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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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兴文也没推让，直接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嗯，很不错，挺对他胃口的。外皮儿软糯，内里嫩滑。虽没加多少调料，但咸香适口，香糯诱人，真是老少皆宜啊！吃了两块，他招呼旁边的两人一块吃。

那豆腐本就只有半碗，几人又是比着下筷，谁也不谦让，一会儿就吃完了，三人吃的是意犹未尽。若不是豆子泡发需要一定的时间，苏兴文真想马上叫人去做来吃。

看着那碗里的还余下的几口汤汁，李善财厚着脸皮接过陶碗一饮而尽，若不是还顾着几分颜面，他恐怕连碗底都想舔舔，放了那么多油，不舔干净多浪费啊！

行吧，好吃的吃完了，那就去客堂商量事儿吧。

“李村正，豆花很好吃，豆腐也很好吃，但也很容易做，也就是在煮熟的豆浆里放上一小碗卤水，就可以变成豆花和豆腐。照理说，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做，何必让衙门掺和进来呢。”方子进上，必有所求，这世上可没有白拿的好处，到时就由不得他们了。

李村长也是老油条了，深谙和衙门打交道的精髓，面对为官清廉的年轻县令，他们选择实话实说。

“启禀大人，用豆子做出的豆花豆腐这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后面还能做出更多更好的食物以及各种能让那些食物更加美味的调料，可以说做出的每一样，都在我们秦朝是独一无二的，可也正因为它的独一无二，让我们惶恐，因为我们守不住，所以前来求助县尊大人庇护，也求得一个和大人合作的机会。”

“你们想怎么合作？”苏兴文沉声问道。

我们每实验出一个新品都会把这个方子进上，无论大人怎么用我们都不会干涉。”也没有能力干涉，更不敢奢求什么分成，李善财说的满心无奈，这就是他们的悲哀了，因为地位的不平等，作为弱势的一方，他们毫无底气和立场跟对方谈什么利益分成，只求眼前这人品性上佳的年轻人能够允他们的请求，而不是被蛮横的强取豪夺，“只求大人在我们村里建一个作坊。让我们的日子好过些。”

“我们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农人，所求的不过就是富足而安定的生活，但大人不一样，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有见识有抱负，肯定不愿意在任上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大人为官一方，在任两年来，虽未使百姓的生活有多大改善，但不能否认的是，大人是一位体恤民众，关注民生当之无愧的好官，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这场旱灾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但这两年来，咱们县的经济没有丝毫起色，也是事实，可这不能怪大人，只能说咱们安固县太穷，要啥啥没有，大人也不是神仙，凭空也变不出银子和资源来，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我们村的这位村老的奇遇有了改变的机会。有了方子我们就可以建作坊，改变民生，而这个作坊大人可以把它作为一个试点，根据它的发展情况慢慢完善改进，等它做好了，大人再来考察它的发展模式是否能在全县推广，我相信在大人的带领下，我们安固县的百姓很快脱离贫困，过上富足而安逸的生活。”李善财说的恳切，其实若不是囊中羞涩，没有启动资金，他也不愿意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多好的方子，多好的机会啊，若还是抓不住，那真是个傻子了。

苏兴文听明白了，这还是来要银子的，只是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同时也给他画了一个大饼，让他无限制的往里面投银子。

方子是好方子，但值不值得投银子呢？投多少？怎么个投法，他还是要找人商议一下。

“来人！”

外面候着的小厮快步走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再上两份茶点。”

“是。”

“两位老人家一路走来，又忙活了一通，肯定饿了，你们先用一些茶点，稍作休息，本官去去就来。”苏兴文朝他们拱手。

“大人请便。”

苏兴文去了书房，进去前吩咐小厮去请季师爷前来。

门没关，很快被请来的季师爷走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坐在那儿沉思的大人，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来，坐！“苏兴文招呼他坐下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哎呀，太好了！”季师爷听完激动的站起来道“咱们不是正愁没什么产业和项目发展的吗？这不马上就有了，这可真所谓是想睡觉就马上有人送来枕头了！大人，那个豆花和豆腐好吃吗？”说完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有好吃的也不叫上我。

