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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金营。坐等秦狮生擒辜听弦的完颜瞻,意外得知煮熟的鸭子轻易飞走,原本悠然的心境荡然无存,急询那些随行的兵士发生何事,竟是郝定几句话就说得秦狮放人。
“……这秦狮,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比武的!”同出自十二元神,完颜瞻却不像秦狮那般纯粹崇武,所以也很难理解像秦狮、解涛这类人究竟在想shime,武功高有shime用,光会贻误战机!气愤之际,一拳重击案上”“。
“将军息怒……”副将们急忙来劝,其实他们都知道,完颜瞻早前就分析过,孙寄啸和辜听弦是榆中武力的中坚,虽然未必比得过金方三位元神,但好歹一则年轻气盛,二则重压之下必有提升,是以能够拆散他俩便拆散,最好是先合力困住其中之一,实现各个击破。
今次是天赐的机会,完颜瞻根本没有筹谋,辜听弦就送上了门来,竟然又被他溜走……难道说不是自己的筹谋,就注定不会让自己得利?
好一个完颜瞻,不愧主将之才,气愤很快自我平息,举手示意副将们无碍,少顷,叹笑:“我原道辜听弦孤军深入有魄力,如今见这郝定才是更有魄力之人,至少他敢来也想到了如何逃脱,更是牢牢抓住了秦狮的性子。”
副将们连连称是,都说郝定比辜听弦还厉害,于是也都面露难色,这意味着榆中比想象中更难攻克,却不解完颜瞻为何面露喜色。
“哈哈哈哈,所以今夜先残了一个郝定,于我们有百利无一害啊。”完颜瞻如实笑说,副将们纷纷展颜。
在拆散辜听弦和孙寄啸的这一问题上,完颜瞻先前并不是没有下过工夫,离间计是最先采用的:以细作在榆中暗发言论,指孙寄啸与盟军有仇且为人乖张。这一计只怕曹苏一方匪军也同时在施,功效却基本为零,足见林阡在预防问题上考虑得滴水不漏。也教完颜瞻看清楚了邪后林美材的统军水准。
心不能拆散。那便只能在战场上达成身的拆散数次交锋中,完颜瞻曾有意无意地激将孙寄啸或辜听弦,诱他们先单枪匹马来或应战,寄望于发现其中之一会按捺不住火气,如此在决战中大可出谋将那人单独引出聚而歼之……可惜事与愿违,孙寄啸辜听弦一个比一个懂事,并且蓝扬给他们的分工尤其明确他们也都遵从。显然那蓝扬深谙御下之道。
小小一个榆中,竟是藏龙卧虎,用兵有郝定,统军有邪后,将将有蓝扬,孙寄啸辜听弦虽非亲密却牢不可破……我军是背水一战。殊死一搏,不容有半点失误,不能冒太大风险,“到底该如何攻破,哪里才是关键的突破口……”众将退下,完颜瞻一人在军营中漫无目的地走,半夜前曾悠然品尝的酒,由于秦狮的放人现在是那样涩。
战机不等人。天一亮。就该拔寨进军了……
“将军,这是天骄大人给您的。”收到轩辕九烨的密信正是黎明。天刚破晓的时候,完颜瞻精神为之一振。
孙寄啸,辜听弦,现下不用分开对付了,他们一起上都打不过了。
不出郝定所料,决战就在翌日开启。秦狮、完颜气拔山、完颜瞻三路合兵,浩浩荡荡,逼压而至。千军万马来势汹汹,势将榆中一举攻破,从而改善陇右全局。
“清宋匪,灭林阡,安榆中,定陇右!”斗志高昂,众志成城。
“想得倒美,脖子洗干净没!”辜听弦携刀出阵,迎敌时英气勃发,与他并驾齐驱的孙寄啸,同样是一表人才,身负绝艺,压根看不出残疾。
但一改往常傲气,辜听弦说完这句振奋人心的话之后,孙寄啸并没有不甘示弱地说出句更振奋人心的话来,而是沉默郑重,肃然提剑,似是略带紧张。
“咦,这小子,平时三个十二元神都不怕的,不会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吧……”辜听弦没敢奚落他,只在心里嘀咕着,实战中哪敢开玩笑,却真希望孙寄啸关键时候别掉链子。
“已给你一夜时间,思虑如何对付我。”那时秦狮已率先出阵,完颜瞻和完颜气拔山虽目前还未有要动的趋势,却只是不需要动而已。素日辜孙联手,打秦狮也不过三十回合上限,此刻观战的完颜瞻二人,俨然是想着在三十招后趁胜追击。无论如何,他们和他们的兵马,全都会在今天付出完全的战力,现实之残酷,绝非往昔可比!
