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0、阿济格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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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达采用激将之计，刺激李来亨和自己抢占宜城的同时，又暗中派出快马南下向熊储和苗三冠通报战况。

这个时候，常德林率部脱离战场东进，越过汉水驰援随州，给赤格传达了"给敌人制造混乱，尽快寻找高夫人"的命令。

熊储和苗三冠渡江北上开始面反击作战，整个过程一共只有六天时间，但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就接连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孔有德的前军在汉水西岸一战，两万余人军覆没，前军主将孙龙、孙延龄父子战死。李来亨长途奔袭宜城西门，临阵杀了副都统孟一茂;汤达在宜城南门杀了参将胡同春，宣告宜城县换了主人。

第二件大事，孔有德左翼沈志祥所部的先锋沈永忠阵亡，随州城陷落。冯养珠率领的增援部队同样军覆没，沈志祥率领的左翼主力部队在雷公寨遭到毁灭性打击。

第三件大事，正在后撤交换防区的耿继茂所部，在淮河南岸遭到突然袭击，后军辎重部队一万六千余人军覆没。

熊储和苗三冠在文峰塔会见高夫人的时候，恼羞成怒的英亲王阿济格，正在樊城教训连遭惨败的恭顺王孔有德：

“我大清铁骑从来都是攻无不取，战无不克。数十年来纵横关内外所向无敌，闯贼李自成更是被打得溃不成军。恭顺王，你也算是老于兵事之辈，如今竟然阴沟翻船，被一帮溃兵反咬一口，折损兵马数万。”

“据斥候来报，歼孙龙、孙延龄父子的敌人，不过是王进财、郝摇旗、李来亨所部。虽然杀了一个王进财，但是郝摇旗却安然无恙。李来亨更是趁势抢占了宜城，距离襄阳不过咫尺之遥。”

“你的左翼部队沈志祥所部，沿着汉水东岸进攻随州，竟然在雷公寨遇到伏兵遭到惨败，结果又折损一万多兵马。不仅随州城得而复失，沈志祥的侄儿子沈永忠也被人家给杀了。”

“你的右翼部队，也就是缐国安、节、马雄所部，被挡在南漳城外寸步难移，至今没有取得尺寸之功。长此以往，流寇必然气焰复炽，再度坐大。一旦让他们缓过劲来形成漫延之势，那就再也无法遏制。”

“豫亲王多铎的东路大军连战连捷，所向披靡，已经先后攻占中都凤阳、扬州、南京，摧毁了朱由崧的小朝廷。只有我们西路军不仅没有打一个像样的胜仗，反而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你让本王如何向朝廷和摄政王交代？”

过去几天时间连续发生的几件事情，其实早就把孔有德打懵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搞清楚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管有多少理由，不管有多少蹩屈，损兵失地的事实俱在，无可辩驳。

孔有德心里很清楚，如果努尔哈赤还活着，就凭自己这段时间的连续败仗，肯定就是一个“绑缚营门外每天割一刀，直到割死为止”的酷刑等着自己。

虽然残暴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死了，但是把持朝政的摄政王多尔衮更不是东西，杀人只看自己的心情，根本不用选时辰。

阿济格是多尔衮一奶同胞的大哥，遗传因子一模一样。同样是翻脸不认人的暴徒，属于一根毛盖脸的孽畜。

如今，自己的主子阿济格虽然调门不是很高，实际上已经大光其火。看那神情完是处于暴走的边沿，这是要吃人的征兆。

作为一个可以背叛祖宗，随时准备见风转舵的东西，孔有德当然明白趋利避害的道理。

现在自己的把柄捏在别人手里，就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希望魔鬼阿济格是干打雷不下雨，发泄一通就算了。

所以孔有德垂首低眉，坐在那里作声不得，等待暴风雨过去以后再说其它。

“恭顺王，低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阿济格双手按着太师椅扶手，整个身子前倾，一双铜铃似的眼珠子紧盯着闷头不语的孔有德，仿佛要一口吞掉似的："难道本王冤枉你不成？”

虽然大家都是王爷身份，但是王爷和王爷却有很大不同。

孔有德这个恭顺王，和人家阿济格的英亲王身份就不能相提并论。

阿济格再度逼问之下，孔有德也不敢怠慢，赶紧抬起头来抱拳说道："英亲王所言句句属实，微臣辜负了皇上和摄政王的厚望，实在是罪在不赦。"

“胜败乃兵家常事。”阿济格眨眼之间换了一幅面孔，很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没有人要追究你的责任。本王关心的是你接下来如何计划，难道还是坐以待毙，等到敌人打上门吗？”

孔有德似乎已经从惊恐中缓过劲来了，所以显得胸有陈竹：“英亲王殿下，虽然王进财已死，但是郝摇旗、李来亨都是闯贼李自成所部的后起之秀。此二贼大胜之余兵锋正盛，暂时不宜力敌。南漳的白文选、袁宗第被線国安、节和马雄围困半月，正是疲惫不堪之时，当可图之。”

“孙龙、孙延龄父子虽然军覆没，但是宜城守将王永年都统、李一第参将还是撤出来了，而且带回来两千步军。襄阳城还有微臣守城部一万三千余人，加上線国安所部一万五千余人，足以一举攻克南漳县城。”

在孔有德陈述自己意见的过程中，阿济格转过身子盯着墙壁上的地图。

孔有德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阿济格足足有一刻钟既不吱声儿，也没有任何动作。