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于长夜过春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11章 孤石,回川,惯于长夜过春时,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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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二人才起,方穿戴整齐要回宫去,便又传来噩耗,说天时院的艾先生,也去了。

扶渊听了,只是有些惘然,问那前来报丧的天时院弟子:“夫子……是怎么去的?”

“昨日夜里,”披麻戴孝的年轻人垂着手,“师叔祖去的很安详,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走时还带着笑。”

“怎么……这么突然?”钟离宴问。那日月如期重伤,艾玉裁说的那番话扶渊一直没来得及和他说。

扶渊遂把那日的事同他说了,钟离宴听了,只是点头,无不沉重——这对天时院这些后辈来说,算是喜丧,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实不算个好兆头。

何况是在他们刚要有一番动作的时候。

今日没有朝会——即便有,也要推了,去天时院吊唁。

——那是他二人的夫子埃

天时院那人又言:“另外,师叔祖还留了东西给上神,在掌门师兄那里,等上神光临,师兄会亲手奉上。”

“什么东西?”扶渊问,“单单是给我的么?”

“小人不知。”那人又重新低下了头。

“走吧,”钟离宴道,“先去天时院看看。”

二人来不及准备什么东西,扶渊便全部托给了罗国光,换上素净的衣衫,一道去了天时院。

钟离宴是太子,天时院必定礼数周全。果不其然,他们来时,庄镇晓已携天时院的一道人在门前候着了。

明明昨天傍晚才离的天时院,不过一夜,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扶渊与庄镇晓目光交接,二人皆能从对方眼里读到世事无常,物是人非的意味。

互相见了礼,庄镇晓带二人拜过后,又是一套接待太子的虚礼,再加上今日来吊唁的人也络绎不绝,所以扶渊一直等到晌午,才等到和庄镇晓说句话的机会。

庄镇晓知道扶渊是着急师叔祖留给他的东西,但方才人多耳杂,再有……庄镇晓曾经想过,师叔祖这一辈子曾经教过那么多学生,临了了却只给扶渊一人留了话——若他是钟离宴,怕也是不高兴的。

便想着私底下给扶渊,别当着钟离宴的面儿,叫他们因为这些事起了嫌隙。

不到一个月,他也会三思而后行了。

庄镇晓猜的不错,不管是前头艾玉裁和扶渊说自己大限将至,还是只给扶渊留了东西,他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去嫉妒扶渊什么。

“是一首诗,”庄镇晓道,他引着扶渊去了书房,从柜子里取了个装书的布袋给他,“上神请看。”

扶渊双手接过,小心地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鲤鱼形信封,其上写着“扶渊上神台鉴”。

信封没有上浆糊或是火漆,只是随意一折,扶渊打开来看,发现的确是一首诗

“侵霞去日近,镇水激流分。对影疑双阙,孤生若断云。

遏风静华浪,腾烟起薄曛。虽言近七岭,独立不成群。”

咏的是孤石,亦是扶渊。

他何尝不是一块孤石呢?

“多谢师兄,”扶渊闷闷的,“我收下了。”

庄镇晓不知那诗到底写的是什么,但也知道无论上面写的是什么,扶渊必定是伤心的,便安慰了几句。

“师兄,我没事。”扶渊冲他笑了笑,“你去忙你的吧,不然曲师兄该忙不过来了。”

“嗯,”庄镇晓只是应了,却并没有动作,只是问他,“身上可好些了?看你这样子,似乎夜里没睡好。”

“别提了,”刚才还在劝庄镇晓出去的扶渊被撬开了话匣子,再也收不住了,他本想先说钟离宁她们的事,话到嘴边,觉得还是挨个说的好,“昨日我进宫,其实是魔族来使,送了文书来。”

庄镇晓看着他的眼睛,十分专注地听他说下去。

“谁知那根本不是议和结果,”说到这里扶渊就来气,“他们说什么是兰亭劫走了舅舅,议和便只能搁置——笑话,兰亭敢和他们对着干么?拿这种理由来搪塞,再入风月关,不过是欺我朝中无人罢了1

“那殿下的意思?”庄镇晓皱眉。

扶渊摇摇头:“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必然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然后,还没等我们议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发现,钟离宁早上出宫去找习妍,天黑快落钥了也没回宫。”

“我和殿下、周同尘三个,忙出去寻。”扶渊把施粥的结界的事与庄镇晓说了,除了谴责贪官污吏,还问他,“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日在嘉兴楼下,与你说的那些话?”