苏兴文顿时有点心虚，他当时也没想到那两位真把食物做出来了，同时味道还这么好，当时光记得吃了，倒是忘了叫这位好友。

“嗯，别着急，豆子已经泡上，晚上你就能吃上。豆花呢，滑嫩香甜，豆腐呢软糯咸鲜。的确都是不错的吃食。”他现在想想还觉得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那还犹豫什么？干啊！这件事如果有发展前景可以推广到全县，到时就是大人的政绩了，万一没做好，有了这个方子，咱们转手一卖几千上万两不在话下，怎么想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咱们吃不了亏！”听到这师爷这么一分析，苏兴文也觉得值得一试，“那初步投入多少合适？”

“也不需要太多，先给一百两吧，建个三四间的小作坊没问题，先看到实际效益，再考虑能否继续往里投银子，既然李村正和那位林姓村老是领头人，咱们就别插手，放开让他们干吧，看看做到什么地步。”季师爷思索了一下，“嗯，他们一人五两的月银吧，另外再给那位林老丈二十两银子作为他的实验资金，大人觉得怎么样？”

“行吧！”杜兴文同意了，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不给一点实惠，怎么能让他们努力上进呢？

“对了大人，听你刚才话的意思是那林老丈手里不止一个方子，还有一些奇遇，大人没问吗？”

“没问，子不语怪力乱神，应敬鬼神而远之。“林兴文吊起了书袋子。“我不信这个。”

“我信呐，更好奇那位林老丈到底有什么奇遇，竟然知道这么奇特的方子，”肯定不是祖传的，是祖传的早就现世了，不会等到现在，“大人咱们一会儿去会会那位林老丈呗！“

看着跃跃欲试的师爷，苏兴文好笑的摇摇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副喜欢玩闹的样子，一点都不稳重。

看着县令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李善财两人忙站起来行礼。

“大人！”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季师爷，这两位是李家村村正和村老。”

“见过季师爷！”

“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请坐。”

四人分别就座，季师爷先开口“刚才大人把你们的想法计划说了一下，我觉得可行，但这东西太简单，要大面积铺展开的话很容易，可咱们县的需求就这么多，一旦将来饱和了，后续新产品跟不上，制出的东西卖不出去，那这个作坊就垮了。”这是所有人不想看到的局面。

这话李善财和林老头听到，心里有着完全不同意思的解读。

李善财有些气闷，这两个人根本没把他刚才说的林老弟有一番奇遇的话放在心里吧，否则怎么都不问一下老弟到底有什么奇遇啊？还是不信吧，不信他们这些老泥腿子得了连达官贵人都望尘莫及的智慧，难道只有他们才配被仙人眷顾吗？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疑心病怎么这么重，方子都拿出来了，实物也造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怀疑呢？若不是丰年老弟胸襟宽广大公无私，谁舍得？这方子都能当传家宝了，这么平白无故的送人，心疼死他了。

而林老头则听出来了这位师爷的试探，试探他之后还能不能拿出方子，拿出什么方子？或许这也是县令大人的试探！

“大人师爷请放心。上天既然给了我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肯定不会无疾而终的，虽然老夫不敢保证一定能拿出多少方子来，但用来改善本县百姓的生活，让他们过上吃饱穿暖、安居乐业的生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林老头郑重说道。

苏兴文两人对视一眼，季师爷道“林老丈，方便说一下你的奇遇吗？也让我们这些没见识过这种神迹的人开个眼界，增长一下见识。”

林老头点点头，开始娓娓阐述他曾经的那段奇特经历……

说完了，苏季二人就觉得颇有几分不可思议，但也否认不了它的真实性，毕竟方子是真的，也有实物，故事能编造出来，但这些东西可做不了假，至于那位圣人到底是人还是神，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依你所言，那位圣僧是用醍醐灌顶的方式把一些世人不为所知的方子和学识灌输给你。”季师爷双眼亮晶晶的问道。他特别好奇这一点。平日爱看奇人异世之类杂书的他对于书中那种瞬间把自身内功传输到他人身上的情节始终抱着怀疑态度，没想到今日能亲耳所闻，可惜不能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季迟颇为遗憾。

