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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呦!吃你点粥这不依不饶的”。
“不是的,不是不依不饶,是想得到你的关心,你的关心很重要,我要得到。”
沙点兵把粥放茶几上,从打包袋里掏出两个调羹,赞赏的说,“做事很仔细,没忘记要了两把调羹。”
金管家得意的头一扬,紧挨着沙点兵一屁股坐下来,差点坐沙点兵大腿上,说,“可以。算你疼我了。”
沙点兵看着金管家,怔怔的撇撇嘴,说,“大老爷们的,还会撒娇。”
金管家张着嘴笑,热乎乎的砂锅粥,提回来也挺费劲的,何况还是个两人份。金管家嘴角隐藏不住的笑意,笑嘻嘻的说,“你喜欢撒娇的吗?我可会了。”
“别废话,快吃。”沙点兵说。金管家突然说,“你交过女朋友吗?”沙点兵说,“你交过吗?”金管家说,“我初恋是初中三年级,好家伙,每天从家里顺小食品给我一块吃。他们家开超市。。。”沙点兵一口粥进嘴,说,“拉手没有啊?不拉手不算女朋友。”金稳说,“不跟你吹,亲过嘴。”沙点兵说,“到万物复苏的季节你发情了吗?”金管家嘴里一口粥,慢慢顺下去,盯着沙点兵说,“真的,除了真刀真枪啥都干过。”
沙点兵又递了一口粥到嘴跟前,说,“有一种人,特别嘴硬,荤段子黄段子开快车四驱八缸俩油门谁都追不上,真脱衣服躺一块哆嗦成一个,啥也不是,就嘴硬,你就是那种人。”金管家咽了一口,嘴里还有一半,急吼吼说,“瞧不起谁呢?”沙点兵说,“瞧不起你呢呗1金管家嘴里切了一声,话锋一转,说,“和我说说你呗!你,女朋友男朋友啥的。。。”
沙点兵说,“也不问问案子。你怎么不关心明天能不能破案!明天中午吃过饭大家就散了,各自飞机各自飞,天涯海角,估计又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忒不好相聚了。”
金管家说,“我就知道你行,你已经胸有成竹了。你拼死一回,就是为了抓证据,既然没死,就能亲自严惩真凶了。”
沙点兵看着金管家,说,“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你甚至都不认识我。不过认识我才四十八小时。”金管家把沙点兵手里得调羹拿过来,舀了一调羹粥,递到沙点兵嘴边说,“张嘴,我伺候伺候你。”
沙点兵张开嘴,吃了一口。金管家说,“我说过,我特别会伺候人,我虽然才认识你四十八小时,就像认识你半生了一样。有种熟的感觉上来就能亲近的冥冥之感。你说!是不是朱黎在天有灵,知道我能成为你的安慰天使。”
沙点兵忽然眼神暗淡下来,听到这个名字,有了大的反应。金管家低声说,“师傅,和我说说呗!我真的想知道,十五年的仇你都记这么瓷实1
沙点兵看着金管家,想了想,说,“稳稳,真想和我走?”
