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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早已知晓王二的来意,正不知怎么安慰王二,听询问张刘氏,不由一愣,道:“你未进家吗?”
“怎么进家?接到表嫂书信,我便快马加鞭赶回乾列,不将事情问个明白,我只怕进了家中,会一尸俩命!”
张三面色一紧,叹声道:“表弟莫急,你嫂嫂她知道蓉蓉妹子快要生产,已经半月未曾回家,一直在一旁伺候!”
“啊,表哥表嫂对我王二真是情深义重,只可惜了那贱人,她哪里配得上嫂嫂真情实意!”
王二说罢,起身便走,张三一把将他拉住,喝道:“你做什么去?”
“我去杀了那个贱人……”王二咆哮,哭道:“贱人辱我也就罢了,怎还能连累他人?”
张三一见王二这阵仗,说什么也不让他走,将他紧紧抱住,喝道:“事情尚未清楚,你不能胡来!”
王二此时心头火起,在亲人面前再也控制不住,瘫软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想他王二,虽不比达官贵人,但也是个铁打的汉子,年少时便跟着游商在外学习打拼,吃惯了苦头,如今不说家财万贯,在这乾列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再者自从李氏嫁入家中,他对李氏更是百般疼爱,从来不肯委屈了她,他辛苦赚来的银子尽数交给她保管,唯一不好的便是他想趁着年轻在外多打拼点家底,一年时间,也只能抽着时间精打细算才能回家一次两次,李氏怎能不顾他的辛劳,做出如此之事来?
与人通奸本是不该,竟还怀孕要为他诞下子女,这让王二痛不欲生。
“表兄,我心里苦啊!”
王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张三见这表弟如此一幕,心中更是难受,他也席地而坐,揽住他的肩头,语气更咽,劝道:“兄弟哭吧,将委屈都说给哥哥听,等你哭过,咱们从长计议,决计不能意气用事!”
要说这张三对王二是真的好,他不忍见兄弟意气用事,小心劝解,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只见那王二哭了一阵,似是将心中的委屈哭尽了,抬头红着眼睛道:“哥哥,家中是否有酒,我今日势必不能回家,只能借宿哥哥这里了!”
张三一听这话,回道:“兄弟能说这话,做哥哥的心中很是欣慰,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酒,正好你嫂嫂今日给我留的晚饭我还未动,咱们兄弟两人一年多未见,理应喝上一杯,就是这饭菜有点寒酸了!”
王二听后,心中更是感动,道:“表哥见外了,我王二早就将哥哥家当成了自己的家,自家兄弟在一起吃酒,哪有那么诺讲究!”
张三闻言哈哈大笑,一直点头,忙去拿酒取菜,期间,他一直盯着堂屋,生怕自己这个兄弟诈了他,趁着他取酒拿菜的空档,冲出院子去。
由此可见,这张三也是个心细之人,这倒也应了他的营生,张三读过几年私塾,大智若愚,如今在镇上一家当铺做账师,收入虽然比不上王二,但也能说得过去,再加上表嫂心灵手巧,时常做些刺绣女工拿去城中贩卖,一家两口人的日子倒也过得平活。
“兄弟,酒菜来了!”
不多时,张三便抱着一坛酒,端了两个家常小菜,他又跑去院中摘了几根青瓜,借着凉水冲了一冲,在厨房胡乱拍了拍,添了蒜头,又浇了些酱油,虽不丰盛,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表哥费心了!”
王二心中早已溃烂,但见张三如此,鼻子一酸,眼中默默留下了泪水。
张三擦了擦手,两人就在院中的葡萄架下坐下,点了一盏灯笼,各自斟满一碗酒一饮而尽,再相望时,却是都沉默不言了。
约莫过了百息,张三叹息,道:“你一句风尘仆仆,想必是还未吃饭,快吃些吧,坏了身子以后还如何行商!”
闻听此言,王二起身未张三斟满一碗酒,又给自己满上,自嘲道:“行商行商,赚再多的钱又有何用?想我王二,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啊!”