“正是这样没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进了太多东西，初始老夫未能想起，但是慢慢回想，那些方子和学识就会在我脑子脑子里浮现，这个做豆腐的方子就是我慢慢想起来的。”林老头气定神闲的回答着。

“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季师爷激动的站起来，不管那个圣僧是否真实存在过，他想要的就是这位老丈脑子里的东西，只见他朝林老头深深一揖。

林老头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回了一礼，待他说话“老丈，经过一年的旱灾，本县百废待兴，这些日子大人和我们一干属下也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来改善当下环境，可也没甚好办法。所以迟恳求老丈伸出援手，助大人一臂之力，早日让本县百姓脱离贫苦，过上丰衣足食的好生活。”

林老头点点头道“师爷所说，正是老夫心中所想，我犹记得圣人临别之言一一将自己所得，造福苍生大众。我虽不知圣人为何将这一身本事赐予我，但多少也明白这是圣人借我之手想拯救天下贫苦大众，我虽无甚本事，但也愿意跟随大人，将这些好方子好点子用在改善民生，造福于民上。”说着他看向苏县令。

苏兴文听他这么一说，再也坐不住了，他忙站起来走到林老头身边，也是深深一辑“拜托林老了。”

若是以往的林丰年被一县之尊长行礼，恐怕早已表现的诚惶诚惶不知所措了，但今日的林丰年在小孙女的耳提面命下，慢慢的脱胎换骨了。只见他平静的面容上露出淡然笑容，双手托起面前的年轻人“望我们不忘初心，同舟共济。”小妮说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处事态度才不会被人小瞧轻视，所以这几日他在家不光慢慢调整了心态，就连表情和神态也在家演练了许久，才有今日这么淡然自若的表现。

“一定！”苏兴文回握着他的手臂，坚定道。

既然以后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了，那就不是外人了，“见过林老。”季迟以晚辈姿态见礼。

“师爷客气了！”林老头拱了拱手道。

“林叔可唤我一声阿迟！”

“好！”

一旁完全被冷落的李善财一点都没在意被忽视，反在心中暗喜，他这是上了县尊大人的船了？哈哈哈，他在内心里狂笑，从今天起他也是有倚仗的人了，不用说，豆腐作坊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也不多话，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听他们讨论事情。

“项目是有，但大人有充足的资金储备吗？”林老头问道。他虽不知县衙的实际财政情况，但也能猜出几分，恐怕也和当下百姓一样穷的叮当响吧？否则不会连春耕最重要的粮种也是苏大人自掏腰包购置后再赊欠给农人的。至于那个山高皇帝远的朝廷，众人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他们别再给他们现下的生活雪上加霜就阿弥陀佛。

大人求发展心切，他能理解，可资金和物资供应不上，即便作坊建起来，只怕也维系不下来，何况以他们当下全县经济都停滞的境况下，一股脑的上多个项目不是件好事，因为他们没经验，也没有前例可循，所以摸着石头过河的他们只能把实际经验和阶段性的成效掌握住了，一步一步的稳扎稳打才是长远发展之计。

听到这话两人面上均是一窘。唉，光想着找发展项目，忘了他们现下衙门里无钱的囧状了。现在他们县衙穷啊，穷的连大伙薪俸都发不出来，还得苏兴文自己掏腰包来垫付。

自旱灾以来，衙门就没有从地方上得到一文钱的税收，没有税收，那官吏的俸禄怎么办？他们不用吃、不用喝、不用养家吗？想不出其他办法的苏兴文只能不断向朝廷上折子去哭穷哭惨，也不知是上了多少折子才勉强得到一点下拨的银子来维系去年衙门的正常运转，可今年的又没着落了怎么办？为了不让衙门停摆，他只能自掏腰包先垫付了在编公职人员的薪俸，幸好他家底儿还算殷实，又有一个十分支持他的好媳妇儿才没有让官吏罢工。可建作坊难道也要苏兴文一人掏腰包，不现实！

