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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星沉,楼上美人春睡。
绿云倾,金枕腻,画屏深。
子规嘀破相思梦,曙色东方才动。
柳烟轻,花露重,思难任。
陪着他们父女二人向大富大厦走去,仍旧红着脸的我回头再看,问道:“祁伯伯,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个招待所呀?”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去年都好像还没有的。
这个问题,从一看到这个装饰豪华的招待所,我就在考虑,因为大富毕竟是以机械、房地产等为主的,也就是所谓的重型“工业”。
他的回答,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真挺让涉世不深的我感到很服气。
祁永年说在几年前就发现:集团公司每年的招待费用都非常的庞大,简直可以说是多得惊人。在深思熟虑之下,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研讨,最后才确立建了这所招待大厦。
有了这个,即可以解决公司的问题,节约一部分开支,说不定还能带来新的利润增长点。由于恰逢公司办公楼对面的商场倒闭,赶了个好机会,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他说的答案,也许有一定社会经验的人都会明白,更何况但凡做商人的,又有哪个不为各种招待费用头疼的。不过放到我的思想中,想通这些还要颇费一番周折。
因为我根本就无法想像,一个企业一年之中,有用的开销、无谓的花费加在一起竟会如此之外,在祁伯伯这细加分析之下,才恍然大悟。
大约是饮酒的原因,他的谈兴很浓,到了高兴之处,干脆停下脚步来讲解,手也不停地指点。
也许是觉得我还年轻,说了也无所谓;要不就是特意地想让我明白多一些社会上的事情。
甚至边招待所各层的布置也一一说给我听。这是个集餐饮、住宿、健身为一体的场所,包罗了很多娱乐功能。
虽然祁伯伯没怎么提,我还是认为大富向服务业投入,绝对是一个好的开端,为自己节省开支倒还在其次,如果真正搞好发展起来,绝对是个好的盈利模式。目前所谓的那些发达国家,服务性行业都已经占了整个商业结构的绝大部分比例,大富也不必只局限于相关产业。
由于晨姐的缘故,心底里把祁伯伯当作长辈,也不怕有“班门弄斧”之嫌,自己的念头,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好啊,小域,真说到我心里去了,其实我正是这么考虑的。”祁伯伯听了我的分析,大加赞赏,“我们公司的有几个董事都想不到这一层,觉得花这么多钱建个俱乐部太不实用了,哈哈。”
让这个商界老兵一夸,不禁有些飘飘然之感。
“爸。上去再说嘛,看你喝点酒就…”正在自鸣得意就突然被打断,祁晨在后面推着自己的父亲,就往办公楼上走。
“晨姐,伯父哪有喝多,他正在提点后进嘛!”
“看你的脸吧,还说没喝多,两个都差不多了。还提点,我看你就够贼的了,人都说‘十商九奸’,你要再学下去,就跟他一样了。”说完,还故意用力在祁伯伯的肩上推了一把。
“这孩子,有这么说自己老爸的?我有那么差劲?”兴致高昂,他说话也很随便。
这时,我们三个走进了公司大门,保安鞠了个躬,问候道:“董事长好。”
祁伯伯笑容收敛,恢复了严肃的领导面孔,微微点了点头。
晨姐一左一右的拉着我们两个,上到了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一位漂亮的女士进来招呼,还不等她问什么,就被祁永年挥手赶退。晨姐去拿了杯子泡了茶来:
“先喝口茶吧,不行就都去歇会儿。”
“别、别,我还想再聊会呢,难得有机会这么轻松,我还真是找到了昔年的感觉。”祁伯伯的样子,显得有些孩子气,真让我怀疑,这还是那个叱咤商场的他吗?
他的赤子之心,此时完全显露了出来,大概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平时戴着假面具度日,迎来送往,也真够累的了。
坐下之后,轻轻呷了一口水:“逸诚呀,我也一直没时间过问。就看克诚整天忙忙活活的不着家,你办的小公司应该还不错吧?”我还没开口,他倒问了出来,正好省了我的事。
“伯父您说笑了,就办那么点小事儿哪值得一提,我一年的利润,还不够您今天的招待费呢。”
“这可急不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部队擦枪呢,已经不错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既然问了,我也就把公司一年来的状况大体跟他说了说:开了几家小的分店,勉强度日。
他倒是事无巨细,听得津津有味,似乎把自己也融入了其间。
那个一直闷在心间的问题,索性就说了出来,听听他的意见:“伯父,我想在省里开分店,不知道您觉得怎么样?”
