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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君怜的意思很容易被听明白,既不会对金娆大动干戈也不可能三言两语草草了事。
难得一次的宫廷授课就此打住,何君怜说心情不好累了想要歇息,众人已然见过刚刚的阵仗,自然不敢再多造次。
随行看何君怜入了马车后,侍凌又对齐玉说:“齐玉小姐,今日您受伤,我们姑姑让您到车上去拿药。”
这种作风确实很何君怜,让婢女请伤患自己前去拿药。
但转念一想,单独见面断然不会是单单拿药那么简单了。
齐玉点点头,护着受伤的手两三步进了车厢。车中奢靡,从外面看不出来。
四角悬挂着的是白玉铃铛,紫檀木特纹的拳头大小的香炉,缕缕香气从中散出,冷清肃杀丝丝庄严,正对车门的壁上挂着一幅高山流水图,内车顶面被精心雕琢过,是一幅天女飞天的画面。
何君怜的目光从齐玉进入车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齐玉轻轻冲她颔首。
何君怜纤指从额角边慢慢滑动,嫩白的十指在指尖处微微泛粉,动作漫不经心,“齐玉小姐,今日初次上课,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齐玉听后,只眼观鼻鼻观心,“我自幼是随母生活,并没有到过京都此种繁华之地。不懂这里什么仪态礼数,课堂时只不过是尽力表现,何姑姑此话说出,到叫我心感略愧。”
何君怜双眸一扫,右手不停,从一旁的木匣子里拿出了个小瓷瓶,玉手前伸,递在齐玉面前。
“暗话好听,但可不合我心意。”
“此日前,我原不觉得陆家想控后宫的计谋会得逞。但齐玉小姐非池中之物,若真到了皇上面前,被刮目相看也是正常。”
齐玉闻言抬眸,又是扯到选后上面了?
何君怜出来授课也是一方面为皇上考察高官送入的女儿么?
齐玉回答说:“谢何姑姑高看,谬赞了。”
齐玉本觉得自己的回答中规中矩,却不料何君怜却是目光一寒,周身的气场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何君怜又说:“此故,陆家是真想将你同陆思嫣两人同送入宫中去了?”
“何姑姑,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够说的。”
齐玉言下之意,是不准备透露,再加上她本就初到相府答不出来也不奇怪。
只是接下来何君怜的话倒是略微出乎她的意料了。
何君怜一截藕臂微微曲起,食指勾起一缕黑发,“齐玉,这里只你我两人,何故伪装?若你真的是闺秀圈中传的那般的乡野无知,刚刚一出,你也不会那般表演。”
“我只一女官,就算询问又能怎么样呢?何故这般忌惮我?”
齐玉眉头微微一挑,没有回话。
此一表情被何君怜倒是恰当好处的拿捏,她继续说:“诚然,我是皇帝身侧的女官。”
接下来她话锋又一转:“但你初来京都,自小养在外地娘亲身旁,又怎么知道?”
“虽是初来京都,但是既然要上姑姑您的课,一路上思嫣也是告诉了我些大概。怕我举止不当。”齐玉抿了抿唇,此话一出,她便后悔。
她本可以说自己并不知道何君怜伴君侧!
竟然就这般被带入圈套里了,至少她这个时候不可能松口。目前她本就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左右也碍不着何君怜什么事。
她感受得到,何君怜的视线一直黏在她的脸上,彷佛她脸上长了朵花似的稀奇。
半晌,何君怜轻轻笑了,“你紧张了?是与不是,日后便知道了。这些对我不过尔尔。”话毕便摆了摆手,示意齐玉离开。
她不急,也许与这陆齐玉也就几面之缘,若是日后真能在宫中相见,再拿另种眼光勘探也不迟。
齐玉出了车门轻轻舒出一口气。
不过一个第二天才相见的何君怜,她已然是如此破绽纰漏,可以见得陆至清、左蓉这些个人,若真想将她铲除,不过也只是转转脑子的事情。
齐玉双手握成拳,刚刚车内环境适宜惬意,但她偏偏让后背的衣衫被汗浸湿。
那辆外表质朴内里华丽的车马已经驾驶远离,此时齐玉才觉一阵后怕。
在往回走时,哪里还见得有车马等她,车位已然是空旷着了。
不过齐玉也不意外,陆思嫣被她那一推,虽然并没当成替罪羊但是也令她在众位闺秀面前出了丑。
再加上何君怜给她的脸色,和金娆越发深重的怨恨。
被高高捧起的娇花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让自己走路回去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以上种种不论是否是自己导致,陆思嫣的这把气可得劲都往自己身上撒来不可了。
齐玉垂着眼帘,面前空旷,她只得先自己寻路走了。
反正相府好找,就像她来寻‘爹’那天一样。
这副宅院在城郊,南面是一条宽阔的河道。走出宅院区,地已然平坦开阔,屋舍然不见。
只得一条道路。
嗯,没给她迷路的机会。
路旁的野草葱葱郁郁,放眼大片大片的青绿,明明才过了冬却争先恐后展露生机,不远处两只白色的蝴蝶不顾采粉繁忙,追逐嬉戏。
齐玉不自觉嘴角弯弯,只觉得洒过来的阳光也正好,双手将繁琐的裙摆扯高一截,跨步大大,好多天,此时此刻她才想在乌镇。
没有风时尽的目的教诲,没有陆家的尔虞我诈,甚至让她一瞬间可以忘了仇恨,回到小时候。
手中还捏着那瓷瓶,齐玉一狠心将最上层的裙摆撕下一小截,先将手中的血迹擦拭好,将瓷瓶的塞子拔下,轻轻向上倒上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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