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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锈,一个多么传奇的女子,带着天界的外兵,屠了大半自己的氏族。
涂山锦讽刺地这样想。
世界上再也没有涂山氏族了……
他被一次次毒打,打到昏厥,打到窒息。依旧没有说出天地一树的下落。这件事,他是永远不会说的。
无论涂山锈想要干什么,他都不会让她如意。
他其实知道天地一树的下落,但是他要把这事藏到烂在肚子里,他要把它带进坟墓。
后来他总算是想明白了,涂山锈不是专门来抢夺涂夏的位置,她是来找天地一树的,只是顺便把她觉得理所应当的涂夏的位置抢了过来,顺手收拾了几个不怎么听话的属下。
他们逃出涂山的牢房后,去了涂山氏族的陵墓,涂山锦希望在里面找到自己的父母,希望前去磕几个头再走,因为他这一逃,可能就永远不会回到这里。
他是一个非常现实清醒的人,从涂山锈像天神一样的站在涂山大殿的门口时,他就知道一切了。
就像现在他清醒的知道他可能永远都会过上逃亡流浪的生活,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座辉煌的宫殿,永远都会被他的种族除名。
因为他知道涂山锈背后是天界,天界太过庞大了,庞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凭借自己毁灭它。他知道凭他一阶逃犯,失去一切灵力甚至双腿的逃犯,在天界破晓军的追捕下,他是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气力筹划扳倒天界的大计。
可是涂山锦在涂山的陵墓里没有看到他父母的墓。
他顿时心痛不已,像是四肢百骸都无了气力,就连呼吸也越来越不畅,阿俊勉励他去附近的乱坟岗找找。
于是他顺着他父母气味,从漫山遍野的血色尸体中,刨出了两具长满蛆虫的腐尸,他被关了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才慌慌张张、跌跌撞撞逃出来,他的双亲已经等不到完好无损的见他。
……
他们已经臭了,熏得涂山锦背上的猴子飞一般跳下背来,逃入丛林里。
他们已经很臭了,好多指甲盖一般大的苍蝇围着打转,就连阿俊看见他们时也捂着肚子转过去一阵猛吐。
他们等不到涂山锦,他们已经很臭了,他们已经腐烂了。
涂山锦虽然才是那个真正娇生惯养的大公子,可是他没有吐也没有逃。
他抱住他的母亲,又用头发蹭蹭他的父亲,口中发出动物般的呜咽。他更咽着亡羊补牢一般用手去堵父亲腐烂的胸口,他的父亲胸口破了一个好大的洞,像是整颗心脏都被剜去。他红着眼着道,“阿爹……”却再多说不出一句话。
他拔去母亲肚子上的断剑短箭,他看见他的母亲血淋淋的破烂的衣服上爬满了白色的肥厚的蛆,就连长满皱纹的脸上也是一条一条,茫然失措的腥红着眼,“阿娘……她怎么可以用剑刺你呢……”
怎么可以……
你明明是她最爱的娘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用……
我来晚了……我没用!
我救不了你们……阿娘,我阻止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阿娘,醒醒吧。
醒醒。
他抱了又抱,疯魔一般。
呜咽着,
却又半晌也哭不出一声来。
好像施了法术一样,他的酸涩只在喉咙里翻滚。
血色就这样浸染到他一身,其实他自己身上早就面目全非了。
最终是阿俊在一旁挖好了坑,涂山锦才麻木一般将双亲放下去。
把他们放进坑里的时候,他才开始迟缓地觉得痛,握着一把被血染红的泥土,指节发青。
像是心脏扭曲成一团肉瘤,酸涩的血液顺着层层叠叠的皮肉渗透出来,一滴滴打在地上,那两张苍白的脸犹如两把锥子深深扎在心上,冰凉的钝痛擒拿住他的呼吸,他仿佛喘不出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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