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Charmer 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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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便知道她如此急迫究的原因,因为坑道前的人群此刻已杀了云诺虫,狭窄的地坑里一下子闯入十多个人,他们带着各种设备,正在挥汗如雨地挖掘坍塌坑道!而以他们的速度,可能三分钟后就将挖到这里!不过,这条密道却非常不好走,倒并非人是倒悬的。当进入空穴后越过一个拐口,人可以扶正身子继续前行,参照识别物,人应该仍是倒着走。可是越往里密道越窄,不仅如此,两端还叉出许多钢筋条,我本就衣衫褴褛,不停被它们挂住,偏偏底下这个女人还催个不停。
然而,就算我们爬完空穴,底下的追兵也同时赶到的,他们也一样会设法钻入进来。这种拼死逃亡与被无情追击的关系丝毫没有换常我们最多只能在他们到来前找个地方躲藏,随后趁人不备鼠窜遁走。想到此我便满心灰暗,自己怎么绕开花花世界的社会追缉到了这里还是在被人追缉?而且惹下天大祸根,我已被暗世界的人盯上了!
当我衣衫被最后一组钢筋挂住正拼死撕扯时,身下的勿忘我忽然发出一阵得意阴笑,我转过脸去看,弥利耶却对我挤挤眼,从身后掏出个老式手机般的东西,狠狠摁下!
只听得底下发出一阵世界大战高爆弹炸开般的巨响,整段空穴也随之摇摇欲坠,无尽的土渣、泥粒和碎石如雨点般坠下。我死死抱住那些钢筋咬紧牙关,才没跌落下去。视野所见底下一片通红,似乎是世界之子刨坑时器材炸了,不,应该不是一台而是全部!因为整段地坑烈焰燎原,我们窜入的空穴已被轰塌,无数的人正在火焰中惨叫申吟!
“你做了什么?”我瞪着惊惶的丽眼,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那些死伤的世界之子应该算到你头上,谁让你这傻妞爬得那么慢,要是你早些将秘密交代出来,也许他们根本不必死1勿忘我迅速丢弃之前温善的伪装,目露凶光道:“你觉得我会让这群蝼蚁爬虫追到这里来吗?比起他们我的命更贵重1
恰在此时,底下密道突然闪出一条黑影,他睁着发红的大眼,嘴里含着把刮刀,正像条壁虎手脚并用上蹿。一见到我,便发了疯般追爬上来。勿忘我眉头一皱,暗暗叫苦。
“这该死的小骚狐狸,究竟好在哪里?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傻妞,背后总会招引来几只苍蝇,所以,我早该在刚才就先弄死你1她见稻草男孩离她越来越近,不由破口大骂,打怀中掏出个绒线团般的物件,狠狠朝他掷去,叫道:“去死吧,这本该是送藠螨下地狱的礼炮,就留给你粉身碎骨好了,这该死的畜生1
我忙伸手去抓,但疯女人早已不顾一切将它丢了出去,这东西在我们和稻草男孩间猛然炸开,一团紫色烈焰顿时照亮窄小密道里的一切。我望见他正瞪着布满血丝通红的大眼,当与我四目相交时,怒容被笑影替代,他带着满足的微笑,被火焰吞噬了!
“稻草!稻草1望着公羊被紫色火焰吞没,我撕心裂肺地大喊,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不断滚出。我很想一脚踩扁勿忘我,跟随稻草男孩而去。但是我没有勇气,就像她所形容的那样!
至于我是怎么走完密道摔在一片干土泥地的,已全无印象。唯一留在脑海中的,是自己被勿忘我揪着马尾拖出来的。这女人作恶多端,杀了无数的人,自己也被抛投的怪火灼伤,此刻正躺在距我四、五米外的石壁上,闭着眼抽烟。
我再也忍不下沉重内疚和积聚的怒火,撑起身子走到她面前,照准她就是一顿乱踹。她丝毫不躲,好几腿都踹在勿忘我身上,反被鬼牙齿马撞得生疼!我脚丫一崴,摔在她面前,继续举着那曾经被稻草男孩紧握的手,一下接着一下煽她带血耳光。勿忘我姐妹先是保持着冷笑,但被我接连重掴,终于暴怒起来,她反手一巴掌,将我打出三丈远,随后吐了口带血唾沫,骑上我身子,往死里掐脖颈!
“你这贱人还真想动手?看到底谁先弄死谁1她双腿夹紧,限制住我乱舞的手脚,叫道。
我照准她低垂的脖根,那曾经亲吻过的柔软皮肤,张大嘴一口死死咬住!勿忘我姐妹没有料到,顿时手脚乱拍,死死拽住我长发,一把把扯下,但我就是不松口!不得不说,她确实体力惊人,两眼已经翻白,即便如此,仍不停猛捶我的两肋!终于,一股淤血冲上咽喉,我只得舍了她,倒去另一头泥地连连咳血,泪水混合污血,很快淌下一大滩!
