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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城郊的一处小山丘上。
毛茸茸的大鸟鸟,飞了半天有点累,此时正趴在草丛里晒着小太阳睡懒觉。
折云璃趴在花丛里,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打量着过往的一个车队,蹙眉道:
“这车队有问题,车上拉的木料,看起来都是二十根圆木,但中间两辆起步停车感觉都轻盈一些,没其他车那么笨重,我估摸圆木下面应该是空的,藏得有东西……”
梵青禾趴在跟前,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镇子上的小客栈,闻言低声道:
“理这些不相干的作甚,根据打探,蛇峰五怪应该就在镇上,先找到行踪……”
今天早上,夜惊堂送华青芷去上学后,梵青禾便和云璃去了暗桩的接头地点传达夜惊堂的吩咐,而后两人便一起在京城的人山人海中寻找蛇峰五怪。
梵青禾以前来过京城,也翻过不少王侯将相的柜子,对燕京的门路很了解,先找到了西市的‘万事通’张老四,想打听一下消息。
结果不知为何,张老四见到她俩蒙着脸上门,当场就给跪下了,直言道:
“别打了,有完没完,我真不知道……”
这场面直接把梵青禾搞蒙了,问张老四缘由,还嘴硬不说,她只能拿毒药恐吓,才得知昨天到今天来了几波人打探蛇峰五怪的下落。
梵青禾有些疑惑,不过想想也不算意外,毕竟青龙会、十二所、南朝密探都可能在找人,彼此前脚走后脚到很正常,她怕撞上北梁朝廷的差人,便离开了。
而去其他几个地方打听,虽然有点疑似的信息,但比较笼统,她和云璃几乎跑遍了燕京,才从海量线索中,把范围锁定在了东郊的十里坡。
十里坡镇附近,便是燕京比较有名的景点夕霞寺,阳春三月来踏春的人极多。
梵青禾先去镇子上走了圈儿,没发现线索,便跑到镇外的高处蹲点守株待兔,看镇子上有没有可疑人影出现。
两人就带了一只千里镜,折云璃肉眼找人有点累,便趴在旁边晃荡着绣鞋,在看了片刻后,目光又移动到梵姨背后。
梵青禾身材本就比中原女子火辣些,此时趴在花丛中,手肘撑地举止千里镜打量,肩背到腰间逐渐收束,而到了臀儿又迅速饱满起来,显出了沉甸甸的半圆,下面又是笔直的双腿,侧面看去曲线可谓完美。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看自己,而后就抬手在梵青禾背后抓了抓:
“梵姨,你屁股好大……”
“啐~”
梵青禾措不及防,羞的脸色通红,把千里镜放下来,在调皮丫头脸上捏了下:
“说什么呢?羞不羞,你师娘屁股不大?往那一趴……咳……”
折云璃本来在偷笑,听见这话不免茫然:
“一趴?师娘趴在梵姨面前作甚?”
“……”
梵青禾脸色更红了,眨了眨眼睛辩解道:
“嗯……三娘教的法子吗,就是拉伸筋骨,你没学过?”
折云璃以前在裴家住过,自然学过一些,此时双腿弯曲跪趴在地上,摆出猫猫伸懒腰的姿势:
“这样?”
梵青禾瞧见这不正经的姿势就觉得羞人,偏过头继续打量下镇子:
“大白天的做什么呢?好好干活,不然回去我告诉惊堂伱偷懒,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出来。”
这个威胁还是挺有力的,折云璃连忙趴好,开始扫视镇子,结果这一看,就发现有一个小车队,从京城方向过来:
“诶?那是不是华家的马车?”
梵青禾用望远镜一打量,便发现了骑马走在前面的夜惊堂,也略显意外,正想起身引起夜惊堂注意,不曾想旁边的不孝侄女,直接按住她的后背。
折云璃练龙象图的时间可不短,武艺也不低,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把梵青禾摁的趴在了花丛里,衣襟都压扁了,差点啃了口草,她转头道:
“云璃!”
“嘘!”
折云璃趴在跟前,把面前的草丛稍微拨开一些,示意山坡下的小镇:
“看那边,那是不是蛇峰五怪?”
梵青禾听见此言,眼神严肃起来,压低身形仔细打量,却见镇子边角的小巷里,有个头戴斗笠的人鬼鬼祟祟行走,很快进入了一栋没挂门头的小客栈。
而后一行五人,就先后从客栈后方的窗户出来,打扮的颇为隐秘,根本看不到长相,其中一人还从隐蔽处探头,打量起镇子外经过的车队。
“嘿?”
梵青禾瞧见此景,都愣了:
“这蛇峰五怪失心疯不成?满燕京都在找他们,他们还敢打夜惊堂的主意?”