“你觉得是……”庄镇晓挑眉。

“……就是感觉,没根据的。”扶渊看向别处,“其实也许不是,照前几次的,这回手段多少有点低劣,我只是……总忍不住往那边想。”

“别想了。”庄镇晓言语匮乏,话却能说到扶渊心里。

“嗯,”扶渊听话的点点头,又对他道,“然后就是昨晚,我摸黑摸到床上,摸到了床上有黏糊糊的东西,血腥味很重,好像是血,等出去拿灯回来再看,床上却什么都没有。”

扶渊摸着下巴,很困惑的样子:“要说是我的幻觉吧,那感觉还特别真,我也问过别人,都说没从床上看到过那种东西。”

庄镇晓听着,也不知该如何去评判。

“但我夜里睡着时,那感觉就又上来了。”扶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便道,“那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庄镇晓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对他道:“上神,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个。”

“嗯?”扶渊抬头。

“你和我来一下。”庄镇晓变得严肃起来,不由分说地拉起扶渊的手,拉着他出去。

“是……有什么东西吗?”扶渊问。

“你看了便知道了。”庄镇晓道。

庄镇晓没有松手,扶渊便任由他拉着:这样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真的很难令人抗拒。

两人穿过天时院的长廊的时候,正巧被曲归林看到了,他本想叫住庄镇晓,让他别在这个时候摸鱼了。

但是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某日起得晚了,他打着哈欠出了弟子房,正好看着大师兄拉着小师弟,他们做完了上午的功课,要去吃午饭了。

曲归林鼻子一酸,放过了庄镇晓。

扶渊最初以为庄镇晓是要带他去自己的房间或者什么藏书阁找书,谁知庄镇晓直接带他去了天时院的禁书阁。

他只算半个天时院的人,就连藏书阁也是进不得的,但庄镇晓直接带他来了藏禁书的地方——这里大概只有天时院的院长能进,就算是艾夫子这样辈分大的人,也是需要向院长申请报告的。

“师、师兄,我进这里不好吧……”庄镇晓站在门槛里,扶渊在门槛外,不敢往里进了。

“无妨,”庄镇晓没有像往常那样直视他的眼睛,好看的眼尾垂下,一手托着罩了灯罩的灯,一手仍抓着他,强调道,“没事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东西。再者,你又不是第一次破天时院的禁了。”

“师兄说得是。”庄镇晓说了大实话,扶渊笑笑,也不犟了。

禁书阁中透着一股子霉味儿,扶渊走得急,气息不稳,难免会觉得呛。进了禁书阁的书,大概再无出来的可能,越到里面,就越是潮湿阴冷,扶渊一开始只觉得嗓子毛毛的,时间长了,甚至会觉得肺里都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见他咳起来,庄镇晓又不敢带着他往里走了,立即停下:“是不是很难受?要不我先送你到门口去等。”

“没事,”其实扶渊也不过只是咳了两下,没有庄镇晓想得那么严重,“师兄,我没那么娇贵啦,走走走,咱们快去。”

“嗯。”庄镇晓看他一眼,没有再走得那么快了。

令扶渊感到意外的是,这禁书阁比他想象中的大的大得多——他以往在兰台看书,兰台也有放禁书的地方,但是绝没有这么大。

而且兰台的禁书,除了反/动的著作外,大多是周同尘一流。

天时院明显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藏的应该都是些邪魔外道的功法之类。

说起来,庄镇晓接管天时院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把这禁书阁摸得这么清楚了?

他们走到了一个很深的位置,庄镇晓才松开他,把小灯让他拿好,自己去拖了把梯子,爬到书架一半的地方,抽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来,喊了扶渊一声,便给他扔下去了。扶渊稳稳接住,拿灯一照,只见上面写着:绝世罗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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