“稻草,你为何这么傻?我说过一定会回去,你为何非要追来?”我终于耗完最后一丝气力,重重地倒在地上,将身子蜷曲成团,让来来回回的阴风穿透我这具该死的恶心的、带给无数人悲伤命运的躯壳,绝望地哭泣,可惜再也没了那双有力令人窒息的大手。
我之所以在许多年后,会如此深爱查理,可能也是自己这么切身体会过来的。我想,相比较她,这时的我或许更加惨痛,至少麦克斯与她生活过很长时间,而我却来不及对稻草男孩道一句永别。这就是爱吗?我不知道,我居然会为追捕我的杀手泪流至此。
“因为你本来就是傻妞,然而这条狼狗更傻,你们是臭味相投罢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两只公羊才是你的奴才!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小骚狐狸1勿忘我抱着脖子半跪在地粗喘了许久,朝前慢慢爬来,将我扶起身子,叹道:“算了,咱们休战,你还挺能打的,我刚才大意了。跟我说说,你是真心爱那大个的吗?我很抱歉。”
“爱?我不知道,我想这不是爱,但远比爱更高贵1我抓着她破烂的衣襟,双肩颤抖,抽泣道:“我是个男人,我并没特殊癖好,但我从没想过,会为他如此痛彻心扉。”
“我也不想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但是放任他们不除,你我都活不成。”她仰着脸哀叹一声,泪水伴着冷笑声滑落下来,滴在我的脸颊上,道:“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那都是表象。你还记得那大个自己也说,反正这样虚情假意眉来眼去的,最终还是要动手。”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望着她那深不可测的微笑,问。
“在获取众人想要的东西前,若存在共敌,他们便会精诚合作甚至不惜牺牲。而越接近想要的东西,他们就越不信任他人。一旦东西到手,那便是另一场决战的开始,这就是暗世界残酷的本质。那大个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可能早已放弃幻想,更渴求为自己所爱之人殉葬。”勿忘我姐妹垂下眼,用手拂去糊在我脸上的污泥,道:“你其实也一样,并不喜欢被他拥抱,之所以会哭得死去活来,是因为一切太突然,你难以承受巨大愧疚。放到平时你会离他越走越远。而这傻大个,如此想要追回你,也是因我几度让他得而复失,他先是气馁慢慢变成怨怒,最后就燃起了难以克制的爱火。这种事放在正常社会里,不会发生,只有在这种无情残酷的混乱中才有。真正害死他的,其实是你。”
“诶?”我挣开怀抱,指着她叫道:“怎可能是我害死的?”
“是的,害死他的就是你。一个男人若到了连命都不要,大概会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彻底被激怒,另一种就是极度失落让他发疯。两只公羊只要有口气都会对我无情杀戮,而你偏偏当着他的面,不顾一切袒护我,甚至愿意挡下枪弹。那一刻你便深深刺伤了大个的心。比起他们,你喜欢的是我,哪怕我再邪恶,你还是爱我,对不对?”
“是的,我恨死你了1我无力地瘫倒在地,泪流满面,问:“你到底是人还是恶魔?”
“我是个弥利耶,你别忘了,所以也曾经是魅者,因此你那套对我不管用。在我童年时,有一次我在路旁见到只受伤的小鸟,抓在手里时,我忽然觉得它很可怜。本该送它飞入蓝天,但我忽然就产生了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恶念,我觉得既然它已经够可怜的,那再多些伤害好像也没什么。当我缓过神来时,小鸟已被我掐死了。我有时会厌恶自己,总会想我并不是坏透了的那种人,为什么我总能做下许多残忍之事却无丝毫罪恶感?”她取出支烟为自己点上,惨笑道:“所以我成了夜行者,在颠倒黑白的世界里,我可以极致放纵,完全不必去思考对错。别人是为了生计,没有选择余地而成为弥利耶,而我却不同,我迷醉于这份差使,它能让我的恶最大化释放。你既善良又单纯,别人见到你就忍不住想要守护,而我一见到你便想要破坏这种野兽与美女的情爱童话,于是就会诞生许多恶念。我知道自己很变态,但我实在喜欢看你痛苦哀伤。只有那一刻你才是最美的,我也会被你打动,这可能就是天性吧。”
说完这些,勿忘我姐妹去另一头躺下不再吱声。我回想她的话,越发觉得我比起这个疯女人更不正常,明知她只要逮到机会就会翻脸无情,甚至会使用超越极限的下作,来填补她扭曲又自私的心。而我却一如既往,怎么也不愿离开她,甚至将要遗忘chris和alex了。我何时变得那么低贱?过去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慢慢地全都记不得了。
就这般想着,不久我便困得熟睡过去,毕竟连续两天以来,我都未合眼,体力已超极限。就在半梦半醒之际,我被人一把捂住嘴,很快拖到了石壁深处。
我睁着惊恐的双眼,竭力想要挣脱,抬头望去,那是勿忘我。她对我做了个噤声,手指前方让我去看。顺着指引,我瞧见石壁尽头站着条黑影,他躲在乱石丛中,正东张西望,却又不靠近,只是一味侧着耳朵谛听。那个人,便是神色慌张的马洛。
“那是什么?”勿忘我紧锁双眉,用力拧了我一把,问:“死丫头,快告诉我1
“那是我朋友,也就是你所说的瘦猴。”我扶着她的脸,吃惊地问:“你怎会辨不出?”