折云璃也感觉到这次的目标客户不太冷静,找死找的清新脱俗、荡气回肠,稍晚一步可能就抢不到了,她小声道:
“稍安勿躁,我们跟在后面,看他们想作甚。惊堂哥跟着车队,不方便出手,我们能暗中解决了最好。”
梵青禾当下也没多说,和云璃一大一小并排排趴着,仔细观察起蛇峰五怪的动向……
——
咕噜咕噜~~
马车驶过花红柳路的官道,离开城池不到十里,一座金顶庙宇便出现在了京郊河畔的山上。
燕京处于湖东道腹地,并没有高山险峰,夕霞寺所在的山头,高度也就百十米,严格来说就是个大土丘,不过寺庙占地面积颇大,庙宇建筑从最高处的金殿一直蔓延到山下,周边还有草地花田,上面满是春天过来踏青的游人。
而十里坡镇,就处于寺庙两里开外的官道旁,下午时分正处于饭点,镇子口已经出现了些许堵车场面。
夜惊堂护送着华青芷的马车前往夕霞寺,沿途和华俊臣随口闲聊,路过小镇时,见街面上人游人太多了,便也没进去,直接开始在官道外的草甸上,寻找起可以写生的地点。
华青芷从去年秋月末起,便开始筹备南下求医之事,冬月份到了云安,居住个把月后又折返前往西疆,可以说一直都在奔波的路上,直至此时此刻才彻底闲下来。
看着车窗外的花红柳绿和明媚春光,华青芷心头也渐渐来了兴致,开始默默构图,琢磨起要画些什么东西。
夕霞寺风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寺庙外的‘禅台’,是夕霞寺外围的一个草坪,边缘高约两左右,往外便是广袤平原和河流,黄昏可以瞧见日落;据说几十年前,神尘和尚云游的时候,还在此地和夕霞寺的老方丈论过佛法,为此过来打卡的江湖人也不少。
夜惊堂在寺庙外围停下马匹后,便取下轮椅,推着华青芷来到禅台附近,华宁和护卫一起,抬着画案寻了个风景最好的地方放下,绿珠则在上面摆上了笔墨纸砚。
华青芷坐着轮椅来到画案前,眺望寺外的无边春色,略微琢磨后,觉得如此美景,不配个美人实在有点单调,便回头道:
“华安,你在前面站着让我看看。”
夜惊堂跟着出来,是想找个机会跑去二十里开外的碧水林打探,但这事儿等华青芷画完再去也可以,并不着急,当下便来到了草坪的边缘:
“这样?”
华青芷略微打量几眼,觉得肩宽背靠的背影美极了,当下提起画笔:
“爹,你把扇子给华安,烧香我就不去了,您一个人去吧。”
华俊臣本来摇着扇子,在旁边看闺女画画,想评价个两句,见闺女不怎么想让他盯着看,当下也只得摇头,把折扇给了夜惊堂:
“好好照顾小姐,绿珠,待会天气凉了,记得给小姐加件衣裳。”
“好的老爷。”
……
夜惊堂接过折扇站在画案前,带华伯父走远后,才低声询问:
“小姐准备把我画进去,送给宫里的贵妃?”
“……”
华青芷正想落笔,闻言觉得是不对,但好不容易逮住让夜惊堂当模特的机会,就这么算了太可惜,便道:
“我画两幅即可。你左手负后,右手摇扇子,目视远方,最好露个侧脸……”
夜惊堂其实也想知道,是笨笨画的他好看些,还是华青芷的功底更深厚,当下依言照做,摆出来个风流倜傥的姿势,当起了木头人……
——
与此同时,寺庙后方停放车马之处。
郊野春光明媚,趁着好天气来庙里上香的大户人家极多,本来还算宽阔的场地,马车已经停满了,不少大户人家的仆役,都聚在附近的凉棚下,聊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据我家老爷说,那‘东海五仙’可不一般,为首之人号‘黄龙真人’,胳膊上盘着条黑水玄蛇,身长九尺三寸,吐纳间有呼喝如雷之感……”
……
而场地附近的树林里,‘蛇峰五怪’头戴黑巾遮掩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灌木丛后悄然隐匿。
其中老二听见护卫的闲谈,有些茫然的道:
“这东海五仙是什么人物?好像没听说过……”
作为老大的黄儒,身着麻袍,袖子里盘着条黑蛇,此时正在马车中搜索着华家马车的踪迹,对于老二的询问,冷声道:
“管这些闲事作甚?刚才骑马的那个中年剑客,应该就是华俊臣,手段相当了得,切勿大意。老四老五,你们在这里放风,老二老三跟我来。”
余下四人尽皆点头,其中两人左右看了看后,跟着黄儒一道悄然跃出树林,借着车厢为掩体,左右腾挪,很快就到了挂着‘万’字木牌的马车外。
华青芷的马车,虽然也留有车夫看管,但此时都跑去凉棚里听段子去了,周围并没有人。
