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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算是天子脚下,也会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好比有阳光那么一定有影子,阳光越强,影子便越黑暗。就比方说,那个和魔族勾结却深藏不露的嘉兴楼。
扶渊此时就站在嘉兴楼下,只身一人,摇着折扇,眯着眼打量这个举国上下趋之若鹜的地方。折扇是街边买的,扇面画着青绿山水,和他今天这一身衣服很搭。
嘉兴楼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装修的富丽堂皇,给人一种恶俗的市侩感。
看了半天,扶渊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平静地走了进去。
天时院的孩子,应该会很守时吧。
“公子一个人?可有预定?”刚进店便有人迎上来,殷勤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厌烦,也不会觉得受了冷落。
“没有,就我一个。”扶渊拿出自己的腰牌,甩给店小二,“麻烦一个包间,两坛梨花酿,再送些下酒的小菜上去。”
“原来是扶渊上神——”扶渊扫了他一眼,那人便恰到好处的压低了声音,“小店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您里边儿请1
扶渊不动声色,甩甩扇子,跟着小二上了楼。
他听说这嘉兴楼门面虽然恶俗的紧,里面雅间却是各种风格应有尽有,极尽风雅之能事。许多达官贵人都对嘉兴楼趋之若鹜情有独钟,极尽吹捧,以至于嘉兴楼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要提前一个月才能订到心仪的雅间。
扶渊没有预定,但他知道嘉兴楼一定会收他,而且十有八九是二楼那个最里边的房间。因为那里最不易逃脱。
今早以前,扶渊万万没有想到推着他们探查娘娘一事的人,竟然与嘉兴楼有关系。扶渊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给他们“提供”与当年娘娘的事的线索的人,与和魔族勾结暗中策划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是不是同一伙人?如果是的话……那么此人一定是位高权重之人,在他们身边有很多眼线甚至是本人就在他们身边。可是……既然此人在九重天已经位高权重至此,魔族要许给他什么好处,他才肯叛国呢?
扶渊想不通,但他隐约觉得,此人所谋甚大,万不可等闲视之。
大堂里坐着的人们,穿着打扮皆不俗,扶渊瞧着,心想这里虽不至于王侯将相遍地走,倒也是达官显贵如水流了。区区一个上神,不会给这个地方带来太多轰动。
小二带着扶渊来到二楼,领着他来到了最里面的包间:“公子可满意?”
扶渊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只见红纱层层叠叠,一派风花雪月:“不满意可以换吗?”
“欸?可、当然可以。”小二明显有些紧张。
“逗你的。”扶渊意味深长的笑了,“就这间,本上神很满意。”
垂影抱着琵琶走进二楼最里边的房间的时候,那个红纱深处半卧的少年已经醉得七七八八了。垂影轻轻走进去,轻轻合上门,又轻轻走过去,在少年对面坐下。随她一起来的两个乐伎显然不是她们的人,东张西望的,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既兴奋又紧张。
他们的情绪半点没有感染到垂影。她看着猎物,心里只有无比的沉稳,眼里则是画出的媚态。这个房间不临街,上面是他们的人,下面也是他们的人,外面全是他们的人。就算这小上神是装醉,今日也是插翅难逃。
垂影看着这漫天红纱,心想正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也。
榻上的少年双眼紧闭,眉峰也蹙着,看来是酒里的药起了作用。垂影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年,竟然从本应该是她的猎物的人身上看到了一丝可爱。少年脸有些圆,小巧的尖下巴,眼睛虽然闭着,但垂影能想象得到,这应该是一双颇为圆润的眼睛;少年的嘴唇也是小巧精致,只可惜中了毒,颜色不太好看。他肩膀很宽,却又很薄,加上单薄的胸膛,苍白的面色,竟然给人一种很瘦弱的感觉。
要知道,眼前这人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仙胎,天生的上神,但垂影可不会被他表面的样子给骗了。
这人就是薄情郎、负心汉!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按计划放下琵琶,站了起来,曼妙的身姿裹在薄薄的紫纱里,像一只吸人阳气的九尾狐妖。两个乐伎得了她的指令,开始拨弄手里的乐器。垂影在红纱里穿梭旋转,轻吞慢吐,尽情的展示着自己柔若无骨的舞姿。
少年被乐声惊醒,他眼神朦胧,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须臾,那张苍白的脸上就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迷蒙的目光也锁在了垂影身上。
垂影注意到了扶渊的动静,嘴角微微挑起,心想果然男人都一个样,无论是这十几岁的小屁孩还是十几万岁的老头子,区别只在于是像她哥哥那般毫不掩饰还是像她老父亲那样碍于面子假正经罢了。她跳着旋舞,如一阵香风转到扶渊面前,轻轻伏在扶渊脚边。
美得让人心醉。
“姐姐真美。”待乐声停了,扶渊才伸出手,拉着垂影起来,让她坐在他身边。
“公子谬赞了,能服侍公子,是垂影三生修来的福气。”垂影媚笑着说着毫无感情的客套话,玉手纤纤,一只手探进了扶渊的衣襟,另一只则轻轻扣住了他的手腕,探查他的脉息。
竟然……真的是中毒已深,血气不足,别说外面埋伏的那些人,就算只有一个她,控制住这具虚弱不堪的身体,也是易如反掌。
不过有备无患,垂影还是没有放松心里的紧惕。
“姐姐芳名垂影?可是‘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的那个垂影?”
“是,”垂影羞答答的低了头,心想看你这书包能掉到几时,“公子好学识。”
“好名字,”扶渊反握住垂影那双即将抽离的小手,把它重新摁在自己的胸口,撒娇一般的口气,“姐姐别走,再陪陪我。”
“公子心情不好。”垂影见状,心中暗骂,忍着恶心,又虚虚地靠了上去,两只小手在扶渊身上来回游走,肆意的拨撩点火。钟离宴病重,扶渊一个人来这里,怕也是借酒消愁来的。
扶渊一怔:“还是你懂我。”他环住垂影,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轻嗅她身上优雅神秘的香气。手上正要有什么动作,却被垂影推开来:
“公子……别这样,小女卖艺不卖身。”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是欲拒还迎。
“你不卖?”扶渊凑近了,眯着眼对她痴笑,“你不卖我卖,我把自己卖给姐姐可好?”
【作者题外话】:啊,竟是渊哥儿的情债!不过这不重要,作者真正想说的是垂影姑娘的名字,是纳兰容若的《蝶恋花》:雾窗寒对遥天暮,暮天遥对寒窗雾。花落正啼鸦,啼鸦正落花。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
这种反复回文真的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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