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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什么人?”
“没听说过啊,好大的胆子倒是真的!”
“姓沈,沈公子……啊,是他,那个一夜间将商会开遍鸣凤的神秘人!”
这一声唱喏来的突兀,任谁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新人之后才到场。(百度搜索:,看最快更新)哪怕是七国七宗,都早早候在了太子府的宴厅里,没看着凤太后都来坐镇了么?这什么沈公子也太过大牌!众人齐齐朝着宴厅门口瞧去,响起一片低低的声音。可随着一道人影出现在视野中,议论声忽然停止下来。
静。
极静。
飘飘兮若轻云之蔽月,仿佛兮若流云之回雪。
——这是每一个人在看见迈入大殿的男子时,在脑中浮起的一个诗句。
月白长衫,翩然如渺。一头白发,无风自扬。温眸含笑,举止悠然,于满堂寂寂中缓步而来,举手投足透着股雍容飘逸之感。贴合在略显苍白的羸弱面庞上,说不出的奇异气质。纯白的发丝如层层烟雪,就那么泼墨一般随意垂下。衬得整个人仿佛云端谪仙,揽风踏月,行烟带雨。
温如竹之春絮,朗若天雪初晴,雅如空山静雨,逸似沧海狂澜!
众人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词,一股脑的全套在这男子的头上。就连那极其古怪的白发,都似是为他量身定做,增了色,添了彩。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朝着台上一对新人看去。这三个男子同在一个殿堂之内,黑白红三种极端的颜色,明明迥异的气质,风采独具。却不得不说,实在是一道压下满堂颜色的奇异风景!
一个英挺若神祗。
一个飘逸似谪仙。
一个风流如妖魅。
“沈天衣来迟,太子、太子妃赎罪。”
他微一俯身,谦逊的姿态中透着古雅的卓然贵气。凤无绝清晰地听见,身边的小子眼尾一挑,低低吹了声口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古人诚不欺老子!”
太子爷霎时黑了脸。
他霍然扭头,果然见乔青摸着下巴一脸猥琐,笑吟吟盯着堂下的男人看。
“咳。”
乔青看直眼。
“咳咳。”
乔青看直眼。
……
直到凤无绝那阴森森的眼风险些把她给射出个窟窿来,盯着个男人看直了眼的太子妃才回过神来,极其温柔地开了声。自然,这声不是对身边的人,而是堂下长身玉立的沈天衣:“无妨,沈公子请落座。”
无妨个屁!
凤无绝让她气的脑门疼。
他甚至怀疑,这要不是他们俩的大婚喜宴,这小子都要跑下去给人拉椅子了!见鬼的,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凤无绝不得不说,堂下这沈天衣和乔青是一个德行,往那一站就是招蜂引蝶招苍蝇引臭虫的,俩昆虫杀手啊靠!
自然了,不管心里有多想鞭尸,面子上的风度依旧是要有的:“沈公子,请。”
堂下立即有侍人走上前来,朝沈天衣一行礼。
今日的座位,是依照身份依次排列下来,除了主人家之外,下面便是七国七宗,再下面,是鸣凤可登台面的数个宗门和文武百官。沈天衣一介商人,屈居最末。他也不介意,对着乔青遥遥一颔首,由侍人引着去了座位上。
拂袖,落座,斟酒。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在恢复了推杯换盏的堂内,他独自一人,闹中取静。宛如玉琼雪枝,孑然立于这浊世诡谲的热闹之间。
被打断了的敬酒,在太子爷明显变臭了的脸色中,重新开始。凤无绝瞪了乔青一眼,换来她满不在乎一耸肩,无力地举起酒盏。说了几句客套寒暄话,领了三杯酒。
酒过三巡,乔青甩着手入了席,拎着大白你一口我一口,安安稳稳用起了这迟来的晚膳。至于那一桌一桌的敬酒,管它呢,自有心思各异的人凑上来,用不着她主动去讨麻烦。凤无绝就坐在她旁边,和姑苏让宫琳琅说笑着。
果然,片刻之后——
“贤伉俪出双入对,真真是羡煞我等啊!”
伴随着宋长老和庞长老虚伪的大笑声,万俟宗和唐门率先端着酒盏走了来。两个长老还要再说点什么寒暄话,后方的唐嫣已经率先笑道:“本宫敬两位一杯,祝太子爷和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话一落,场内忽然就静了。
凤无绝和乔青再低调,也是今日的主人,自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人的身上。眼见着那波人走了上去,一个个全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听唐嫣一句早生贵子,尽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吃菜的放筷,喝酒的落了盏,谈天的闭了嘴,纷纷竖起了耳朵看起了好戏。
就连沈天衣都顿住了喝酒的动作,饶有兴致看了过去。
一片寂静中,唐嫣一脸笑容,修养良好,仿佛当日的城门闹剧早就忘到了脑后。而这句话,也不过是唐家小公主随口而出的一句戏言。宋长老和庞长老齐齐脸色一僵,他们本不是来找麻烦的,这乔青要除,早已经定下了计策,却绝不是在这等时候逞口舌之快。偏偏唐嫣年纪轻,城门一事吃了苦头,不甘心硬是要过过嘴瘾。
乔青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地吃了,才放下筷子,懒洋洋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个……那个谁……”
“唐嫣。”
凤无绝配合良好,看了一眼因为乔青再一次忘了她的名字而明显笑僵了的唐嫣,提醒道。乔青仿佛这才想起来:“哦对,唐嫣。你脖子上扛着的是个夜壶么?!”