“其实我下到这里后,就丧失穿透环境的视力。”她抱着脑袋,眼中满是困惑,说:“所以才会被你一口咬住咽喉,不然以你这小骚狐狸那两下花拳绣腿,早就被我打得半死了。”
这也就是说,她此刻肉眼亦成凡胎,与瘦子无异了。不过,适才黑长发女獍行好像也是这般迷茫,虽然循着声音大致能找对方向,但眼睛其实是看不见的。换言之,这片未知之地,便是他们弥利耶无法施展手段的死地。我与她待在这里差不多歇了半小时,抓起她手腕,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不知不觉又即将天明。尽管背后追兵暂时无力闯进来,但终会想出办法。更何况在附近,另外四个弥利耶仍潜伏着。他们是敌是友,现在还很难说,以我和勿忘我现在这般孱弱,继续待下去绝不是好主意。
我一把驮起她胳臂,朝着远处的马洛而去,他在这里待了一天多,比我们熟悉环境。眼前的这块地方,其实只是断崖般的石壁缝隙,仅仅比起云诺虫坑道那个石隙稍微宽广些。沿途我不停在透,想要找到过去的那群人究竟往哪走了,但时间过了太久,所有痕迹都早已不在。极目远眺,只要过了这段,我们将进入一片较为宽广的平坦泥地,那里灰蒙蒙地始终飘着一层浓厚雾气,实难分辨究竟是什么。搞清我们现在身处何地,便是当务之急。至于弥利耶杀了那么多人,会否连累我,暂时不用去考虑,世界之子和alex他们想要进来,恐怕还为时过早。想着我加快脚步,很快来到瘦子躲藏的角落。
“你躲什么呀。”我揪住马洛衣襟,像拖小鸡般将他拉出来,颇为不满盯着他,问。
“刚才听到杂音,我还以为那两个鬼一样的女人又回来了,所以过来瞅一眼。虽然发色变深了,但你显得更美了,我笨嘴笨舌的,一见美女便无法言语。”他垂着脑袋,不敢正眼看我,却盯着勿忘我瞧个不停,问:“这就是獍行大姐吧?我叫马洛,太荣幸了。”
“你别管人家叫獍行,这是脏口,你就叫弥利耶,”我生怕边上这个女人发狂,扶着瘦子的肩,低语道:“还有别没完没了盯着她看,这是个疯子。”
“你靠得那么近,浑身又很香,我真的太不适应了,站你边上我就像条土狗,我连话都不会说了,”马洛一味躲我,侧身绕到勿忘我身旁,道:“我带你们走走吧。”
“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你真当我精神分裂啊,不知者无罪。”勿忘我浑身的成熟女性气质,与瘦子挺合得来,她将手一扬,道:“带路。”
马洛应了一声,很快我们就随他来到适才对话的那片宽阔地界。我朝着先前就很疑惑的熔岩水池望去,这才明白他为何总问我要矿泉水。这哪是什么水池,而是片稀薄的沼泽,浮满稠厚漆黑的臭泥。在若隐若现的脏水上,浮着许多萤火蛾子,外形酷似蝴蝶却又小得多,正盲目地乱飞。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围着无极其数的绳线,绳线上挂着数以千计的菱形金属片!
就在此时,耳畔传来一声沉重铁器转动的怪音,顿时阴风大作。顺着声响望去,便见得这片巨大沼泽中央,有一段硕大无比的熔柱。环绕它一圈的,是四扇高约九米的铁阀牌门。它们被阴风吹拂,像个巨型水车正慢慢打转。而熔柱中央被人掏空,精雕细刻成了个造型古怪的祭台,在这祭台中央,塞着一口黑森森的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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