黄儒行事极为谨慎,怕留下蛛丝马迹,并未贸然进入车厢,而是先把手放在车厢外。
“斯斯~……”
细微声响中,两指粗的黑蛇,吐着蛇信从袖子里滑出,在车厢外来回探索,很快便有了反应。
黄儒瞧见此景,便知道车厢里肯定有罕见药材的气味,眼底微微一喜,当下便让黑蛇进入车厢,搜索起角角落落,他则悄然起身,从腰后皮夹中取出药瓶,开始在马车上布置陷阱。
蛇峰五怪虽然单人战力和江湖宗师差着些距离,但加起来实力并不算弱;而且毒师、机关师这些行当,和其他武人不一样,杀伤力没有理论上限,只要提前布置到位,一人杀千军万马都并非不可行。
黄儒知道队伍里跟着承天府的豪侠华俊臣,据传言有中游宗师的实力,但只要不是正面碰上,他并不算忌惮。
此时他小心翼翼,在马车外布置和花香味道相近的毒粉,等华府众人烧完香回来,马车一动,细微粉尘便会随风飘往周边,因为春暖花开有花香飘散很正常,这足以让随行之人在毫无防备下中毒。
黄儒用的药,并非迅速致死的烈药,毕竟这些药反应太大,只要沾上就会让人警觉,及时压制毒性并不难;此时他用得,是类似‘软骨致幻散’的药物,武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药不会有丝毫异样,等到药性暗暗发作时,想再提气已经手软脚软头晕目眩。
而等到毒发的时候,马车也已经走出了大概两三里路,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僻静地带,他们到时候再杀出,得手可以说十拿九稳。
黄儒作为天牝道的老派宵小,手法极为专业,甚至根据过来时车队的大概站位,调整放药点,以便做的雨露均沾没有漏网之鱼。
但就在黄儒神贯注布置的时候,空无一人的车厢里,却忽然传来了动静!
“嘶嘶~”
黑蛇吐着蛇信,从小榻下方穿过,寻找着车厢里暗藏的药材,很快便来到了小榻另一头。
而就在黑蛇探头,准备往小榻旁的箱子上爬的时候,一只长着白毛的粗壮大爪爪,忽然从天而降,直接扣在了黑蛇七寸之上。
啪~
毛茸茸的大爪爪,带有黑色勾爪,上面还连着粗壮的大长腿,直接把黑蛇死死按在了地板上,再难动弹半分。
黄儒正在细心布置药物,听见忽如其来的动静心头一惊,转头看向车厢,却见一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雪鹰,蹲在软榻角落,正低头看着估摸不够半顿晚饭的小破蛇。
蛇鼠本就在鹰隼鸮等猛禽的食谱上,只要抓到就根本没活路。
黄儒瞧见此景心都颤了下,但下一刻又眼前一亮。
毕竟车厢里这只雪鹰,毛色极正,几乎是雪白,圆润敦实,体型也比寻常鹰隼大的多,而且看起来很聪明通灵性。
就这种品相,市井卖茶的老大爷看了都知道贵的离谱,黄儒以前听说过左贤王爱玩鹰,收了只好游隼,直接赏了上贡的江湖人三千两雪花银,车厢里这只雪鹰,显然比黄不拉几的游隼威猛,这价值……
念及此处,黄儒顿时打消了冒险抢雪湖花花株的想法,毕竟只要遇上爱玩鹰的大爷,车厢里这玩意可比几株药材名贵多了,当下便想捉鹰。
但车厢里的雪鹰,显然不是麻瓜,在抓住黑蛇后,便“嗖~”的一下蹿出窗户,展翅而起飞向了后方林地。
黄儒瞧见此景,急忙低声吩咐:
“快抓住!”
在后方蹲守的老四老五,脑子并不蠢,瞧见一道白影子抓着黑蛇疾驰而过,就已经悄然跃起想要想阻截;而老二老三也是压身飞速追击,试图捉住这只会飞的摇钱树。
但雪鹰终究比人多俩翅膀,不是走地鸡,没有腾空后不便腾挪的说法,在树林间画着曲线乱窜,还真没那么容易抓到。
黄儒见这鹰没往高空飞,自然不会放弃摆在眼前的横财,追入树林后,甚至不惜摸出银针,想要把雪鹰打下来。
但让五人没料到的是,这雪鹰似乎还被精心训练过,竟然知道躲暗器,在树林中蛇形机动以树木为掩体,晃得五人差点一针钉在同伙脑门上。
“嘿?”
黄儒追出小半里地,渐渐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毕竟这么厉害的雪鹰,不可能是野生的,看起来训练有素,应该不会私自乱跑,能出现在车厢里又跑向荒无人烟之地,大概率是听从了鸟主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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