说罢,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张三叫他如此,并未劝阻,端起酒碗浅呡了一口,便将其放下。
夜色如水,此时已经戊时过半,已入深秋,开始降下露水,两人也都不在意,就这般畅谈起来!
“兄弟,你要看开,谁人生下能够一帆风顺?”
“生活本就如此,生下来容易,活下去也是容易,可二者连贯起来,生活,可就难了!”
“你在外行商,见多识广,有些话哥哥我说了也是多余,但你需记住一句话,遇事要多做思虑,万不能意气用事!”
说罢这话,张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王二叹了口气,神色低沉,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哥哥说的,我又岂会不明?否则也不能深夜来找你们了!”将酒碗放下,王二叹气,心中更是郁闷,他抬头望月,却也觉得那月光有些发绿。
张三见此,劝道:“你我情同手足,发生如此事情,我也很是痛心,只是哥哥有一句话你得听进去!”
“哥哥请说便是,我自当洗耳恭听!”王二回应,他早已将张三认作亲生兄长,自然不会反驳作对。
张三闻言心中点头,语重心长道:“兄弟,你听哥哥一句话,蓉蓉妹子临盆在即,哥哥我劝你暂时隐忍下来,先不追究此事儿,等蓉蓉妹子生下孩子来,以后再做打算不迟!”
张三本是好意,哪知道王二一听这话,顿时发疯似的叫了起来:“兄长何出此言?这话我决计不会听得,待明日我问清楚,不会与她善罢甘休!”
“将她爹娘亲朋尽数寻来,闹个天翻地覆,让她亲人再无抬头之日!”
“我还要寻出她那姘头,将他们一并抓了,侵猪笼,活活淹死他们一家三口!”
张三神情一滞,面色大变,口中急道:“兄弟万万不可,你不能如此去做,你家的事儿各有说辞,模棱两可,尚不能确定蓉蓉妹子是否通人,你若是一意孤行,将来定是会后悔的!”
王二闻言,又饮了一碗酒,自嘲道:“兄长为了劝我,却是见这违心的话也都说出来了,你明知道女子受孕,十月怀胎,拢共一起最迟不会过了十一月!”
“兄长,我离家可是已经一年有余,足有十三四月之久啊……”
“呵呵,那李氏若不与人通奸,难不成是受了天孕?”
王二这番话说的张三哑口无言,王二离家一年有余,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但是想到李氏平日的为人,他不禁摇了摇头,硬着头皮道:“兄弟莫怪哥哥一心向着李氏,抛开一切不说,李氏这样的女子在民间甚是难寻!”
“不紧生的貌美如花,还善解人意,更是拥有一颗善心,平日里她足不出户,在家中刺绣女工,你不在的时候,她便与你嫂嫂一同去城中贩卖,补贴家用,至于你这些年来赚取的银两,她一直存在哥哥东家的钱庄之中,从未动过半分不说,就连户头也是经东家见证,立下契约,归属主人写的也是你的名字!”
“兄弟,就凭这点,兄长我也要劝你一句,莫说李氏犯了错误,即便一切都是真的,你也要给她一个机会儿,不然,你日后若要再找,只怕寻得都是贪图钱财的女子,将来日子可便难过了!”
王二闻听此言,苦笑不已,他常年在外行商,只知赚了银两回到家中便交给李氏,从不过问去向表今日听表哥这么一说,他心中五味杂陈,再想到李氏平日的种种好,一时迷惘起来。
张三见他如此,趁热打铁,又道:“女子受孕,一般儿十月怀胎不假,但也有例外,早产,晚生,史书之上记载更是不少,所万一李氏应了后者,将来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王二心思动摇,他如今痛苦万分,只知道一碗接着一碗往腹中灌酒,一言不发,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接连三碗酒入口,王二已经醉了,他撑着桌子,痛苦道:“哥哥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不必拿一些传说怪谈来点兄弟,只是……只是我过不了心中这道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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