噗嗤——
一声轻笑,来自于坐在末位的沈天衣。
紧跟着,众人齐齐喷笑出声,看着唐嫣铁青铁青的俏脸,谁也没想到乔青不是虚与委蛇。城门口那一出还好说,他们明显是找麻烦的,以硬抗硬,天经地义。可这会儿,几个宗门改了策略,笑容满面地上来,那太子妃却依旧张狂,直接就照着人家的笑脸儿一巴掌打了上去。
对一个女子说出这等话。
狠!
太狠了!
唐嫣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万俟迦迈出一步:“太子妃,唐姑娘年纪尚轻,你……”
“行了,你们什么货色谁不明白,有种的就直接抄家伙打,少用这些娘们做派唧唧歪歪地逞威风。她年纪轻,貌似比起老子还大了一岁吧?”乔青嗤笑一声,厌烦一挥手:“下去吧,本宫累了,再来打扰老子,合着你丫三条腿一块打断!”
“好大的口气!”
庞长老一声大喝,眯起了眼睛:“凤太子,我等来敬酒,本是诚意拳拳。鸣凤就是如此待客?”
他话音方落,便猛的一僵。
一道极强的压力骤然落到了身上。庞长老霍然扭头,果然见首席上一直没离开的凤太后缓缓睁开了眼。老太太一辈子火爆脾气万夫莫敌,护短那是出了名的,哪经得起这么激?喜不喜欢乔青,那都是她名正言顺的孙媳妇。凤太后摩挲着龙首拐杖,中气足,声音响:“怎么?小庞,对我鸣凤不满意了?来,给老太婆说说!”
小庞……
五十多岁的庞长老,被一口一个小庞的叫着,那张脸已经绿了。()
不过他还真的不敢还口,凤太后的年纪和威望,叫一声小庞那都是抬举。他站在原地不动,那压力一丝一毫都没有撤去,反而有愈来愈盛之势。庞长老顶着压力一步都挪不动,有苦不敢言。偏偏老太太一挑眉毛:“咋还杵在那?瞧不起我老太婆是吧?”
庞长老音都颤了:“不敢,不敢。”
乔青这会儿欢腾了,有人撑腰的感觉太他妈爽快:“诶,庞长老刚才口口声声质疑鸣凤的待客之道,怎的又不敢了?”
乔青土匪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挖他祖坟。现在有老太太那个黑面煞神撑腰,总该风水轮流转了。她是睚眦必报心机深沉,凤无绝亦是恩怨分明十倍以偿,两个都不是善茬,这会儿有了后台,哪有吃亏不吭声的道理。
“恐怕庞长老酒后失言罢了。”
凤无绝喝下一口酒,淡淡笑了笑,在庞长老刚刚松了一口气之后,话锋一转:“不过……酒后失言,这话也实实在在说出来了,庞长老今日不给我鸣凤一个交代,本宫是无妨,不过奶奶就……”
说完,朝上首的凤太后看了一眼,威胁的意味十足。
庞长老哑然,简直想在这两人面前一头撞死。
若要比起来,哪怕是凤太后都好,他最不愿意打交道的还是这两个小辈。凤太后玄气再高,总归顾忌着天下第一人的身份。可这两个难缠的主,一个是真真的不要脸,腹黑,奸诈,得势不饶人。一张嘴比刀子还利,一开口,就够人喝一壶的。另一个却是不声不响不怎么言语,可只要一开声,也是毒箭一支,正中靶心。
瞧瞧吧,这夫夫两人配合的。
乔青先照着他脑袋上来就是两棒子,凤无绝给个甜枣让他看到一点希望,休息片刻,还没等一口气倒上来,又是“咣咣”两棒子。
庞长老暗瞪了一眼唐嫣,一张脸跟橘子皮一样皱在了一起。一边宋长老赶忙出来打圆场:“庞长老啊,多喝了两杯可不是坏事么。一句戏言而已,凤太后大人大量,尤其今日可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喜日子,可莫要伤了和气。”
乔青很傻很天真地问:“和气是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太子妃果真风趣。”
乔青扯扯嘴角,踩到什么程度,她心里明白的很。堂堂七大宗门,总不能真的让人跪下来赔礼认错。玩玩就算了,机会有的是,可不是现在。她没说话,凤无绝胳膊一伸,揽住她的肩头:“小九自是风趣的,庞长老喝多了,就回去坐下歇息片刻,我太子府的厨子最善海鲜,庞长老定要尝尝。”
一句小九,慎的乔青汗毛倒竖。
她见鬼地瞪这人一眼,凤无绝扭头朝她温柔一笑,刚才幸免于难的鸡皮疙瘩立马阵亡了一地。
凤无绝给了台阶,庞长老身上的压力瞬间消散。心底记下了这一笔,面上笑呵呵再和凤太后寒暄了两句,带着讨了个没趣儿的两个宗门退了下去。凤太后见这场子震的差不多了,也拄着拐杖瞪了乔青一眼,回了宫。
待这尊大神走了,殿内齐齐松了一口气,气氛终于热络了起来。
凤无绝转头看乔青:“唐门有问题?”