所以蓝扬、孙思雨等主将副将,也都屏息凝神,刀剑在握,随时准备参与混战,血战。
秦狮道出这句的同时,听弦的脑中条件反射闪过他的雕龙画戟,各种强招,太快,太猛,具体形式不清楚,只记得对方往往只是黑影轻轻一掠,自己这边如遇火雷连人带刀都被炸伤。
一夜时间,哪里想得到怎么对付。
据称,十二元神比武那年代,金朝中都曾有名士有云,雕龙画戟这神兵,遇到普通高手,是如鱼得水,遇到他秦狮,便是蛟龙出海。
如鱼得水,看似畅游其中,反而会被禁锢特色、限制发展,蛟龙出海,却是能在他手中任意妄为、呼风唤雨、无法无天。
秦狮与普通高手的不同就在于,他脑力与体力全胜,体力是硬性资本自不待言,而脑力,是他不受囿于现成,实战中思维刁钻,完全能够发挥戟的功能多样在他手中的戟刺挑勾啄任意搭配,直刃横刃随心所欲,一旦挥斥,神鬼。
与他交锋这十几仗,听弦寄啸合力方能勉强持平,自然不得不承认,他是戟之霸者。
那些却全是决战的前奏,不容喘息的这一瞬,一道闪电锋利地横空劈下,直斩在孙寄啸和辜听弦的当中,壮阔惨烈,前所未见,热烈的气浪激越地荡涤出层层漩涡,登时就宣告了最强模式下的秦狮终于临战。这气浪排宕伊始。听弦差点连刀都拔不出鞘。而孙寄啸,明显更是迟疑了一忽,险险与他被迫分离。
顷刻,气浪下仿佛又伸出一只毒辣黑手,迅猛地扎向秦狮认为较弱的孙寄啸……天啊要不要这么弱,才刚开始就结束了!?辜听弦又惊又怒,不知孙寄啸何以失常。第一招就把破绽暴露光了……眼疾手快的听弦,当即出手一刀“排云上”,前刺直奔其腹,秦狮转向横扫一戟,凛冽刚劲,攻防并举。听弦右刀自卫,左刀使开连环刀法,配白氏长庆集中“夕阳斜”,弧光片片,侧刺其心,虽然精湛,奈何力道不及秦狮,堪堪救了孙寄啸。却把自己置于险境。
从那之后。总共十招,几乎都是听弦在撑。然而越打越落颓势,孙寄啸只是在危难时刻偶有建树,多数情况下没有表现,面带悲郁,满腹心事,“你……你这小子……莫要害我!”辜听弦这会儿被秦狮一戟碾压之势按倒在马背上,气得急忙骂起来。
孙寄啸这才好像有点醒悟,反剑骤然运起,杀气极速涌出,招式老练得超乎年龄,剑花堆迭,光圈膨胀,全往秦狮掀去,那秦狮察觉有变,当即横戟来抵,辜听弦总算脱困,趁势一刀翻砍,是“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刀招耀目不说,内涵极尽无垠。好一个秦狮,即使被两面夹攻,也是不紧不慢,身为前辈经验丰富的他,直把一戟轻易挥作了两戟,左右进退,游刃有余。
许是年纪更小锐气更盛,孙寄啸剑法比辜听弦刀法还更凌厉,锋芒乍现,玄门正宗,不容小觑。进入状态之后,青城派剑法全是信手拈来,熟稔之至,熔于一炉,似是而非,若非对手是观察力和思维能力更甚凤箫吟的秦狮,何人能次次打准打对?!然则孙寄啸虽次次碰壁,次次补出来的剑招却更狠辣。或许,有孙寄啸在,锋锐凌厉就不再是辜听弦的特色了。
一心守好榆中、此战沉心静气的听弦,刀法却是较往常要恢弘了许多,堪称锐气和雄浑并存,以“无边落木萧萧下”助孙寄啸龙虎剑法,以“会挽雕弓如满月”补孙寄啸纯阳剑法,以“黄沙百战穿金甲”辅孙寄啸劈空剑法,先前孙寄啸失魂他主攻,共救了孙寄啸不下十次,而这一段他打助攻位,也实在是无懈可击。
这场景思雨旁观之时忽而觉得有点眼熟,曾经寄啸和听弦也这样各显神通过,身处同一战局两个人不甘示弱……那还是不久之前,为救师娘听弦铤而走险,与寄啸撞了个正着大打出手……而今,仍然是身处同一战局,两个人明明不是战友,却注定做战友,打得这般出色,剑浪刀风,上下翻飞,相得益彰,交相辉映。此情此景,不免教思雨平添一丝欣慰,她喜欢这样的物是人非。