金管家坚定的点点头。沙点兵说,“如果我说我亲手把朱黎推下壕沟,差点弄死他,看着他爬上来,也不去拉一把,就任由他一身泥水的从我眼前走过。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我,也,差点杀了他。。。”
金管家看着沙点兵的眼睛,说,“我能读出你眼里的无尽的悲悯。”
沙点兵说,“稳稳,你说对了。我不恨他。我一把推了他,不是要杀他。”
稳稳抬头看沙点兵,沙点兵突然无奈的笑了笑,说,“稳稳,我不是什么好人,真的,你还跟我走吗?1
金管家把沙点兵的手握住了,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不在言语,等着他说话。
沙点兵的眼睛渐渐有雾气出来,他垂下眼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我高考那一年,没有人知道我的情绪已经崩溃到了极限。我是在几乎没有父亲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从我记事起,我的母亲就恨我,她不光恨我,还毒打我的姐姐。我的母亲不打我,但是对我深深的恨,无法掩藏。高考那一年,她已经开始变卖家产,把我们家所有的生活痕迹一应抹去,就等着我高考结束,她就从我和我姐姐的世界消失。
我高考那一年过的极其艰难,学业,青春期,情绪,迷茫,失眠,躁郁,不知所措。我甚至一度每天被梦魇所困,怀疑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和朱黎是上下铺,其实整个班级,我和他是最熟的,李醉根本不是他朋友,就是占便宜的时候出现一下的。
我不良的样子努力的克制,我不知道前面路如何走的时候,就只剩努力读书给自己些微属于自己的希望。我的状况不好,朱黎是看出来的。虽然我们两个话语都不多,他像一个离我有十万八千里光年的人,我一开始没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他的人其实真的也总绷着,让人感觉不好接近。针对他的明的暗的欺负,我有点看不惯,暗地里会帮他出头,他心里也有数。
学校西北角壕沟那里,有一片小树林,因为没有路,潮湿很泥泞,很少有人去那里,我喜欢那里的一棵树,需要大量背诵的时候,我会选择独自去那里坐树上。
我拿着书坐在树杈那里,耳边蝉鸣叶落,觉得自己活的无比凄凉且孤独。我的生活在那个时候,是没有色彩的,而且像绳索捆住了颈项,每一天都有窒息感。朱黎曾经专门去小树林那里找我,送给我一个巴掌大的圆圆的有草莓切片的小蛋糕。他对我说,他过生日,想和我一起分享。我接过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好像只有好朋友之间,才可以恭祝和分享。我们就开始聊天。我不善言辞,他又是南方口音,同样一个东西,我们词语表达却是不同的,特别有意思。其实朱黎是个很可爱的人。因为他一次的主动,我们开始变成朋友。
我记得那个小蛋糕,仿佛是人间给我的一个礼物,让我从那一刻起,忽然看到丝丝光亮。学业的重压也没那么残酷了,家里面明显的分崩离析的场景,我也可以学着慢慢接受。我需要一个支撑点,一个能说话的朋友,我不那么孤独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
我把他推入壕沟那次,刚刚下过雨,壕沟里面的水已经满了,淹死一个人绰绰有余。我是带着必死的信念想去自我了断的。那是离高考还有一个来月,我在我母亲收拾好了的行李里,看到她的一个老怀表,我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有个军人照片,我知道了为什么我的母亲从我生下来就恨我,她恨得不是我,是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那个人。
我靠着自己的本能分析出了为什么我的原生家庭从我记事起,就充斥着怪怪的味道,我的姐姐被母亲恨恶,因为她是爸爸的女儿,我的母亲恨恶我,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儿子。
我放回母亲的老怀表,就回了学校,着手策划自己的归宿。我对自己最后的归宿充满仪式感,因为我还没有二十岁就生无可恋,内心的荒凉感让我痛上加痛。我觉得那棵树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朱黎打着伞找我来了,我们在小树林那里拉扯,我因为有人劝我,突然愤怒起来,我咆哮他赶紧离开,我说,你去考你的北大,你爸爸爱你,你妈妈爱你,你姐姐也爱你,你将来是北大出来的医生,你什么都有,你不会理解我像棵草一样,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一辈子最多的一次话。
他拉不住我,我火了,就骂他,要死一起死吧!就拖着他要一起跳进充满水的壕沟,两个人撕扯之中,朱黎趔趄滑进壕沟一瞬间,他重重的推开了我,我眼看着他掉进水里,整个人糊涂了。
这辈子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不想我死的人,我亲手要杀掉他,我糊涂了,我为什么这么不是人,我想伸手去拉他,可是没有着力点,我刚要自己跳进去,朱黎在水里摆摆手,冒着头说了一句,别下来,我可以的。他是会游泳的,我站在沟边上,眼泪像决堤一样,看着他慢慢靠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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