乔青意外一挑眉:“你就知道,我不是闲的长蘑菇?”
这小子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区区一个唐嫣还落不到她的眼里。从那日城门之时,他便感觉乔青有意去招惹唐门,到了今天,这感觉更清晰。能让她出言去讽刺挑事儿,定是这庞长老有问题。见她神秘兮兮笑了笑,他也不再问,只嘱咐了一句:“小心为上。”
“唔。”
乔青应了一声,拾起筷子正要夹菜,又一波敬酒的人走了过来。万象岛长老笑吟吟道:“老夫也来讨一杯喜气,恭祝贤伉俪二位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乔青凶狠地抬头瞪人。
万象岛长老一懵,心说怎么回事,今天张嘴的方式不对么?这修罗鬼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赶忙又说了两句吉祥话,一杯酒下肚,溜溜地退了。后面跟着想敬酒的其他宗门,眼见着连续两拨人吃了软钉子,一个个打着哈哈飞快地喝完自己手里的酒,双腿一拐,溜去了旁边去敬乔伯庸这些娘家人去了。
乔青深吸一口气,总算有时间吃东西。
她举着筷子,盯着桌案上两道菜犯了难,一道葱香鱼片,一道芙蓉豆腐。到底是先吃鱼片呢,还是先吃豆腐?她托腮片刻,身前落下一道阴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清朗柔润的嗓音含着笑意响起:“先吃豆腐吧。”
这声音来的突兀。
乔青抬头,看见的便是沈天衣精致如画的眉目。近看时候,更是一点瑕疵都没有,五官如冰雕雪塑,却全然没有一丁点的女气。瘦削的面略显苍白,带着几分孱弱清润之美。
她在看沈天衣,沈天衣也在看她。
当日山头之上遥遥一瞥,只觉这修罗鬼医行事有趣,性子妙极。这会儿近在咫尺,明烛微光之下,这张绝美的脸的确邪气妖异的让人心头一荡。凤无绝正等着这位沈公子继续被心情不爽的乔青给刺走。
哪知道,身边人微微一笑:“哦?这是为何?”
沈天衣执着酒盏,看了一眼芙蓉豆腐。波澜浮动的眸光,像风里流动的云:“以植入味,芙蓉花香中带着少许苦意,苦后回甘,香甜清幽。若是先吃鱼,鱼腥会搅了这独特的味道和豆腐的香美。”
“本宫倒是不赞同。”
这一声,来自于心里醋意大盛面上古井无波的凤无绝。
太子爷面瘫似的坐在那,浑身的刺儿全都竖了起来,一瞬间战斗力狂飙,进入了备战状态。尤其此刻的眼神,跟要屠城似的。
两个风采各异的男子四目一对,一道锋锐,一道飘渺。锐利如鹰的目光,撞上对方波云翻卷的视线,烛火灼灼之下,恍惚似有利光一闪——噼里啪啦,火花乱溅!
沉默。
堂内忽然静了下来,众人全没想到,一晚上都吃了呛药一样的太子妃,竟对这一介商人另眼相待。更没想到,明明只是敬个酒,怎么就发展成了这等气氛?椅子挪动出两人交锋地的刮擦地面声,不绝于耳。人人闭嘴,紧如蚌壳,生怕那气氛诡异的两个男人忽然大打出手,殃及池鱼。
“太子爷有何高见?”
凤无绝朝后一倚,凌厉如剑的眉峰一扬,生出几分压迫之感:“若本宫说,自是先吃鱼。此鱼乃是北塔尔冰湖中盛产的雪鱼,以鱼肉鲜滑软嫩为名。若是先吃豆腐,软腻的口感便会盖住了鱼肉的鲜嫩。”
沈天衣淡淡一笑:“太子爷此话有理,不过雪鱼珍贵,世人皆知。此等珍馐若留待最后,慢慢品味,岂不更美?”
凤无绝嘴角微勾:“沈公子此话甚妙,不过风格问题,不可调和。本宫从来先下手为强,速则乘机,迟则生变。”
“太子爷手段果决,在下佩服。”
“沈公子见解独特,人中龙凤。”
到了这里,满殿内的人终于听了个明白。有没有搞错,凤太子和那沈公子唧唧歪歪半天,只为争到底是先吃豆腐还是先吃鱼?可貌似对话的内容又不仅仅限于一盘菜。有些精明的看出了几分端倪,难不成那姓沈的,看上了太子妃?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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