这一战比过去几场实力更加贯彻,因此超出了五十招还未结束,自是令秦狮打得相当过瘾,然则,他也明显地ganjia单枪匹马打平他……
这样的结果就是,辜孙联手才令人叫好了片刻,战局就开始一面倒地倾斜向秦狮,很快地恶性循环秦狮越打越强,孙寄啸越来越形同虚设,辜听弦越来越独木难支。金方自上而下,早就跃跃欲试,见此情景,不等胜负分出,已然决定进攻,宋方见势不妙,无法控制形势,只能硬起头皮,御敌。
战鼓轰隆,甲光向日,金宋双方交战伊始,都已默认了辜孙战败,是以士气高低一目了然,金军冲阵争先恐后,宋军面临整体崩盘。
“去你的臭小子,你在搞shime名堂!”置身混乱兵马,辜听弦气不打一处来,直斥这个在不如不在的孙寄啸,语气特别像一个长辈,一个……姐夫。
臭小子孙寄啸,没你在,我还打shime,我打得过他吗,早知道你这般不济,宁愿把你换成郝定啊!
孙寄啸虽在几步之遥,却等于在几里之外,听得这话,却没再受激励。而是露出难以承受的表情。呆滞地剑垂在腕上。
“还愣shime!快来帮我!”听弦难以招架,又一次被画戟压弯了腰。
“为何要靠别人帮。”这一关头回应辜听弦的却是敌人秦狮。他甚少开口,开口必然是最重要的话。
听弦一怔,秦狮的语气像极了师父,是的,为何凡事都要靠别人,秦狮是在鼓励自己和他单挑!
“好啊。来啊!”听弦才不怕死,豁出去,那我就一个人打也罢!
腰骨一阵剧痛,是因为强硬地挺直了腰杆,才这么痛,弯腰屈服时哪感觉得到。
“第七招……第八……九……”渐渐地。听弦的自信升了起来,我,已经和他单打独斗,撑过了十个回合!
尽管,这手上,肩膀,后背,腿脚。到处都有血迹……跟郝定一样。流血受伤我辜听弦也家常便饭!
“陇西之游,愈躁愈沉……”“割开、两种精神的自己……”
咬紧牙关。度过一道又一道难关,每次画戟打来,每次血腥洗礼,双马奔腾,相对静止,兵戈交错,动荡缭乱,眼角不停有属于兵士们的玄色飞驰相离,黑压压的一大片潮水如虚如幻,耳边不断有刺耳的喧嚣的不悦的声音,断断续续碎片一样擦过这里。这里,却就像一个独立的空间,与世隔绝。
天鸣,有声。
原是晴日,忽而转阴,今年气候总是无常,或许与战有关。
黑云滚滚,罡风阵阵,赤气如火色,青雾贯其中,铺天卷地,无穷无尽。
听弦和秦狮相杀更狠,不停不断,辗转反复,不刻又二十回合。
刀光戟影,孰赤孰青,孰实孰虚,早看不清。刀法戟招,谁云谁风,谁刚谁幻,谁能妄断。
也实在很难说是这些风云气雾裹挟了刀戟,还是刀戟挥舞时造就以及带动了它们,总之久而久之,这些全部参与了战局,全部在战局里肆虐,在听弦和秦狮的手中展现,身边环绕。
一时间天昏地暗,整个战场,全然灰色,一片混沌。不妨碍战士们犬牙交错,更不妨碍武者们的缠斗不休,那一刻,只看得见近在咫尺的彼此,那就更该沉淀了心境,专心致志地打到底!
“对,就是这样的刀法,已经……很接近……”秦狮喜不自禁,感觉又回到了当年的地宫,见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年,那名叫林阡的少年,不仅能玩转双刀,更加……本身就是刀!灵魂都赋予两把刀中,思想也潜入其间,很深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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