祁伯伯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啊。尽管我对这个行当不了解,但无论做哪行,走出去才能真正搞活,好得很哪!”
“伯父,我就是没这经验,手续不知道怎么办不说,就连怎么切入也搞不明白,要不早就下手了。克诚哥和另一位主管大哥也没什么好主意。”
“克诚干活是不错,搞这些就不是那块料了。”看来在这点上,他与我的看法是一致的。
“那您不给点建议?”有了开始,我自然要顺竿爬上去。
“这个嘛,还不简单―――”他回头看看晨姐,“让小晨帮帮你不就行了?”
“他的事我才不管呢,扯上人家做什么。你们在这儿说吧,我换衣服去了。”晨姐很不给面子,撂下一句话就出门去了。
看女儿出去,祁伯伯笑了起来,看看我道:“我这个女儿,嘴里说的硬气。”轻轻摇了摇头,“脾气跟我一样,就是死要面子。她怎么会不管,我看她管你的事儿比什么都着急。”
我自然不好承认,苦笑一声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都骗我老头子就行了,当我是傻子呢。”他还傻子,要真是的话,天下就没什么聪明人了。
“女人呀,不能太惯的。”看来他是真喝的不少了,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又苦笑一下,应也不是,装没听见也不是。对这话我是不以为然,像晨姐这样的好女孩,自然应该宠着。
“小晨上班也好几年了,就没见她对谁这么好过。逸诚呀,你要好好把握,我这个女儿不错的,又漂亮又能干。”
点点头,这点谁都无法否认。
“男人嘛,总是要有些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的,但关键就是要把自己的身后的事收拾好,后防稳固了,才好克敌致胜嘛。我当年还不是―――”不愧是个当兵的,这都能联系到一起。
说到这里,见我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及时地把话打住了。“你还小,跟你说这些,会把你教坏的,到时女儿要怪我。”
嗨,还以为能听点什么故意,看来他是真正没醉。我不知道如果不喝酒,他会不会对我说这些,但显然眼下他是把我当作了一个“忘年交”的朋友,而不仅是一个晚辈。
正在这时,晨姐换回先前的衣服,走了进来,正听到最后一句:“我怎么啦?”
“哪有什么。”祁伯伯打了个哈哈,及时地换了个话题:“逸诚,我看你还真是块好料,毕业后就来帮伯伯干吧,我就需要个年轻人,把手里的事业接过去。”
民族企业多年养成的习惯,但凡自己一手做起来的,不管如何改革,都希望能有个自己身边的人接过去。看了一些经典的案例,感到这种做法是有很多弊端的,听了他的话,微微沉吟,没有做声。
“爸,你就这么相信他,不怕给你搞砸了?”晨姐抬起笑脸看着父亲,我能够得到赏识,她还是很开心的。
祁伯伯收起了笑容,换上了一脸的庄重。叹了口气:“其实我看出来了,逸诚的志向不仅于此,是嫌我的庙太小。假以时日,他就会超过我的。”
尽管接触不多,我自己内心深处都不敢触及的东西,都被他挖了出来,他的眼光还真不一般的毒啊。
“祁伯伯,这么说可就太谦虚了,您可是我学习的榜样和目标,让我达到这样的成就,连想都没敢想过。”
“你们一老一少就在这儿互相吹捧吧。算了,爸,不说你了,谁让你平时难得能这么无拘无束地神侃来着。”晨姐很喜欢我们之间这种融洽的感觉,正站在我这边,无意中就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祁永年的脸上一副落寞之色,目光越过了我,久久不语,也许想寻找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吧。
“好了,我去躺一会儿啦,年岁不饶人哪。你们去玩吧。”
“那就不多打搅了,您休息吧。”我及时地跟了一声,受不了他眼里的这种伤感,不知道到底感慨于自己的年龄,还是看我和晨姐的亲昵,想起了什么。
“好吧,就放你一马,不过今天晚上你做饭,我们要回家吃你做的菜。”
“行,难得我女儿这么给面子。”祁伯伯很痛快地答应,“对了,小晨,你带逸诚去看看房子吧。”
看到我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了她,晨姐解释道:“那边的房子早就交工了,爸真给你留了一套呢。”
“这不行的。”那年大富新开发的地段,因了当年黄市长的事情,祁伯伯曾经允诺要送一套给我。但很久以前我就拒绝了,怎么又故事重提?
“去看年吧。我说话向来是算数的。”说完这句话,他也不听我的回答,起身走向套间去了。
“晨姐,这到底怎么回事?”祁伯伯已经带上了房门,晨姐也拉着我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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