苏兴文和季迟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他们要想办法从哪搞点银子来用了。

“林叔，可否先说说您的计划？”既然他们没什么头绪，干脆先请教林老头。

“衙门已经入不敷出了吧？”林老头心中笃定的问。

苏兴文点点头。

“老夫是这样想的，两位听听看看是否可行？”

“豆腐作坊可建，这个作坊投入小收益快，而且做的又是吃食，不愁没有销路，前期我们主要是累积经验，培养人手。”

“其次再建一个火砖作坊。

“火砖是什么？”两人齐声问，都没听说过。

“我们带过来几块，请大人查看！”林老头示意旁边的李善财拿出砖块。

李善财快速的从身边的篓子里拿出带来的砖块递给大人和师爷。哎，终于是用上他了。

“大人请看，这是用火烧过的砖，结实且不容于水，这一块是我们烧了之后放出的水盆里几个时辰也没有散开的，可见它们的结实和耐水性了。用这种砖来盖房，就再也不怕下大雨了。”

苏兴文两人边听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砖块，难掩心中的讶意和惊喜。他们总算知道京都的砖块为什么那么结实和耐用呢？原来都是用火烧过的。

“这次豆腐作坊，我就决定用此火砖来盖屋，因为是做各类吃食和入口的东西，那环境就要既好又干净。所以房子就需盖得宽敞明亮，用普通的泥砖肯定不行，只能用火砖盖。不过火砖作坊不能乱建，具体的注意事项等会儿再和大人师爷详谈。”

“好！”苏兴文点点头。觉得等火砖作坊建起来之后，可以把县衙的屋子也翻新一下，这样就再也不怕下大雨了。

“大人有专门的运输队吧？”林老头又问。看大人点点头，“那多久能往返一次？”

苏兴文想了想才道“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两个多月往返一次，不顺利的话视情况的严重程度而定吧？”

林老头摇摇头道，“太慢了，豆腐作坊一旦建起来，能日耗上千斤豆子，以现有的运输速度，怎么可能供应得上呢？若想作坊不停摆，组建新的运输队势在必行。大人可召集一些身体好、有胆气的壮年汉子，教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后。组建成新的运输队或扩大现有的运输队伍，这事儿我不通，大人可问询有经验的属下。”林老头建议道。

“好，我记下了！”苏兴文点点头。

“第四，大人可再召集一些壮年汉子，组建一个建筑队。”

“是干什么的？季迟问道。

“盖房子，修路之类的。”

季迟笑了，“现下哪个民家汉子不会盖房子修路啊，若是有需要的话发劳役就行了，有必要建一个这个什么建筑队吗？”

林老头摇摇头道“阿迟此言差矣，有句老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一行里的佼佼者，都是有自己的专业技能和丰富经验的。这是普通人比不过也不能比的，何况术业有专攻，若是能做一行，就把这一行钻透专精，才更有发展前景。”

“大人，”林老头面向苏兴文拱手抱拳道“若是可以，以后专门培养一些专精人才吧，或许会对大人的仕途有不小的助力！”这是林老头临时想到的，虽然还不是太明了那些精专人才的培养到底对他们有有何益处，但他心里有一种直觉，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以做，所以他才会直言建议。既然已经决定辅佐大人，他就会尽心尽力为他出谋划策，未雨绸缪。

“好，我记下了。”苏兴文郑重的点点头。

“还有……”，林老头正想说什么，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这个声音就像一个引子，引得大家肚子此起彼伏叫唤着。原来不知不觉中到了吃朝食的时间，行吧，事情是商讨不完的，先把五脏庙祭拜一下。

“走走走，先去用朝食！”苏兴文兴奋的挥挥手，招呼大家去膳堂，吃饱了再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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