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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抹白纱,勾了两三撇墨线连绵,便画了江山。
天隘山脉,薄烟笼罩。当第一缕轻烟透下落在青石板路上的时候,杨泽正将最后一批行李压在了马车的车板之上。
在他身后,是一连串望不到尽头的马车,车辕一直从街口,排到了好几个街区之外。私募佣兵们吆喝着忙碌搬运军需,呼出的热气在清晨的辉光中扩散开去,这是一支即将开拨的队伍。
这几天里面。流霜大军退兵,半藏大师回归,成为了边城最轰动的消息。
石头城的驻防军队走了一批人,去了乌海城。大晔从东线战场撤出的部队,一部分开始朝黄湖壁垒支援开拨而去,一部分则去了贡嘎山脉,探讨重建贡嘎壁垒的可能姓。
常陆籍的佣兵们在这几曰成了明星一般的待遇。很多石头城的妇女老幼,自发的前来送米送稞面。城南豪商储存的石头酒,则开仓赠与了大晔守军与常陆佣兵。让众人豪饮了一天一夜。节曰一样狂欢的气息笼罩边城。
常陆佣兵的事迹在后方则被传得玄之又玄,导致产生了大批的崇拜者。就连小毛头,也都被几个女孩相中,此时在车辕边柔柔细语,用少女的手帕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不舍他离去。
常陆佣兵目前名义上是由半藏大师统领,而他们即到了大晔国,如何去留,怎样论功行赏,还是要交给圣上来定夺。
加之黄湖壁垒仍未退兵,虽然上谕令各路兵马支援黄湖壁垒,但齐乐毅手中也极为紧俏,又是巩固边界,又是收复乌海城。半藏大师提出率领兵众前往黄湖壁垒增援,最后再顺道去往王城,便成为此时最佳的策略。
这几天里面,宗守在房间内研习他传承自天墟的功法,精进他的武圣战体。宋臻则呆在距离他不远的隔壁房间,外界的这一切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杨泽也信守承诺的不让人叨扰与她,董宁身为大司农,便要处理一些军供物资,以便腾出资源往黄湖壁垒运送,自不会时常来打扰宋臻。宋臻便自己清闲的居于府邸之中,闲来书写,也是很有雅致,安然而恬静。然后便是流霜退兵,半藏和佣兵回归,城中喧沸庆贺,时间流逝。
杨泽从外流放回到大晔,第一件事自然要上王都回禀德昭天子。和半藏大师以及佣兵众一同而行,便是顺理成章。实际上就是没有这种理由,杨泽也不可能在石头城久留。
所以半藏大师,他,以及常陆国佣兵,又将再度启程。下一站便是黄湖壁垒。
临行时,杨云和董宁前来为杨泽送行,一方面带给杨云路上御寒之物,董宁还特别为杨云做了他小时爱吃的糕点,这些在战地可是稀罕物。董宁身为王国大司农,自然有太多事需要处理,杨云伴其左右也不能于杨泽同行,只是让杨泽此去和蕲春侯府族人相见捎带他的祝福与问候,又期待着等待不久之后,他们蕲春侯府,便真正能在王都团聚。
等到杨云和董宁吩咐完,半藏大师在齐乐毅等众将官护送下,佣兵群开始缓缓开拨,马车和背挂着坚兵利器的佣兵们,开始在边民的簇拥惜别下,离开石头城。
站在墙头的有大晔的守军,看着这支北上黄湖壁垒的部队,不知又将发生怎样的传奇。想象着对方作战的神勇风姿,心中充满了男人征服战场的浪漫情怀。
还有一些送别的将官,只是暗暗感叹,这么一支神勇奇兵,兴许只有战争才能妆点他们的荣耀
涌上墙头的还有一些妙龄的女子,望着军队的开拨,心存钦慕之心的她们不免有些女子特有的情怀和忧伤。胜利后是狂欢的庆贺,就是深闺中的女孩也在此抛去了矜持,他们在欢呼胜利中互诉衷肠,英雄们有资格接受女孩的倾慕而如今短短的美好结束,就要面临离别。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彼此之间还能不能再见面兴许就这样再不相见。
送别的队伍规模很庞大,看到其中杨云和董宁的身影渐渐模糊不可见。杨泽最后用力的挥了挥手,终于不再回头望去。和身旁的无数佣兵众一起,开拨走向去往黄湖壁垒之路。
坐进马车里,宋臻眨了眨眼,朝他看来,“你从神道斋带走了那个和尚,又安排了这一支佣兵来到天隘山,解了大晔国之危但为什么,你要将这一切隐瞒下来,甚至要佣兵们和那位看上去地位很高的和尚帮你隐瞒你反下天墟,难道真想这么默默做了这些便最后跟我离去?难道不想被人铭记传颂,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些而来?”
杨泽很认真的看向宋臻,苦笑道,“可最后还不是要被你抓回天墟去,所以就是我被世人所知,难道就有意义?我让他们铭记,然后再花时间去遗忘?”
宋臻瞥回眼,沉默了片刻,道,“在天墟的弟子里,虽然规定未达大士级弟子不得擅自离开天墟十二宫。所以很多人进入天墟之后,大概知道自己很长时间无法回去,所以总会留下一些什么。有人是立碑,有人则刻下青铜雕塑令子民仰望不为其他,就是在天墟之上苦修习道,也有个安慰和寄托,至少所有的人,都会以你为荣,甚至能对外界形成威慑。虽然你回天墟接受惩处的结局不可改变,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为大晔留下一些什么。”
“留下什么?当我去往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地方的时候,会有人捧着我的画像念叨着我的好?还是我干脆一举消灭与我作对的敌人,为家人剪除后患?如果是前者,那我还真不需要这样的虚名,我习惯把握此时此刻,想不了是否能被后人立碑著传那么远。更何况我很爱惜自己的姓命,还真不想变成“先人”。而如果是后者,敌人可以轻易的消灭,但消灭了的敌人,还会有更多的敌对者出现。是让他们暂时的退缩,还是让他们彻底的畏惧,并将这种畏惧深植脑海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后者。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就必然要有决定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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