爱卿乃我大杭国之栋梁,现今北军大兵压境,社稷危急、生灵涂炭,吴爱卿当为国尽力,督师抗敌,抵御外侮1一捧一压,新皇的手段甚是老到。
“皇上,老臣年迈,恐难担此大任,望皇上另择良臣。”吴道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懂用兵,也知道这些年在朝中树敌太多,不知有多少人想致他于死地。北兵如狼似虎,那些向皇上进言,让他此刻率兵出征的人,无非是借北夏人来收拾自己。
“吴爱卿不必过谦,朕相信有宰辅坐镇,必可给予北夏人迎头痛击,爱卿就不要再推辞了。”新皇的口气已是不容置疑。
吴道大汗淋漓,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些曾经被他打压、迫害的朝臣正在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他的那些党羽都是墙头草,此时也看出来了新皇和先皇的不同,朝中的局势已发生了逆转,这些见风使舵的老滑头此刻都深低着头,不敢帮吴道说任何话。
“皇上......”吴道还在紧张地想着托辞,但没等他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吴爱卿如此百般推脱,却是何意?难不成要朕御驾亲征不可?”新皇发怒了。
听闻皇帝此言,不但吴道,其他朝臣都惊恐万分,一齐跪倒:“皇上息怒。”
“息怒?国家已大厦将倾、危如累卵,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愿意领兵出征之人为朕分忧,国难思量将,朕焉能不怒?”新皇严厉的目光扫过朝堂上跪倒的一大片臣子,最后目光留在了吴道的身上。
整个朝堂一片死寂,吴道已然无法再推辞,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息怒,臣领旨,即刻率军出征。”
“好!吴爱卿不愧为我大杭国第一朝臣,众卿当以宰辅为楷模,竭心尽力做好本份,不容懈怠1新皇稚气未脱的脸上布满了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冷峻和威严。
“臣等遵旨1朝臣从皇帝的话里听出了玄机:皇帝称呼吴道为第一朝臣,却没有说重臣,这反映了吴道在这位新皇心目中的定位:吴道身为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是第一朝臣,这是由他目前的职位决定的,但能否成为重臣却不完全与职位有关,主要靠的是这个人的能力、忠诚。同时,皇帝的话对其他朝臣也提出了要求,无论是谁,都必须要打起精神,打好这一仗。一直以来受到吴道打压、想作为却难以作为的朝臣们深受鼓舞,他们希望新皇能给这个已经腐朽的朝堂带来新气象,能给这个多灾多难、仅剩半壁江山、已经危如累卵的国家带来新希望;吴道及其同党也知道这个高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天子,不像先皇那般易于糊弄、控制,他们这些人的好日子到头了自不必说,这个新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都难讲,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夹起尾巴、老实做人。
虽然新皇安排吴道出征领兵有他扳倒吴道的目的,但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他更明了:当前无论是他个人皇位的稳固还是国家形势都迫切需要一场胜利。因此,他对这场战争高度重视,调集了十三万精锐军队,为吴道配备了善战的将领,亲自督办粮草、银两、器械、船只、战马等战争物资。朝廷各部在皇帝的督促下不敢懈怠,紧张而高效地运转起来,呈现出多年不见的繁忙景象。
到了出征这一天,新皇带领文武百官到太庙祷告,祈求上苍和列祖列宗护佑军队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祭祀完毕,又亲自赐予吴道御酒,送别大军出征。
与皇帝的重视相反,吴道从头到尾都是被逼无奈,他清楚自己的斤两和军队的情况,这些年来,他把持着朝政,痴迷声色的皇帝深居宫中,孱弱无能,一切依靠他这个丞相。各级官员上行下效,贪污腐化,争相攀比,奢靡成风,国家军备松弛,军队将士怨声载道、疏于操练,这令那些有识之士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而北军则一直在东征西讨,还收编了很多大杭判将、叛军,风头正劲,此时刚刚攻克江州,正沿着长江迅速东来。从朝堂上被逼答应出兵开始,吴道就在盘算如何保全自己。坐在高大的旗舰中,他不禁回想起自己这大半生:父亲身为朝廷命官,家境殷实,却在他十一岁时突然病故,自此家道中落,作为父亲小妾的生母为正妻所不容,从此他便游荡社会,染得一身吃喝嫖赌的流氓习气,后来其姊姊跟随谢宜一起入宫,谢宜被封为皇后,其姊姊因貌美得到皇上的宠幸,被封为贵妃,而他则从一个落魄接头的混混变为了一个官员,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短短十数年从,就从一个司仓的小官迅速升到了丞相,封太师、授公爵。有万般保护他的姊姊以及与姊姊情同姐妹的谢皇后,他行事更加乖张、放荡,有恃无恐。昏庸的皇帝完全依赖于他,朝中大事全由他一人定夺,很多官员纷纷依附到他门下。虽官拜丞相,他却从不去都堂理事,整月不上朝,朝廷一概大小事务都须到他家中签署,他成了大杭朝廷真正的太上皇,只是差一个名份而已。凡是对大杭不利的战报他一律不报,众多有心有力抗敌的将领被他削职、流放、贬谪、甚至迫害致死,致使整个朝堂无人敢言战局,皇帝就一直沉浸在他这个丞相编织的国泰民安的梦里享乐。现如今虽然任由他摆布、胁迫的先皇不在,但谢宜这个太后仍在听政,新皇虽然不似先皇那般易于操纵,但毕竟年幼,有太皇太后保着他,就算打了败仗自己断不会有性命之忧,故而切不可把命丢在战场上,只要活着回去,就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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